到了杜如輝的住宅,張角三人看着屋裡的擺設,一個個又是一陣大驚小怪。
袁佑倒是沒有表現出什麼失態,他圍着宅子看了一遍,嘖嘖感嘆道:“地下有暗渠灌溉,地上有綠樹映襯,倒是個滋水涵木的寶地。可惜,你沾上的是桃花煞!少陰君火桃花煞!桃花生而水少,火熬煎而水去,一方面助長煞氣,一方面被煞氣消磨,氣運損傷極其嚴重!”
其實“極其”倆字是有些誇張了,但是江湖術士嘛,傳統上是要宰肥羊的,不多磨磨刀,怎麼割下更多的肉來?
果然不出袁佑所料,杜如輝立馬緊張了起來:“這……這麼嚴重?大師,我該怎樣才能破解?”
袁佑笑眯眯地道:“別緊張,杜居士,有辦法破解滴……”
說着,袁佑在頭上似乎拈下了什麼下來,放在手裡捻了捻。
杜如輝一看這個大拇指在中指和食指之間來回搓動的動作,瞬間明白是什麼意思,苦笑道:“大師真是爽快!杜某願意先出兩千作爲啓動資金,請大師添置所需物品。”
“嗯,好,我先想想,需要什麼東西……”
“一萬!”
“破煞乃是術士本分,豈可推辭!居士與我有緣,這就行事!”
張角和秦素素聽到“一萬”,俱是咋舌:這袁大哥太猛了吧?這麼快就騙到一萬了?
兩塊錢,就能買一斤好米,或者倆肉包,那一萬是什麼概念?一屋子的肉包?
只有張寶還小,不知道一萬是什麼概念,只知道這位佑哥哥賺錢了,好厲害。
袁佑拿了一沓錢,招呼了張角一聲:“走,跟哥置傢伙去!素素,你和小寶先在這呆着,杜叔叔家好東西多着呢!”
路上,術策在腦海裡道:“傳承者,不得不說,你很江湖。”
“哈哈,過獎!過獎!”
走到一家文具店,袁佑選了一杆羊毫筆,又買了些磁石。
在角落裡,袁佑發現了一沓黃草紙,心中一奇。黃草紙,就是用稻草製作的紙,是過去農村如廁常用的紙,不經過漂白,紙質也硬,在蘆漿紙、木漿紙出現以後,就幾乎沒人用了,想不到還能見到。
就是這種紙,是正道術士最喜歡的東西,因爲稻穀作爲糧食,本來就鍾萬民之寵,加上它成熟以後是尊貴的金黃之色,頗有正道風采。而且,五穀乃天之悍氣與地之精氣結合,爲養人、扶正之首選。
袁佑拿起那沓紙,問店主:“這個多少錢?”
店主看了一眼黃草紙,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我家老爺子說了,識貨的,直接拿走;不識貨的,千金不換!”
“那你怎麼知道我識貨不識?”袁佑更奇怪了。
“老爺子說,要想拿走它,必須留下一句話。”
“一句話?”袁佑想了想,“中央土以灌四傍,這個可以麼?”
“你等等。”店主打了個電話。
一座別墅裡,一位老者站在案前,靜氣凝神,提起筆,沾上硃砂,正要下筆。
“叮鈴鈴鈴……”一陣電話鈴打斷了老者的狀態,他臉上浮現不悅,提起了電話:“誰啊?”
“爸,別開槍……不
對,別生氣,是我……”
“慶鬆?你小子不好好看着店,給我打啥電話?”
“不是啊,爸,有人看中了咱的黃稻紙了!”
老者眼一亮:“誰?長什麼樣?說啥了沒?”
“呃……是兩個少年,一個十七八,一個十四五……”
“哦,可能是感覺新鮮吧……那他們說啥了沒?”老者的語氣有些失望,十七八歲,要麼是學徒,要麼是對黃稻紙好奇罷了。
“那十七八歲的說了一句,‘中央土以灌四傍’!”
“唉,我就知……什麼!他說了什麼!”老者突然咆哮了起來。
對面也被嚇了一跳:“中央土以灌四傍啊,怎麼了,爸?”
老者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深呼吸了幾口,道:“一定要留住他,等我過去!實在不行,黃稻紙給他,再留下他的聯繫方式!”
“啊?哦,好的,爸。”店主隱隱感覺到袁佑也許不尋常,用自認爲最和善的語氣對袁佑道:“請問你能待一會麼?老爺子正在路上。”
袁佑看了店主的相,貴氣隱隱,餘蔭深遠,知道他口中的“老爺子”不是常人,但還是婉言謝絕了:“這個恐怕不方便,改天有空我必親自來訪。”
畢竟拿了杜如輝的錢財,得先給人消災,這是職業道德。
“那,能給個聯繫方式麼?”
