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 暗室之欺

次日新春,已經到了公元前四百七十八年。

吳都城內熱鬧之極,伍封一大早隨夫差和一干吳臣祭祀天地之後,便與羣臣一起進宮爲夫

差和西施賀新春之喜。夫差在宮中宴賜羣臣,頒發祭祀用過的胙肉,又賜了一面鑄着“龍伯”封

號的金牌給伍封。衆人互相祝酒,足足鬧了半日才各自回府,不過衆人之中,唯有伍封、顏不

疑和任公子三人真正高興,其餘的人以重金下注在展如身上,結果血本無歸,臉色自然好不到

哪裡去。展如的八百金卻因伍封歸還,失而復得,但他昨日大敗虧輸,累得朝中多人輸金,不

免有些慚愧之意。

伍封回到府中,見府門上掛着夫差親書的大匾,上面“龍伯之府”四個銅字燦燦生輝,心道:

“這世上若真有龍伯,說不定會大爲生氣,以爲我搶了他的名頭。”

府中上上下下十分熱鬧,他來吳都數日,吳王夫差賜了他不少金帛和奴僕婢女,只不過府

中除了一百倭人勇士和女兒營五十女卒之外,再無多少可司保護的人數,寺人隊中有不少是庖

人、匠人和醫人之類,各有職事,只好將寺人隊和女兒營留在後院由庖丁刀、圉公陽帶着,兼

司守衛之職,那一百倭人勇士便在前院由鮑興夫婦帶領。由於平啓小鹿均不在,便由葉柔管着

整個伍府的事務,甚是忙碌。

鮑興笑道:“龍伯,先前上車時,見那伯嚭的臉色,當真是好笑了。”

本來鮑興一直叫伍封“公子”,那是自小的叫法,眼下伍封已是一家之主,再叫“公子”便

有些不合適,再說吳王夫差下令,吳國人人都要尊稱伍封爲“龍伯”,鮑興本是吳人,便改了口。

不僅是他,眼下人人都稱伍封爲“龍伯”,府內的人連葉柔在內,也都改稱伍封爲“龍伯”了。

伍封笑道:“伯嚭這麼多年來,全部是往家裡收金,哪曾拿出去過?這場賭局他是莊家,多

少要輸點出去,臉色自然不會好了。”

葉柔嘆道:“這座龍伯之府比起主城的大將軍府來,防衛差得多了。若師兄招來在此便是最

好不過。”

伍封笑道:“他們來不及,不過我已發了信鴿回齊國,趙兄和蒙兄會隨遠糧的大舟而來,不

過暫不會到府上來。”小聲將前晚與夫差的定計告訴了她。

葉柔訝然良久,道:“原來那日在棠溪見到舅爺爺之後,你放了一隻信鴿出去,就爲了此事!”

伍封道:“若非如此,怎能趕得及對付越人?眼下他們動身了近兩個月,早已在海上,平兄

帶着戰船迎上去,以信鴿聯繫,十餘天便可以遇上。我知道吳東海上有不少島嶼,處在吳越之

間,離岸數十里,無人居住,他們便駐紮島上,聽我調用。”

葉柔道:“想不到大王對你如此信任,竟由得你調一支人馬來。”

伍封嘆了口氣,道:“他也是毫無辦法,否則越人打過來,糧草不繼,那是必敗之局,只好

聽我的了。不過我這千人也不算多,就算我有異心,終不能當得上大用。”

葉柔笑道:“其實這都是西施的妙用,那日她帶我們在宮中游玩,被我打聽得清楚。龍伯進

城第一天,她便見你大出風頭,覺得你有乃父之風,在大王面前大大的美言,處處說你們是兄

弟之親,是以大王對你猜疑大減。”

伍封道:“原來如此。只是範大夫、文大夫都是我十分尊敬之人,眼下陳兄又在越任職,到

時候兩國交戰,都成了敵人,想起來便有些不樂。”

葉柔道:“龍伯重情重義,不過朋友之義終是小義,比不上國之大義。何況戰陣上的敵人未

必便是自己的敵人,大家各爲其主,公事在先,私義在後。”

伍封點頭道:“柔兒當真是女中賢人,不過你曾在越國幫助訓練士卒,想來對越人也有些情

意。”

葉柔嘆道:“出嫁從夫,既然龍伯要與越人作戰,柔兒只好助龍伯對付舊日的相識了。”

伍封笑道:“言之有理,不過柔兒隨我一年多了,但好事不諧,每每想起來便甚是遺憾,是

否趁新春之時,我們做一做名副其實的夫妻呢?”

