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熙發着高燒,開始說胡話了,清月和道遠守在她牀前,雲樂和青攸去了六個時辰,現下生死不明,下落不知。
天上鉛雲密佈,烏雲聚攏,幾道驚雷劈下來,整個天幕爲之一震,不久,自穹蒼深處迸出萬滴眼淚,一個少年滿身是血,不知是何原因在雨中狂奔,高度緊張的神經讓青攸暫時忘記了疼痛,他只想快一點,再快一點……
青攸還未跑進醫館就暈倒在了醫館門口,好在被館裡的夥計發現,擡進了屋內,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吳大夫放棄配藥,直接將蟲後的角搗碎,讓小熙服水喝下,好在,毒退了,燒了也退了,吳大夫又爲小熙配了些藥,服下就沒事了。
讓清月憂慮的是,雲樂還未回來,青攸滿身是傷,剛回來就暈倒了,清月不便過問,她有些害怕,雲樂該不會出現什麼意外了吧,而後清月又馬上自嘲,許多年都未害怕過了。
青攸終於醒了,他掙扎着要去見小熙,卻滿身是傷難以動彈,清月只能一遍一遍的告訴他,小熙已經沒事了,青攸這才安靜下來。
突然,他猛得驚起,卻因爲牽扯身上的傷口疼得呲牙咧嘴,他皺着眉問道:“雲樂回來沒有?”
“我正要問你呢,雲樂怎麼還沒回來?”清月道。
“從我回來到現在大概過了多久?”青攸又道。
“大約四五個時辰了,怎麼了?”清月又道,心裡踹踹不安,卻仍然表現得很平靜。
“雲樂腿受傷了,行動不便,就讓我先回來了,他說,要是三個時辰他還沒回來,你就去接他。現在都四個時辰了。我……”青攸說着,懊惱不已,在獨角蟲巢穴裡雲樂捨命救他,而他居然把這事忘了!
清月扭頭看了看已經黑下來的天空,雨聲未止,急忙道:“你別擔心,他不會有事的,我這就去找他,你好好休息,”
說罷,清月也不等青攸回答,自顧拿傘下樓,街上行人漸疏,街道兩側的屋檐下掛着許多燈籠,於是街上燈火通明,還算亮堂,清月步履匆匆,雨水打溼了裙襬,她有些慌。
遠遠的,便見一個黑影從街的那頭走來,清月看去,不禁驚叫出聲:“雲樂。”
那人顯然是聽見了,頓了一下,加快了腳步,果然是雲樂,他臉色蒼白,身上滿是血跡,但未打傘,些許碎髮貼在額頭上,竟也說不出的冷峻。
雲樂站在雨幕中,看着持傘有些狼狽的清月,心裡有一絲溫暖,轉瞬即逝,他道:“小熙可無礙了?”
“服下藥已經睡下了,她沒事了,倒是你?”清月發現,雲樂雖然狼狽,可身上沒有任何傷口,青攸說他受了重傷,他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恢復。
“回去再說。”雲樂說罷,與清月並肩走回醫館。
回到醫館後,雲樂先洗了一個澡,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去小熙房裡看了看,發現她還在睡着,於是退了出來,轉而去看青攸,他並無大礙,這才放了心。
清月站在檐前,用手接住滴下的雨水,冷得徹骨,雲樂與她並肩而立,說道:“是神卷救了我。”
青攸離去後,雲樂坐在洞口,烏雲密佈,意識也越來越模糊,他知道自己的大限就要來了,他沒想到會骨埋於此,只是奇怪,腦海裡全是許清月……
雨漸漸來了,打在臉上沒有任何感覺,眼皮越來越重,雲樂是想過死的,他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他有些捨不得。
風越加緊,雨越加急,似乎老天也在悲憫,滿是枯藤的洞口邊坐着一個眉目精緻的少年,仔細看去,那少年雙眸緊閉,已經失去了氣息,雨水沖刷着他身上的傷口,蜿蜒成河。
一道驚雷劈下來,世間萬物在一瞬間蒼白,少年體內竄出一快閃着輝光的碎片,那碎片圍繞他轉了幾圈,而後光芒大盛,少年身上的傷瞬間癒合,流逝的靈氣也在瞬間充盈。
雲樂睜開眼,舉手,神卷失了輝光,安靜的躺在他手中,失去了靈氣,變成了一塊普通的碎片,上面的刻痕還清晰可辯,雲樂急忙查看身上的傷口,發現傷竟全都癒合了。
雲樂將過程大致說了後,將碎片遞給清月,清月接過碎片, 約摸拇指大小,此時已經失去了光澤,透明的一小塊,像一塊水晶,上面有細若蚊蟲的刻痕,但因爲只有一小塊看不清楚,這神卷,與清月想得不一樣。
想了許久,清月突然苦笑一聲,說道:“世人與我皆愚鈍,以爲神卷是修煉秘籍,原來,也是救人的異寶,可惜只能用一次。”
“那還要找神卷嗎?”雲樂問道。
清月緊緊握住神卷碎片,又豁然展開,凸起的地方在她手上硌出小小的凹陷,她把神卷遞給雲樂,道:“找,爲什麼不找,這是唯一的辦法,上面不是還有字嗎?我就要看看上面究竟寫了什麼?”
清月沉吟片刻,又自嘲道:“沒想到你我竟也做起了救世的勾當。”
神卷靜靜的躺在雲樂掌心,還有清月的溫度,他道:“清月?”
清月搖搖頭,道:“我沒事。”
第二日,小熙總算是醒過來了,毒消得快,她可以下牀走路了,倒是青攸傷得嚴重,還在牀上躺着,吃過早飯後,幾人來到青攸的房間。
青攸看着毫髮無損的雲樂,咋舌道:“雲樂,昨天我們都被打得半死不活,你怎麼一點事也沒有,還有那腿傷,你看得哪個大夫?也讓他給我瞧瞧,我覺得這個吳大夫醫術不精,昨天我到沒什麼感覺,今天全身都痛,像散架了一樣。”
大家都笑了,連雲樂臉上也難得的掛上了笑容,
“哪個說我醫術不精?”吳大夫的聲音響起,他洋裝怒意,瞪着青攸。
青攸急忙打圓場道:“誰敢說吳大夫醫術不好?絕對不是我說的,要是你給我隨便用點藥讓我下不了牀怎麼辦?我這幾個朋友又是不懂藥理的,”
“吳大夫,你乾脆給青攸用點藥讓他閉嘴得了,每天嘰嘰咋咋的,耳朵都聽起繭子了。”小熙臉色還有些蒼白,但滿臉堆笑竟也看不出是大病初癒的人。
“小師妹,二師兄我可是爲你才變成這樣的,你忍心我變成啞巴嗎?以後可就沒人逗你笑了。”青攸不服氣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