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兩人終於爬上峰頂,已經精疲力竭。這峰頂卻很寬闊平穩,像是一個巨大的平臺般,如此鬼斧神工,令人驚歎。
石珀拍拍伍德的肩頭,兩人相視一笑,以示慶賀,然後朝着遠處望去,卻見滄海茫茫,除卻一片無際的大海,別說陸地,連個島嶼都看不到。
心中一黯,石珀嘆口氣,四下望了望,“我們真的被困在這島上了。”
伍德朝四下靜靜張望着,末了慢慢盤腿坐在峰頂,任由大風吹得自己的衣服呼啦啦作響,“看不到方向,也許天氣好些能看得更遠,可是……”他苦笑一聲,“你覺得有希望走出去嗎?”
“我的信心在一點點被磨滅,”石珀突然伸展手臂,竟然懶懶伸了個懶腰,“到了這裡,我已經徹底打消了想法,”他微笑着在伍德對面坐了下來,“站在這裡看去,才知道這海洋有多大,我們沒可能出去……等待安吉娜的到來吧。伍德,我現在沒有一點煩惱了,聽天由命吧。”
伍德苦笑一聲,“可桑傑斯和楊攀月還在等死。”“沒辦法,”石珀繼續微笑着,眼淚卻流了下來,“人世間的痛苦無非如此,當我盡力之後才發現一切都是徒勞……徒勞……”
兩人躺在山頂靜靜望着天空,看着那灰白色的雲彩正一點點退卻着,突然頭頂的雲彩裂出一絲縫隙,一道陽光破雲而出,正照在兩人身上。
石珀靜靜淌着淚,感受着陽光的溫暖,卻如老僧入定般心中沒有半絲漣漪。
“那邊是北方,”伍德看着天空太陽的位置,一動不動,“可咱們還是不知道在哪個位置。”
石珀坐了起來,眯眼看着太陽,發了半天呆,對伍德說:“歇好了就下山吧,他們肯定等急了。”
伍德慢慢爬起來,兩人朝着面海的方向走去,沿着那崎嶇的山崖慢慢朝下爬去。
這裡的山崖卻比另一側好爬得多,兩人攀爬了一陣,卻都開始沿着那一層層的岩層斷壁跳躍着朝下奔去。
下到半山腰,石珀突然停住了,後面的伍德來不及反應,一下子跳到了石珀身上,兩人滾作一團,差點摔下巖壁。伍德用手撐着石頭,正要詢問,石珀卻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伍德一驚,兩人慢慢調整着位置,從一塊石頭後探頭向下望去。
一座碉堡。一座黑漆漆的碉堡,竟然聳立在這巖壁上,那碉堡下面有一條盤桓的石道,在山崖上盤旋着,直到下方的海邊。
“暗堡!”伍德一驚,“這裡有個暗堡!”
石珀皺着眉頭望着那黑黢黢的碉堡,碉堡像是鑲嵌在山壁裡一般,面對着蒼茫的大海。“小心點!”石珀低聲叮嚀着,摘下肩上的槍,兩人小心翼翼慢慢接近下方的碉堡。
兩人伏在碉堡上方,碉堡裡依然沒有一絲動靜。兩人對視一眼,翻身慢慢落在碉堡入口前,石珀慢慢閃進碉堡內,舉槍瞄着。
碉堡裡沒人,卻依然有一條向下的扶梯,伸向黑黢黢的不知名的地底。
“石珀!”碉堡門口突然響起伍德壓低的聲音,石珀急忙鑽出碉堡,見伍德貓着腰,指着側下方的海灘,“有人!”
只見一個身穿黑衣的人佇立在下方的海岸邊,周圍漆黑的礁石嶙峋一片,如果不是刻意觀察,根本看不出還有個人站在那裡。
“抓住他!”石珀揮揮手,兩人避開石道,藉着石頭的掩護慢慢向下摸去,朝着那人一點點靠近着。
那黑衣人依舊面朝大海,像是翹首企盼着什麼,又像是獨自沉思着。風吹動他的衣服,竟然是一件黑色的長擺風衣。
石珀和伍德已經爬了下來,慢慢朝着那人摸去,石珀捏緊手中的槍,躡手躡腳靠近着。在離那人很近的時候,那人似乎聽到了身後的動靜,猛地扭過頭來,石珀一槍托砸了過去,那人伸臂遮擋,一下子被砸到在地。石珀上前一步,用膝蓋壓住那人,舉槍對準那人的面門:“不要出聲!”
那人的帽子掉落在地上,露出一頭栗色的捲髮,蒼白的面容還處在驚愕中:“石珀?!”
“王……王立彬?”石珀大吃一驚,看着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王立彬,愣住了。伍德也吃了一驚:“你怎麼會在這裡?”
“不許動!”突然衆人身後響起一聲冷冷的呼喝,石珀扭過頭去:“安吉娜?”
安吉娜一身白衣,正舉着衝鋒槍對着他們,見石珀扭過臉來,她也吃了一驚:“怎麼是你們!”
石珀站了起來,收起槍:“你們怎麼都在這裡?”
王立彬把地上的帽子撿起來,彈彈上面的泥土,又戴在頭上:“我們一直在這裡,這裡是我們的據點,也是考察你們的訓練場。”他朝石珀伸出手去,“又見面了,石珀!”
