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珀拿着書走下樓梯的時候,張竹生他們已經在客廳裡支起一張大桌子,四面方方的,像是個飯桌。
“嘿!看我找到了什麼!”韓進舉着個三支分岔的燭臺跑了出來,“是銀的!”
石珀將書放在桌上,笑着接過燭臺,難能可貴的,上面居然還有三截蠟燭。
“那幾個房間怎樣?”石珀轉臉問張竹生。
“都有牀,牀墊都糟了,鋪了些塑膠袋和帆布,比以前強多了。”張竹生樂呵呵的。
“是個有錢人家啊,”教授從一間臥室走出來,“是個女孩的臥室,還有梳妝檯呢。”
石珀打開樓底下的一扇門,由於位置隱蔽,大家一開始都沒看到這個門。
是個廚房,面積很大,裡面一排水池子,一些鐵架子上還零散放着一些生着厚厚鐵鏽的鍋盆。水管全部鏽死了,一些地方都已經鏽透,露出一個個黑乎乎的小窟窿。
帶上門,石珀說:“大家自己安排住哪間房吧,一會開飯。”
蠟燭點起來了,屋裡頓時有了一股暖意。有罐頭做主食,有水,有香蕉輔餐,大家圍着桌子氣氛融洽,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覺。
“這是什麼書?”楊攀月拿起那本從閣樓取下來的書翻着問。
“不知道,沒別的有價值的東西了,我只找到這個。”石珀笑着。
楊攀月將書隨意放在桌上,想了想說:“香蕉林那個女人,可能就是在河邊留下腳印的女人。”
“嗯,”張竹生用叉子撥了兩口罐頭,“像是土著人,就在附近住的。但她爲什麼跑呢?好像咱們是魔鬼似的。”
“要是有一羣人,拿着槍追你,”黃辰辰說,“你也會跑。”
“今天已經晚了,明天再仔細搜查一下,”石珀看着大家都吃完了,按着桌子站起來,“如果沒什麼收穫,就準備前往下一個地點。”
“你也太心慌了吧?”塔夫吃着香蕉,不滿的說,“好不容易有個地方能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又走。”
“是心慌啊,”石珀嘆口氣,“兩個多月,都是破碎的蛛絲馬跡,連一條完整的線都沒有……”
教授搖搖手,“彆氣餒,”他慢慢說,“線頭多了,事件自然會清晰起來。你已經做的夠好,別把太多壓力加在自己身上。”
“今晚我值夜吧,”石珀點點頭,“我在閣樓上,那裡四面透風,也看得遠。”
韓進小心翼翼地舉起手:“今晚我也值夜,”他說,“我這些天睡不好,醒着也是醒着。”
石珀看了一眼大家,對韓進點點頭:“行,晚上咱們說說話。”
等大家都起身回屋的時候,黃辰辰突然拉着石珀的衣角,點點頭,似乎有話單獨說。石珀跟着黃辰辰走出屋外,笑着問:“辰辰,有什麼事情這麼神秘啊?”
“老師,”黃辰辰神秘地說,“你有沒有覺得,林子裡那個女人,很像楊姐姐啊?”
石珀一愣,眼前回映起那神秘女人飄揚的長髮,“是有點像,”他摸摸黃辰辰的頭,“只是頭髮和身影像吧?”
“不是,”黃辰辰堅決搖搖頭,“追那女人的時候我突然覺得很恐怖,我一直以爲追的是楊姐姐,要不是她就在我身邊,我肯定會當成她,”她仰着臉看着石珀,“老師,你要相信女人的直覺。”
“哈哈,”石珀笑了起來,“辰辰什麼時候成女人了?”