“可以,我的手機號是666-1234-5678。”
出了文具店,袁佑又進了一家藥店,買了一些硃砂和蛤殼。
很快,袁佑和張角就回到了杜如輝的住宅,張寶手裡拿着一根冰棍邊吃邊跑,而秦素素只是安靜地看着電視。
杜如輝看到這哥倆拿了一萬就買了這麼些東西,心裡有些肉痛,但也不好說什麼。
“倒是忘了先看一下具體情況了,杜居士,麻煩你帶我再仔細看看室內格局。”袁佑已經充分適應了神棍的身份。
大廳沒什麼,通風透光,是大人家的做派;廁所也中規中矩,水道安排得挺合理,保證了穢氣不會停留。到了臥室,袁佑搖搖頭,這傢伙沾染桃花煞一大半是人家送他的吊墜,一小半還是自己作出來的。
“被子,換了!換成深藍的!”
“鏡子,搬掉,放在客廳裡就挺好!”
“還有這個……十里桃花,也拿下來,換一副寥廓一些的景象!《橘子洲頭》就挺好!”
“……”
一番折騰,整個臥室的東西一大半都被換了。
回到客廳,袁佑伸展了一下四肢,準備使出一些獨(裝)門(逼)絕活,省得這傢伙老以爲自己不出力。
“張角,把磁石研碎!和着硃砂,放點水!弄成糊,別弄成湯!”
“素素,把黃紙裁一下,裁成五十塊大小……唉,那誰,杜居士,給她看看五十塊有多大!”
杜如輝有些無語地拿出了一張五十塊給秦素素,然後也沒敢要回來。
袁佑下了命令,自己開始閉目養神,調整狀態。
不多時,袁佑緩緩睜開雙眼。
杜如輝感覺有兩道光芒迸射而出,繼而微微搖頭,暗道錯覺。
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袁佑動了。
先抄起小刀,刷刷幾下把海蛤殼削成半根火柴棍大小的貝殼釘。
隨後抓起筆,在黃紙片上龍飛鳳舞,也不知寫了或者說畫了些什麼。但是在畫完了以後,幾人都看到白光一閃而逝。
這是一個法術正宗中的“斬”字,是袁佑動用了肺金之元氣所書寫,能勾動自然界一絲鋒銳肅殺之氣,若這紙不是黃草紙,恐怕根本禁不住。
“斬”這個字由“車”和“斤”組成,“斤”爲斧,能斬桃花;車就是車,能搬運走煞氣。
接着袁佑又寫了兩張符,一張是“凋”,一張是“謝”。
三個字,都蘊含濃濃的秋之氣象,即使是農曆六月這樣的天氣,屋裡的幾人也都感覺到一陣涼意。
“看來是個有幾下子的真正高人!”杜如輝已經開始仰望袁佑,如果說之前袁佑判斷他的情況,他還認爲有半蒙的嫌疑,現在他就完全信服了。
寫完了幾張符還沒完事,袁佑拿起“斬”字符,往天花板上一扔,“斤”那半拉在東半邊,“車”那半拉在西半邊,取一個伐木降煞之意。
眼看“斬”字符要落下,“咻”一聲,袁佑拿起一枚蛤殼釘,把它釘在了天花板上。
“嘶——”杜越昇見狀,後背一涼,心道幸好當時這位大佬沒對自己下狠手,不然……
再看向袁佑的眼光中,除了驚駭,還多了一絲狂熱——傳說中的武林高手啊!
“刷!”“刷!”又是兩道符,分別是“凋”、“謝”,被袁佑打在屋檐下。
“做個全套吧!”袁佑意猶未盡,雙手掐着訣,繞着屋子走了一遍罡步,完美收工。
“此符,一十四日後即可取下,不然會影響居士的人緣,尤其是和女子來往,會產生阻礙。”
袁佑叮囑道,手指又有意無意地搓動起來。
“是,是,我明白!”杜如輝一語雙關,不僅是記住了袁佑的叮囑,也明白袁佑是要酬勞了。
“對了,居士可否把那引起桃花煞的物件與我看看……”袁佑對產生桃花煞的物件產生了興趣。
“無妨,無妨,大師喜歡,拿去就是!呵呵!”即使袁佑不說,杜如輝也不打算留着掛件了,倒不如順水做個人情。
袁佑拿着杜如輝從脖子上摘下來的掛件,粗略看了一眼,露出一絲驚異的眼光,又勸了杜如輝一句:“居士,後面的事點到爲止,追查得太狠,只怕網破了,魚卻什麼事都沒有。”
“是!”杜如輝本來也打算徹查,不過聽到袁佑這麼說,也就打消了念頭。
爲妻子報仇固然重要,但是保住自己和兒子,明顯更能慰藉亡妻的在天之靈。
當袁佑又拿了八萬塊錢準備走人時,杜如輝突然道:“大師,後天有個酒會,有些名流都會參加,不知大師……”
“正愁嘴裡淡出鳥了!”袁佑心裡暗樂,卻不動聲色地說:“你是想讓我給你撐場面?”
杜如輝被看透了心思,一臉尷尬。
“也罷,我與你有緣,就走一遭吧!”
“多謝大師,大師慢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