石珀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猛然抓住王立彬的手,一個背摔將王立彬拋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你們一直在這裡!”石珀氣得渾身發抖,大步朝着王立彬走去,又是一腳朝着慢慢爬起的王立彬肋部踢去,“可楊攀月和桑傑斯都快死了!”
王立彬痛呼一聲,又打了兩個滾。“住手!”安吉娜快步走到石珀面前,攔住石珀,恨恨地瞪着石珀,“你做什麼!”
“我做什麼!”石珀朝着安吉娜咆哮着,“你們一直在這裡!你們要看着我們的人死絕是吧!”他嘩啦一下舉起槍,就要對準安吉娜,安吉娜一個飛踢,正中石珀下巴,石珀一下被踢懵了,安吉娜靈巧地騰空而起,又一腳重重踢在石珀耳朵上,石珀應聲倒地。
“夠了!”安吉娜一襲白衣,落在地面上,怒視着倒在地上的石珀:“我們怎麼知道你們的人快死了!我們只是知道你們把敵人全殺了,正在準備第二波的測試!”
“第二波測試……”石珀擦着嘴角的血跡,突然放聲大笑,“你們玩上癮了!不死絕了你們不罷手是嗎!”他惡狠狠地盯着安吉娜,身上的怒氣猛然散發出來。
安吉娜大吃一驚,“石珀!冷靜!”她連連後退着,“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先控制自己!”
石珀深深呼吸着,手腳顫抖,嘗試着慢慢讓自己平靜下來。
王立彬慢慢走了過來,他整理着衣服,“石珀,我們真的不知道你們的情況有這麼危急……現在先別爭執了,傷員在哪裡,他們要抓緊救治!”
伍德連忙指着山崖,“在山的另一邊!一個是槍傷,內臟出血;一個腰椎斷了,下半身沒有知覺!”
王立彬點點頭,抓住伍德的胳膊,“你先勸着石珀,我去叫人!”說完朝着石道跑了上去。
石珀已經完全平靜了下來,慢慢坐在一塊礁石上,望着大海,臉上的表情不知是哭是笑。
安吉娜遠遠地站着,不敢接近,也不敢離得太遠。伍德長嘆一聲,走到安吉娜身邊:“教官,你們真的不知道我們的情況?”
安吉娜眼圈一紅:“我們怎麼能靠近你們……我們只是在山頂上用望遠鏡觀察,看到你們殺退了敵人,上午又跟殭屍羣戰鬥。”她淚水一下子涌了出來,“細節我們一點都不清楚!我們不可能隨時隨地跟着你們每個人……!”她聲音越來越大,卻像是說給石珀聽的。
石珀回頭盯了安吉娜一眼,安吉娜心口一涼,閉上了嘴巴。
伍德望着碉堡:“第二波測試……是什麼?”碉堡裡已經衝出幾個全副武裝的白衣人,正在王立彬的帶領下沿着山道跑來。
“進一步激發他們的潛能,”安吉娜聲音低低的,眼淚撲簌簌掉下來,“要放一些野獸出去。”
伍德苦笑一聲,“倒是餓不死,能打獵了……”他長嘆一聲,“這裡的醫療條件如何?”
“潛艇上有醫生,”安吉娜擦擦眼淚,“會盡全力的。”
白衣人已經衝到了海岸上,又跑到一處礁石下,不一會,響起一陣馬達聲,一艘衝鋒舟載着一羣白衣人從礁石下衝了出來,王立彬在船頭指揮着,在海面劃了一個圓弧,消失在一片礁石後。
石珀慢慢走了過來,臉色鐵青,“把楊攀月和桑傑斯送走,”他對安吉娜說,“我們留下,不是還有第二波嗎?”
“石珀……”安吉娜露出懇求的神情,淚水盈盈。伍德轉身扶着石珀的肩膀,“等桑傑斯他們安全了再說好嗎?”他彎腰撿起地上的槍,遞給石珀,“這下好了,”他露出歡喜的樣子,“他們都有救了。”
石珀接過槍,又站在安吉娜面前,安吉娜顫抖着,不敢擡頭。石珀長嘆一聲,轉身走開了。
沒過多長時間,海面上一陣馬達聲響起,卻是三艘衝鋒舟出現在海面上,其中兩艘在慢慢靠近海岸,另一艘卻徑直朝着大海駛去。
教授第一個走了下來,石珀迎了上去。“王立彬帶他們去潛艇,情況危急,他們先走了。”教授對石珀點點頭。
“老師!”黃辰辰跑了過來,抱着石珀的腰,“他們不讓我陪着姐姐!”她眼淚汪汪地說。“傻丫頭,”石珀笑了,“你去了幫不上忙的,那裡有醫生護士。”
韓進和皮特也都圍了過來,“嘿!”韓進笑着,“教授開起船來還真有一套,他說他第一次摸這東西,我怎麼也不信!”
石珀回頭,看着安吉娜,安吉娜卻怔怔望着黃辰辰抱着石珀的樣子。石珀慢慢掙開黃辰辰,朝安吉娜走了兩步:“教官,這裡有急救包嗎?韓進和皮特,還有教授的腳需要處理一下!”
安吉娜臉一紅,“跟我來吧。”她領着衆人朝着石道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