黃辰辰滿臉通紅,一跺腳:“不跟你說了。”蹬蹬蹬跑回了屋子。
“楊攀月?”石珀琢磨着,又搖搖頭,跟着進了屋子。
夜深了,石珀和韓進每人坐在一把椅子上,石珀坐的椅子上居然有張黑色的毛皮,也不知道什麼動物的。
“熊的吧?”石珀笑着拍拍坐下的黑色皮毛,蕩起一陣灰塵。
“可能是,”韓進神色放鬆了很多,“這家人屬於那種會享受的人啊。”
“最近你心事很重,”石珀微笑着,“有些事情過去了,就別再一直糾結了。”
韓進眼睛望着窗外的夜色,過了好久才輕輕地說:“當你擁有的東西一朝失去,才知道什麼叫悲劇……”
“指你的超能力?”石珀笑了。
韓進搖搖頭,“那是我精神分裂,或者人格分裂,管它叫什麼的……我指的是那種生活,正常的生活,自由、安逸、平和,每天上上班,喝喝酒,跟朋友打打牌。”
他眼中閃現一片悲哀:“以前從未覺得生活有多麼美好,總是覺得不滿足。先哲說的好啊,一切痛苦的源頭是慾望。”
“命運太殘酷了,我現在知道命運是無法改變的,我不是神,我只能服從於命運的安排。我以前也想過,也許我不貪那點錢跑路,就不會落到現在的地步,但是後來改變了想法,”他苦惱地嘆口氣,“如果我不爲錢跑路,肯定會因爲別的事情上那條船,就如你們,一樣會來到這裡,這是命運。”
楊攀月和黃辰辰選擇了最裡面那間屋子,屋子以前住的應該是個女人,裡面還有個梳妝檯,已經破敗不堪,抽屜都爛掉了,唯獨那面鏡子還完整,只是水銀的鏽跡斑斑點點,使得照鏡子的人像是臉上長滿了老人斑。
楊攀月披散着頭髮,慢慢梳理着,黃辰辰端着燭臺走了進來:“我把燭臺搶來了!”
“是大家讓着你,”楊攀月笑了一下,看着黃辰辰,眼裡隱不住的羨慕,“年輕真是好啊。”
“說什麼呢,”黃辰辰拍了楊攀月一下,“楊姐姐你也很年輕啊,又年輕又好看,”她想了一下,補充道,“還很有性格,我很喜歡你呢。”
“嘴甜呢。”楊攀月笑了,“我要是這麼好,我
男友就不會跟我分手了。”
“分手了?”黃辰辰奇怪地問,“那是他沒眼光吧?”
“是我太要強了,”楊攀月嘆口氣,“他爲我付出了很多,但我還是不想過那種平淡的生活,我總覺的,做個家庭主婦會把我*瘋的。”
她轉臉看了看黃辰辰:“現在才知道,我當時有多麼幼稚。”
“那要看那男人怎麼樣,”黃辰辰去收拾牀鋪,“要是那男人合我的意,做個家庭主婦也無妨啊,只要開心就好呢。”
楊攀月笑着搖搖頭,又去梳頭,一擡眼,卻愣住了。
鏡子裡的自己,正死死盯着自己看,沒有一絲活氣,臉色蒼白,臉頰消瘦,深陷的眼睛隱隱透着幽紅的血色,那麼陌生,像是另一個自己,雙目直勾勾盯着自己。
楊攀月駭了一跳,伸出手去撫摸鏡子裡的自己,那影像卻只是輕輕搖動了一下,然後一動不動,長髮披在胸前,鬼氣森森,像是一幅素描的照片。
“這是……”楊攀月努力抑制着沒喊出來,看着鏡子中自己慘白的臉正扭曲着慢慢*近,彷佛要從鏡子裡爬出來,卻終是停住了,咧嘴對她輕輕一笑。
“啊!”黃辰辰卻是在楊攀月身後驚叫起來,捂着胸口,後退兩步。
楊攀月扭過頭,看着黃辰辰:“你都看到了?”
黃辰辰吃力的點點頭,捂着嘴,說不出話來。
楊攀月再次扭頭看鏡子,自己的影像已經正常,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楊攀月慢慢揮揮手,鏡中的人也跟着揮揮手。
“怎麼了?”張竹生和教授跑到門口,看着她們。
“不好說,”楊攀月皺着眉頭,“好像遇見鬼了。”
石珀和韓進也下來了,詢問了一下情況,石珀在鏡子前做了幾個鬼臉,回頭說:“沒什麼問題啊?”
“是沒什麼問題,可是剛纔裡面的影子,不聽使喚。”楊攀月奇怪地說。
張竹生伸手摸向楊攀月的額頭,想試試她是不是發燒,楊攀月一巴掌把他的手打飛:“不光我看見了,喊叫的是黃辰辰。”
黃辰辰膽怯地點點頭。
石珀伸手拿過燭臺,看了看說:“是這燭光的反射吧?燭光忽閃,在鏡子上造成的虛影,加上鏡子上這些斑痕,讓你們看花眼了。”
搖搖頭,楊攀月沒說話,坐在牀上納悶。
黃辰辰卻輕輕地說:“我以前聽說深夜不能對着鏡子梳頭,梳頭會看見不乾淨的東西……”
“我不相信,”石珀搖搖頭,“不合邏輯,這樣,你們換個屋子吧。”
“呵呵,”楊攀月突然笑了一下,“她居然對我笑。”
幾個人頓時覺得毛骨悚然。
出門時,韓進偷偷對石珀說:“我覺得,楊攀月有點精神分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