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怎麼跟日本人談判？”楊攀月問石珀，石珀擡眼看了看楊攀月，嘆口氣，招呼衆人圍過來。“願意留的都跟着安吉娜，去找領袖的下落吧。”他目光看都沒看安吉娜一眼，“別的人咱們領着，你們拿着方程，先在附近找個安全的地方等着，我和教授去談判。最多三天，我們會回來。”
“如果我們回不來，你們可以繼續派人去談判，談成之前，方程一定不要落在鬼子手裡！”
“談判主要有以下幾條：四、 從談判至送我們離開之間，停止對抵抗組織的追捕。
五、 送我們六人回到我們的年代。
六、 凡是願意跟隨我們離開的，允許他們跟着我們離開這裡。”
石珀冷冷望着衆人：“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沒有？沒有的話，就傳話下去！”
衆人看着漸漸怒火中燒的石珀，都有些啞口無言。
教授點點頭，“就這樣，我跟石珀去談。剩下的人，要走的跟着安吉娜。其餘的由楊攀月負責，你們進山吧，我們會找你。”
衆人散了去，心情都很沉重。石珀一個人呆坐着，心中像填滿了石頭一般沉悶，無處發泄。
“老師……”黃辰辰靜靜走到石珀身後，輕輕叫着。石珀頭也沒回，微微一擺手：“辰辰，讓我單獨呆會兒吧。”
黃辰辰猶豫了一下，還是慢慢坐在了石珀身邊，卻再沒說話。兩個人就這麼靜靜呆着，出神發愣。
天色終於亮了，兩人靜靜坐了一夜。
石珀瞪着血紅的眼睛問黃辰辰：“你怎麼不去休息？”黃辰辰黯然一笑：“我不想回去。”“爲什麼不想回去？”石珀問黃辰辰，“這裡又危險，又苦又累，你一個女孩子留在這裡做什麼？”
黃辰辰低着頭：“回去比這裡強不了多少……”
石珀笑了，拍拍黃辰辰的肩膀：“聽老師的，一起回去吧。”他環顧這曦光淡薄的草原，“這裡不屬於我們。”
“你恨教官嗎？”黃辰辰問石珀，石珀沉默了一陣，搖搖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選擇無所謂對錯。”他扭頭朝着衆人休息的地方望去，“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我想過了，她更適合在這裡。”
“爲什麼？”黃辰辰看着石珀問。石珀微笑着，“就像沙漠中的仙人掌，你要是非把它挪到溫室中每日澆水施肥，我想，它是活不長的。”他神色漸漸暗淡下來，“一切都只能留在回憶中。”
“老師，”黃辰辰指了指，“我想，教官可能更難過呢。”“嗯，”石珀嘆口氣站了起來，“我去跟她道別，從此……”他臉色變了變，“相隔永世了。”
石珀苦笑着：“你們撤出去了，安吉娜也找到了你們。”“是的，”夏薇嘆口氣，“你們的談判生效了，我們趁着短暫的停火，收攏着四散的人手。可是隨後得到的是你們的噩耗……”
“不是我們的，”石珀搖搖頭，“是他們的噩耗。”
夏薇卻神色悲慼：“你還是把兩個石珀分割開來，要是按你的邏輯，現在的你也不是我的愛人。”石珀默然，過了好一陣
，才歉然說道：“對不起，給我點時間消化吧。”
“你和柳教授抵達了敵人的總部，跟鹽田達成了協議，”夏薇繼續說着，“鹽田覺得組織已經不堪一擊，可以放一放，就這樣，給了我們喘息的時間。當時日本人的時空裂縫發生器置放在‘勇氣號’上。”
“勇氣號，超級潛艇……然後出現了時空混亂現象，我被凍結在時間中。”石珀想了想，“怎麼那麼多人都被做成了石膏像？”“勇氣號上當時還有很多被擄來的苦力，以及工程人員的家屬，全被捲進去了。”夏薇淡淡地說。
“他們這麼大本事，怎麼還是失敗了？”石珀問夏薇，“他們的超能力沒用嗎？”
“用了，但人總有疲憊的時候，”夏薇苦笑一聲，“最後完全是憑着本能廝殺的，不能說他們沒盡力……殺到最後，他們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
“還有一個問題，”石珀十指交叉，“教授、楊攀月、黃辰辰他們怎麼死的？”
“教授和楊攀月是因爲撒旦病毒，”夏薇慢慢靠在椅背上，“總部被攻破，撒旦病毒被放了出來，短短兩天，這裡死人無數，日本人也喪失了徹底消滅我們的能力。好在當時我們都撤到了海里，倖免於難。”
“在敵人總部外面，教授和楊攀月病毒發作，當時都不清楚這病毒對你們無效，所以……在目睹了太多人病發的慘象後，你應他們的懇求，殺了他倆。”
“黃辰辰、張竹生他們呢？”石珀輕輕敲打着桌子，“他們怎麼也死了？”
