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蒹葭放慢了自己的腳步,她感受不到痛苦,甚至就連踩在這地板上都毫無感覺,她低下頭,是這乾淨的瓷磚地,左右兩邊有些穿着白大褂的人匆匆走過,這是醫院?
連蒹葭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在一個什麼樣的地方,是痛暈過去的幻覺,還是隻是自己累了進入了幻覺,但總歸是不可能死了,她感受着到,自己的背後就像是被什麼溫暖緊緊的牽着一樣,這樣的力道似乎隨時都能讓她回到真實的世界。
但連蒹葭微微懷疑了起來,自己醒來是會看到這古色古香的屋子了還是倉庫的廢墟呢?
連蒹葭發現這些醫生都很着急的向着一個方向跑去,那裡是什麼地方呢?連蒹葭跟上了這些醫生,但是這走道太長太長,跑的連蒹葭都感覺要堅持不住,微微閉眼,想要停下休息但是卻怕錯過了什麼,她不知道自己可能錯過了什麼。
連蒹葭感覺自己眼前多了很多血霧,穿過了這個血霧,她卻出現在了一個產房中,一邊測量心跳的機器發出了滴答滴答的聲音,心跳數值保持在七十四七十五左右,是很平靜的。
連蒹葭剛要走進,卻被什麼人拉住了,猛地回頭,卻是天旋地轉,她……看見了自己的母親,懷中抱着一個孩子,她是獨生女,她怎麼可能不知道那是誰。
連蒹葭看着她的母親溫柔的哄着這孩子,而她的父親也走了過來:“辛苦了,聽這劉醫生說,這孩子八斤二,這個頭是這醫院裡最大的一個,你能平安生下她,是非常不容易的。”
“這是我們的女兒啊。”
連蒹葭看着那邊,突然感覺臉上有些溼漉漉的,有很溫熱的感受,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指尖沾着的水滴,連蒹葭不知道這是不是眼淚,畢竟,她每一次流眼淚都只有一個原因,有用,她已經忘記了自己沒有目的的流眼淚是什麼樣的感受了。
“跟我來。”
這樣的聲音從左邊傳來,很有魔力,連蒹葭也鬼使神差的走向了那邊,這是她曾經最熟悉的地方,她的家,她成爲連蒹葭之前的家。
連蒹葭推門走進了自己的房間,陰暗的房間,渾身傷口的女孩,正處理着今天偷來的錢包,很明顯這裡面的錢已經被拿走了。
連蒹葭安靜的站在那裡看着女孩給自己包紮傷口,這大拇指上似乎是紮了一根木刺,女孩拔出了木刺,卻不小心一下弄翻了桌上放着的碘伏,連蒹葭下意識的要去抓那碘伏的瓶子。
和小女孩交錯的一瞬間,她的世界黑了,就像是隔了一個玻璃,那裡突然開了一道門,小小的白曉妮走了進來,臉上是堅決和無悔。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就像是緊箍咒,無數的爲什麼進入了連蒹葭的腦海中,讓她無比的頭疼,連蒹葭想要讓自己清醒過來,但是隨着聽到了那如同夢魘一般的清亮的童聲,這些令人厭惡的聲音消失了。
“沒有人會幫助我,所以不需要朋友。”
“家人,沒有多好啊。”
“活下來就好,服從就能平平安安的。”
“只要聽話就不會再捱打了。”
“他們知道的,這是他們的錯。”
“只要錯的不是我就沒有人敢爲難我了……”
“警察叔叔,我只是不想死……”
小小的白曉妮沒說一句話,就會向這發出光亮的門中扔進去什麼東西。連蒹葭愣愣的看着那邊,這些話她都聽到過,而且她甚至都發現了這就是自己曾經說過的話又或者是曾經的某一個湮沒在沉默中的想法。
小小的白曉妮將這些東西都丟了進去後,關上了這門,原本的黑暗變得有了些亮光,白曉妮將一把看起很平常的掛鎖鎖住了方纔散發着無限光明的門。
小時候的白曉妮,突然衝着連蒹葭跑了過來,那臉上的表情是充滿了無辜的,連蒹葭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那雙帶了很多悲憤的眼睛,看着看着,那雙眼睛變得非常的乾淨了,當她一眨眼,白曉妮已經變成了少女的樣子。
她伸出手想要去試着觸碰到這少女的白曉妮,但卻穿過了她,看着她走向了那把鎖,手法熟練的拆掉了鎖,又開始向裡面丟着什麼東西。
“他們都是有目的的不是嗎?”
“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沒有人會傷害我。”
“我活的很好。”
“她敢做出來這樣的事情,那她可以死了。”
“義父,是她先傷害我的。”
“義父,我願意代替她。”
少女的白曉妮似乎又將什麼東西扔到了這其中,而這一次,她用一把沉重的大鎖鎖住了門,很突然的,從這黑暗中,她的夢魘,她永遠的夢魘出現了。
“看來你和我是一種人,承認吧。”
“我不是!”連蒹葭和少女白曉妮同時喊出了這句話,連蒹葭突然反應了過來,她還記得,永遠都不會忘記的料。
白昭庭一步步的走向白曉妮,臉上都是滿意的微笑:“爲什麼我會讓你一直待在我的身邊,這天下像你一樣能夠過目不忘的人其實很多,但還是能像你一樣,親手殺死自己的父親還能爲自己沒有被追責而沾沾自喜的只有你。”
“那是自我防衛!”
“是嗎?你不是已經將所有的感情都拋棄了嗎?就連這情緒都開始跟我一樣只要模擬出來就好了。就連被那些人那樣做了,還能做出一副很平靜很冷淡的樣子,甚至還能微笑?”
“不是的!不是的!”
連蒹葭聽到這裡很想上去幫這白曉妮逃跑。
“不是的嗎?那你告訴我,你還有什麼感情,讓我們來試試吧,白鴻兵很愛你,明天一定會爲你而死的,到時候你就默默自己的心,會痛嗎?”
一切都消失了,再出現的時候,這裡已經成爲了光明一片,白曉妮很冷靜的走了過來,打開了那一扇門,又將什麼東西丟了進去。
“所以你還是變成了白昭庭。”白曉妮擡起頭看着連蒹葭這個方向
連蒹葭微微一愣,沒有動,確離那裡越來越近。
白曉妮看着她,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她整天整天在汝鄢祁木面前一樣:“你以爲你反抗了他,但是實際上卻並非如此,白鴻兵不是爲了讓你給他陪葬才死的,你終究和白昭庭一樣,永遠都不知道那些對你好的人,是否都會成爲傷害你的人,你覺得自己傷害了他們,所以就傷害自己來還。”
“你是什麼人。”
“這是你的機會……”
“機會?”
“一個解脫的機會。”白曉妮微微一笑,眼神清亮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