葉柔吃了一驚,忙道:“柔兒正身着衰服呢!衰服未除是怎也不行的。”

伍封嘆了口氣,道:“柔兒不愧是孔子的外孫女,這個禮字太過講究了些。不過,讓我抱抱

總是可以的吧?”張開了雙手,向葉柔抱去。

葉柔嚇了一跳,忙閃身躲開,格格笑道:“龍伯是堂堂的大將軍、齊楚吳三國之人心中的龍

伯,怎可胡來?讓人見着也不好。”

伍封斜着眼瞧她,笑道:“既然我是龍伯,人間的俗禮自然可以不講了,今晚我便到你房中

去算了。”

葉柔笑道:“龍伯簡直越來越不像樣子,今晚我只好躲到月兒房中去。”

伍封笑道:“這就更好了,我可以一舉兩得。”

葉柔“呸”了一聲,一溜煙跑開,一路上兀自留下她清脆的笑聲。

伍封微微笑着,心想此女一生波折重重,再加上孔子和葉公的事,弄得她心情甚差,好長

時間未見她這麼快樂過了。

他正想回後院去,小紅匆匆過來道:“龍伯,顏不疑和任公子前來拜訪。”

伍封笑道:“這兩個傢伙來得倒快。”出堂將二人引到了暖閣。

三人坐定之後,任公子笑道:“龍伯昨日大顯神威,不僅名震吳越,還帶契我們大大地賺了

一筆,姑曹和伯嚭此番可是肉痛到心裡去了。”

伍封笑道:“我們三人總共才賺了他們二萬金,對他們來說只是九牛一毛罷了。”

顏不疑道:“吳民買龍伯勝者有數萬人,這一次姑曹和伯嚭賠出了十萬金以上,若非伯嚭頂

着,姑曹恐怕連他那座王子府第也要搭進去了。”

伍封驚道:“原來他們虧了這麼多!”

任公子笑道:“伯嚭這人詭計多端,能言善辯,在吳國一向順遂之極,龍伯纔來數日,先將

他幼子打斷了腿,又讓他大賠血本,家財少了近一半,恐怕是伯嚭天生的對頭吧。”

家人奉上了酒餚上來,顏不疑笑道:“大王命在下悄悄爲西施夫人下注五千金,一下子便成

了一萬五千金,連西施夫人也賺了不少。”

伍封奇道:“西施夫人日日都在宮中,要金何用?”

顏不疑道:“除了本金,夫人按每石粟三十錢,向姑曹和伯嚭要了相當於八千金的粟,置入

倉廩以備軍用。”

伍封嘆道:“西施夫人倒是與衆不同,知道糧草缺乏,趁此從姑曹和伯嚭的府倉中取糧。”

顏不以道:“還有二千金夫人命在下賜給龍伯和展如各千金。”

伍封忙道:“在下贏了一萬多金,怎好收夫人之賜?”

任公子笑道:“若非龍伯和展如賭賽,西施夫人也贏不了金。她要金無用,便賜給龍伯和展

如了。本來在下和不疑也該送些金給龍伯,但代王要新娶王后,只好留下來獻給代王了。”

伍封心道:“代王是你們的師祖支離益,他年紀不小了,居然還要娶王后。”笑道:“未知代

王要娶那國的公主做王后呢?”

任公子笑道:“這次龍伯可猜錯了,代王要娶的王后是晉國上卿趙鞅的長女,人稱天下三大

奇女子之一的趙飛羽!如今婚約已定,今年十月便要迎娶趙飛羽入宮,與趙無恤娶田燕兒在同

一月中。唉,在下對趙大小姐一向愛慕,日後若常常見到,偏又是在下的長輩,徒令人心酸。”

伍封大吃一驚,霍地站起身來,道:“什麼?”

顏不疑和任公子不知道伍封與趙飛羽之間的事,顏不疑奇道:“龍伯何以會如此吃驚?”

伍封心道:“你們殺了趙鞅三子,趙鞅怎肯將女兒嫁給支離益?”不過代王就是支離益的消

息是柳下跖告訴他的,他也不能將此事說出來,便道:“董門與代王關係大有淵源,你們與趙鞅

仇怨甚深,怎會化仇爲親?”

任公子道:“代王與趙氏聯姻,龍伯有些想不到也是常事,我們董門中人與趙氏之間的確大

有芥蒂,不過已經化解了。眼下代國大破樓煩,拓地數百里,已是越、中山一般大小的千乘之

國了,而智氏又與中山立盟,聲勢日大,趙氏被智氏和中山所迫,無奈之下,正好與代國聯手

對付智氏。”

伍封心思大亂,道:“趙飛羽怎會心甘情願嫁給代王?”