“自相殘殺。”夏薇慢慢吐出這幾個字，讓石珀心裡一緊。“張竹生因爲楊攀月被你殺死，一怒之下脫離了隊伍。韓進和黃辰辰情急之下去追張竹生，等你安置好那些傷員，再去追張竹生時，已經出事了。張竹生跟韓進爭執，韓進的槍支走火，擊中了黃辰辰，張竹生盛怒之下打死了韓進，然後舉槍自殺了。”
“等你趕到的時候，已經太晚了，但悲劇還在後面。你無法將他們三人的屍體帶走，於是準備就地掩埋，等你回去準備將教授和楊攀月的屍體一起背到草原時，才發現這些傷員怕病毒傳染，已經將楊攀月的屍體扔進大海……”
“你帶着教授的屍體回到草原，將他們掩埋在那裡，”夏薇的表情像是麻木了，看不出一絲悲喜，“然後你被凍結在時間裡，這是故事的全部結局。”
石珀一時間覺得驚心動魄，心潮起伏，百般滋味在胸口翻滾不定，苦辣辛酸一起涌向鼻端，眼眶一下子紅了。“怎麼會這樣……”石珀嗓子一下啞了，腸子像是打了結般疼痛，“自相殘殺，罪魁是我……”
“不能怨你，這樣的結局誰都沒想到。”夏薇靜靜望着石珀，“你出事之後，我整夜整夜的哭，我埋怨自己不該放你們走，”她的眼淚又緩緩滑落下來，“如果我不讓你們去跟日本人談判，就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夏薇仰起臉，深深注視着石珀，“希望你不要怪我，將你再一次帶到這裡……我想你……這裡也需要你。”她忍住抽泣，神色悽然，“我太孤獨了，我想要是再有一次機會，我們一定會勝利，
不要怪我……我是這裡的領袖……”她終於捂住臉痛哭了起來。
石珀看着痛哭的夏薇，輕輕一笑：“我什麼時候責怪過你，這事永遠怪不得誰。”他站起身來，看着牆上那幅巨大的地圖，“好在我們又在一起了，那就一起努力吧。要是真的回不去了，這裡就是我們的家了。”
夏薇慢慢站起來，從身後抱住石珀，石珀輕嘆一聲：“我幾次遇難，都是你給我的暗示和鼓勵吧？”夏薇顫抖着：“我真的怕你放棄……我們隔着半個世紀，我恨不能跑到你身邊去幫你……你來到這裡我又分身乏術……”
石珀轉過身，輕輕撫弄着夏薇的頭髮，“不要一直哭了，你可是領袖呢。”夏薇緊緊偎在石珀懷裡。
“下一步怎麼安置我們？還有那個王超，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石珀問夏薇。夏薇偎在他懷裡說：“你們的能力需要穩定下來，這是當務之急，我已經做好了安排。那個王超，我現在都沒查出他的底細，先留下來看着。敵人那邊黑衣人的事，王立彬跟我說了，我會調查。”
石珀嘆口氣，“真的難爲你了。”他心疼地看着妻子的臉頰，那份蒼白和憔悴讓人心焦。
“我也想早點回去……”夏薇輕輕地說，“一想到你跟另一個我在一起甜蜜的生活，我就心如刀割……”
領袖跟石珀談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中午，石珀纔回到宿舍。
衆人早已等得心焦，見到石珀回來都一擁而上，七嘴八舌問着。石珀微笑着看着衆人，黃辰辰拉着石珀的手：“領袖長什麼樣啊？”
石珀呵呵一笑，手不自覺地縮了一下：“領袖是個女的。”“女的？”衆人吃了一驚，“中國女人？”
楊攀月用鼻子哼了一聲，“女人就不能當領袖了？”她不屑地看着衆人。
“這次跟領袖會談，主要是瞭解了一下前次咱們來時的情況和今後的一些打算。”石珀簡明扼要地說，“很多謎團都解開了，包括我殺人的錄像和你們的墳地的真相，多數情況和我們猜測的相同。”
衆人都安靜了下來，靜靜聽着石珀轉述着上一批拯救者的故事。等聽到張竹生殺死韓進後自殺的情節時，韓進靠着牀，斜眼看着楊攀月，嘆口氣，搖搖頭。
楊攀月卻神色一窘，喃喃說着：“這個傻子……”
“太……悲慘了，”黃辰辰眼睛中噙着淚花，“老師，這是真的嗎？”
石珀點點頭：“希望這樣的情形不會再重演，我們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
“張竹生呢？”韓進卻追問着，“他真的投敵了？”石珀嘆口氣，“根據領袖的消息，他是跟日本人在合作。”
“狗日的！”韓進咬牙切齒，“上一次他打死了我，這次又投敵！爲了女人他一再離隊，這小子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韓進！”楊攀月怒視着韓進，“上次張竹生離隊你也跟着！說話嘴巴乾淨點！”
“不管怎樣，”石珀坦然望着大家，“張竹生始終是我的好兄弟，我不會把槍口對着他。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我寧願他打死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