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竟然語塞,因爲我聽出祜絹喉嚨裡裝滿苦澀。
祜絹強裝着笑意擡起頭,“你應該早就料到會有今天吧?”
我搖搖頭,緊攏着祜絹的肩膀。
“不是這樣的,我以爲你的真心會••••”
我急忙止住,真想給自己一個耳光。
“沒事的,一切都會沒事的。”
祜絹抹了一把淚水,“其實我早就知道會有今天,可是當他說出分手時候,心裡還是很難受。”“是你愛的太真了,所以纔會傷得很深。”我輕嘆了一口氣。
“也許是吧,這也許是我的報應。”祜絹苦笑。
“說什麼呢。”我輕戳着祜絹額頭。
“可是昨天你們還是好好的,今天就•••••”我有些不敢相信。
“是昨天晚上。你和林森走之後,徐風當着我的面和一個女人調情。我氣不過和他大吵一架,他說我們一直都在做戲,不必這麼認真。隨後他就說分手,我就答應他了。”
“這只是你們彼此慪氣,也許你們很快就會和好的。”我安慰她。
“不可能了。其實我早就發現徐風和不同的女人廝混,我一直都無視。可是我受不了他在我面前和別的女人親熱。”祜絹雙眼通紅。
“槿兒,這就是我的報應,是對我以前遊戲愛情的報應。”
“如果說是報應的話,那也應該是徐風,他失去你這樣好姑娘,就是他的損失。”
“我哪裡好,全天下就只你一人說我好。”
我把頭抵在祜絹肩膀,“以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我是不會看錯人的。”
“可是怎麼辦,槿兒。我的心裡還是好難受。”
“那就去我們的秘密基地。把那些臭男人全部拋在腦後。”
“恩恩。”祜絹破涕而笑。
以前學生時代,只要遇到不開心的事情,我和祜絹就會去我們的秘密基地。
一座秀美的小山樹木蔥鬱,河水清冽。大自然的清透可以滌盪人心的塵埃。
山上人不多,已是入冬,樹木有些凋敝,青碧色的山峰,顯露出薄薄土黃。
“這裡還是這麼清幽。一點都沒變。”祜絹有些興奮。
“你的自愈功力可真是深厚。”我嘖嘖舌。
“快樂是我們小山的宗旨。”
祜絹嬉笑。
“這樣的狀態纔對嘛。這纔像我的好朋友祜絹。”
小山不高,但是坡有些陡,水泥石階沉重的踩在腳下。
只爬了半坡,我和祜絹就有些氣喘吁吁。
“坡度沒有變,但是體力不支了。”祜絹捶打着腰部。
“我還以爲工業化發展會把這座小山剷平該工廠呢。不過,幸好保留着了。”
“經濟發達的城市裡也是需要有清淨的地方。”
“我果然沒有把這座城市看錯。”我背靠着石階旁的樹木。
“當然了,我們都沒有看錯,站在小山的頂部還可以看到大海呢。努力吧,爬到山頂。”祜絹鼓勵我。
我做出一個必勝的手勢,和祜絹手挽着手,奮力往山頂爬去。
冬季的凋零塗抹着植被散發出一股乾澀沉香的氣味,那種氣味像是一條沉重的鐵鏈,牽扯着鼻腔不停的下墜。
我側眼看到祜絹通紅的笑臉被細密的雨滴滲透,像是秋日成熟的蘋果。我記得那時祜絹總是喜歡高高挽起一根長長的馬尾摔在身後,閃動的弧線像是飄忽閃爍的蝴蝶。
祜絹說過蝴蝶的前世是一朵花,之前守望,如今尋覓。
可是她一直都沒有告訴我,尋覓的是什麼。
清涼的山風吹拂着臉龐,捎來海水鹹鹹苦澀。我和祜絹並排站在山頂,眺望着遠處。
“告訴我,你在想什麼?”祜絹問。
“如果我說什麼也沒有,你會相信嗎?”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每次站在山頂大腦都是空冥狀態。”
“這樣最好,放空一切,纔是我們來這裡的目的。”
祜絹嘆了一口氣,“山還是那座山,可是我們卻變了。變得蒼老,變得無力了。”
“當初你選擇哲學系是不是小山給了你啓示?”
“不全是,只是個人單純喜歡而已。”
“可是爲什麼,畢業之後你卻選擇自己開店。”
“這符合我的性格呀,我喜歡無拘束的生活。”
“是不是哲學讓你看透了一切?”
“不要把哲學想象得這麼高明。真實的生活纔是真正的哲學。”
“你愛楊沐嗎?”祜絹低垂着頭。
“愛,很愛。”
“因爲什麼?”
“沒有理由,看到他的臉就會不由自主的感到幸福。”
天空變得有些明亮,隱隱的光線散落頭頂。
“林森在你心裡又是怎樣的位置?”
遠處的大海像是翻滾在大地上的布幔,單薄而遙遠。
“你覺得呢?”我問。
“你的情結。”
“你不會覺得是欲嗎?”
“就像是你說的,你瞭解我,其實我也一樣的瞭解你。林森身上承載了你過去的回憶。”
“現代都市,回憶太牽強了。”
“回憶是擦不掉的,誰都會有。可是時間也給我們自愈的能力。”
“我是不是太弱了?”
“不是,是你太執着。”
我和祜絹相視一笑。
“你記不記得,小山上有我們愛吃的野山果。我去尋覓一下。”
“都入冬了,還有什麼野山果。”
“相信我,沒錯的。”祜絹鑽入了樹林裡。
“小心些。”我大喊。
“藍槿兒。”有人喚我。
回頭看到徐風站在不遠處。我收回目光,沒有理睬他。
“你也喜歡來這邊,我已經站在你們身後很久了。”
“不是你,是你們。祜絹也來了。”
“哦••••”徐風拖着長音。
“像你這樣整天呆在舞廳裡的人也會喜歡這裡,真是少見。”我故意挖苦他。
“激烈,有時也是需要放鬆的。恭喜你和林森了。”
“謝謝,也恭喜你恢復單身。”
徐風輕笑一聲,“我是不會單身的。”
“這倒是,美女很多又不用負責。對你太適合不過了。”
“可惜愛的卻沒有”
“你也懂得愛?”我冷冷的看着徐風。
“槿兒,野山果真的沒有了。”
祜絹灰頭土臉的從樹林裡走出來。
“你好。”徐風神情輕鬆給祜絹打招呼。
祜絹臉紅紅的,神情有些尷尬。
“當然了,冬天就要到了。事物都會有它的特定週期,不像是人心不定。”我斜視了一眼徐風。
“那麼,我們回去吧。”祜絹拉扯我手。
“這裡的風景早就凋敝了,再留着也沒有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