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開衣櫃，開始穿衣服。
“我還要去雜誌社一趟，今晚你自己一人吃晚飯吧。”
“你的胃還痛嗎？”
我轉回頭冷冷看着楊沐，“即使痛，我想出去這麼長時間，也已經適應了。”
我拿起包，走出公寓。
黃昏的餘光飄蕩在寒冷的空氣裡，我仰凸起脖頸渴求着霎間的溫暖，可是淚水黏貼着眼角，劃下刺刺的疼。
形色匆忙的人羣，沉浸在肅穆冷寂裡的高樓，明亮的高空被劃裂成不規則形狀，我深深吸了一口氣，鼻子有些酸脹。
我坐在路邊花壇旁的長椅上，身心稍稍放鬆些。
那個原本溫暖和順的男孩突然演變成一個猙獰的怪獸，那種冷漠的眼神把我隔絕千里。
在他身邊我有一種深墜懸崖空洞恐懼感，突來的感覺讓我莫名害怕。
一陣冷風吹過，我不禁捏緊衣領。手機響起，祜絹號碼。
“你在哪裡？我剛纔去你家，楊沐說你去雜誌社了。”
“我是在雜誌社。”
“少來，我還不瞭解你。快說。”
祜絹氣喘吁吁坐在我身旁，“你還真是有興致呀，一個人躲在這裡靜心。”
“你來找我幹嘛？”
“還不是怕你出事。”
“我一切都很好呀。”
“可是你的臉上卻寫着很不開心。”
祜絹嘆了一口氣，“我去找你的時候，楊沐也是一個人悶坐在沙發，你們是不是吵架了？”“沒有的事，我們感情一直很好。”
“我們都是平凡人，再好的感情也會有缺口時，這也是很正常的。”
“你的哲學沒有白念。”
“這是必須的。”
祜絹拉扯我的手臂，“這裡是風口，我們去別的地方。我知道有一家很好喝的飲品店，我帶你去。”
乾冷的風氣鑽入脖頸，陰陰的涼。
“今年的冬天是有史以來最冷的。”祜絹摩搓着臂膀，看着天空。
“你還關注天氣呢。”
“這是自然，國外人見面首先說天氣，不像我們見面就互相打聽有沒有吃飽。”
我捂住嘴巴嗤笑，“這是每個國家不同文化所致。”
“這倒也是，不過我幻想着有一天我們可以見面就說，今天你愛了嗎？你說是不是很溫馨？”
“不過你說的愛，究竟是哪一種呀？”我故意打趣她。
“當然是精神方面了，不然你以爲呢。”祜絹一本正經的樣子很可愛。
我嘖嘖舌，“你還真是改變了不少。”
“這是自然的，我可不是頑固不化的人。什麼時間就做什麼事。”
飲品店裡漂游着濃濃的香氣。
“我還以爲你會選擇咖啡店。”我細細飲嘬着茉莉花茶。
祜絹輕輕支勺攪動濃郁奶茶，“咖啡畢竟是外來飲品，哪比得我們上千年的飲茶文化。”
我捧起祜絹的臉，仔細的觀察。
“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好朋友祜絹？”
祜絹瞪圓眼睛，湊近我，“我發誓，如假包換。”
我泄氣一般癱坐在椅子上，“你不會又是受到什麼刺激了吧？你太不像以前的自己了。”
“以前我就是這樣呀。”祜絹撲閃着大眼睛。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故作神秘的靠近祜絹。
祜絹迷離着雙眼，輕咬着下脣，“我愛上了一個人，一心想要和他在一起。爲他我可以改變。”“你不是在開玩笑吧？”我怔怔的看着她。
“今天來找你，就是想告訴你這件事。”
“你真的忘記徐風了？”我小心問。
祜絹後靠椅背，吐了口氣，“其實經歷過的人和事，說忘記是不可能的。只不過是沒有期望而已。不過……”
祜絹尖細指甲輕輕叩響桌面，“他和徐風完全不同，很懂的愛人，討人歡心。”
“祜絹，你真的快樂嗎？”
“快樂是虛無的，但是在他身邊我很放鬆，可以感覺到被愛。”
“我在你衛生間裡看到的那一束玫瑰花是不是就是他送的？”
祜絹點點頭。
“可是玫瑰花是放在垃圾筒裡的，你……”
“那是我在試探他的心，不過後來事實證明，他是有心的。”
“你真的打算要和他在一起，你們有想過將來嗎？”
“將來？有點遠，愛情是講究此時此刻的。你不知道他多有魅力，沉穩成熟，喜歡喝茶。”
“怪不得，你也沾染上他的習氣。”
祜絹得意的笑了，掏出錢包打開，放到我的面前。
“這是他的照片。”兩張笑臉依偎在皮夾窄窄的縫隙裡。
“是他。”我不由得心頭一驚。
廖總安靜的微笑像是一根鋼針刺疼我的神經。
“看你的神情，你好像
認識他。”
“他是楊沐爸爸的大學好友，也是礦產公司的老闆，上次在畫展時候認識的。”
“那就好，不用我多做介紹了。”
我靜靜的盯着祜絹，“會不會玩的有些過火了？”
“感情嘛，就是這樣，你情我願，有什麼過火不過火。”祜絹不以爲然。
“可是他應該有家室。”
“是的，他是有家室。不過你不知道，他雖然人到中年，但是有時候還是會像個孩子一樣可愛。這樣一個沉穩成熟，時而可愛的老男人，你會不喜歡嗎？”
我不敢接祜絹的話，其實我也不知道此時應該說些什麼纔好。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我問。
“上一次我們在商場裡買衣服時，他就注意到我了。後來我和朋友在飯店裡吃飯，我醉醺醺的撞到他，他送我坐上出租車上，順便遞了一張名片，我們就這樣認識了。他說我生氣的樣子很可愛，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我真的害怕你再次受傷害。”
我握緊祜絹手，他的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
“沒事的，不要替我擔心，我會很快樂的。”
“你打算一直維持這樣的狀態。”
“其實如果可以修成正果也不錯，是不是？”祜絹調皮笑了。
“現在情況很嚴肅，搞不好你要是被他老婆發現了……”
“那又怎樣？”祜絹打斷我的話。
“要不就是撕扯頭髮，或者是唾罵。我已經做好思想準備了。反正我是吃定他了。”
“是不是因爲徐風給你的打擊太大了，我們去找他打他罵他出出氣，你不要這樣折磨自己好不好。”
我站起身拉扯住祜絹的臂膀往外走，祜絹甩開我的手，“你不要把他想象的多麼重要，他還不配我這樣死心塌地的對他。對，我是恨他，可是現在我一點都不在乎。我以前就是喜歡享受生活，享受愛情，現在也一樣。”
周圍的空氣瞬時有些稀薄，我有些窒息。
祜絹走上前，把我抱在懷裡。
“好了，好了。我剛纔說話過激了，我知道你是爲我好，可是我真的不在乎了，就算是我開始了新的生活，你要支持我纔好。”
我吁了一口氣，“可是我怕你再次痛苦。”
“痛苦是人生的常態。”
“又耍貧嘴，我是認真的。”
“我也是的。”祜絹捏撮着我的腮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