顏不疑道:“這是毫無辦法的事,聽說智氏日益勢大,韓魏兩家不敢得罪智氏,只好聽從智

氏號令。趙鞅怎也不敢以一家之力來與三家相抗,只好聽了趙無恤的主意,轉而與代國結成姻

親了。”

伍封聽說是趙無恤的主意,心感酸楚,問道:“趙無恤怎會想出這麼個主意來?”

任公子道:“趙無恤厲害得緊,眼下趙氏一族之權盡被他拿到手上,趙族要邑盡是他的親信,

趙鞅嫁一女而得一國之助,的確是簡單而有效的妙策,趙無恤大大地不簡單。”

伍封嘆道:“趙飛羽恐怕不甚願意吧?”

顏不疑道:“聽說趙飛羽並未有何異議。”

伍封心中大痛,吁了口氣,面若死灰。

顏不疑和任公子見伍封方寸大亂,平日那揮灑自如的豪邁之氣不知去了哪裡,面面相覷,

頗有些莫名其妙。

任公子心思一動,問道:“龍伯在宋國時應見過趙飛羽,是否與趙飛羽相熟?”

顏不疑立時會意,盯着伍封,心道:“莫非這人與趙飛羽有一手?”

伍封嘆了口氣,道:“雖然是熟人,但此女心思如海,難以猜測。”

顏不疑和任公子二人多少猜出了一點,見伍封心神大亂,略坐了一會兒便告辭走了。

伍封木然坐在暖閣之中良久,回到後院,從妙公主手中拿來玉簫,坐在房中嗚嗚咽咽吹了

起來,妙公主、楚月兒和葉柔聽見簫聲悽楚,無不變色,葉柔悄悄將先前侍侯在暖閣的侍婢叫

來細問,才得知大概。

衆女面面相覷,也不知該如何開解。直到晚飯之時,伍封才收了玉簫,與衆女一起吃飯。

妙公主看着伍封,小心地道:“夫君,那位‘關關雎鳩’趙大小姐……”,伍封嘆了口氣,道:

“趙大小姐又非我的什麼人,原也該嫁了,只是料不到她會嫁給代王。”

楚月兒有些不忿道:“想不到趙無恤會想着將趙姊姊嫁給仇人,趙姊姊多半會不願意。”

葉柔嘆道:“趙飛羽是天下少見奇女子,像她這樣的人,無論嫁給了誰,旁人總有說委屈了

她的。不過她能嫁一國之君,又能因此救趙氏一族,也算過得去了。那位劍中聖人支離益年紀

雖然過了五十,但他的確是當世奇人,名揚天下,也未必配不上趙飛羽。”

伍封點了點頭,忽然奇道:“代王便是支離益,此事僅我和月兒知道,柔兒又怎會知道的?”

葉柔嘆道:“柔兒是聽外公所說,此事孔門弟子一般都知道,只不過這是別人的私事,平時

不說而已。”

伍封嘆道:“天下間美色無數,我也從未想過都要得到,有你們在我身旁,可見老天待我不

薄,我心願已足了。趙飛羽嫁就嫁了,與我也無甚相干,只是想不到趙無恤竟然會是這麼個人。”

他說是這麼說,心中覺不免有些酸楚。

楚月兒的想法卻與其他人不同,道:“既然夫君喜歡趙姊姊,便要想個法子壞了這門婚事才

好。實在不行了,月兒與夫君去與支離益搏一搏,說不定能殺了他,趙姊姊便無須嫁給他了。

就算搏不過,我們逃跑還是可以的吧?”

伍封吃了一驚,忙道:“這就不必了,月兒倒也奇怪,似是巴不得讓我多娶幾個老婆似的。

是否看我太有暇了,天天纏着你們,以至你們要多添人手,讓我早晚忙成個皮包骨呢?”

楚月兒忙搖頭道:“不是的。”

衆女見伍封又開始胡說八道起來,知道他心情漸漸轉好,都臉現笑意。

妙公主笑道:“不過讓春夏秋冬四女整日相陪,你免不了有好一陣忙,我和月兒便得閒了。”

四燕女在一旁聽着,臉現羞色,吃吃地笑着。

伍封瞥了葉柔一眼,笑道:“吐納術妙用無窮,就算你們以七敵一,爲夫也不會害怕,不過

今晚先得找柔兒得點彩頭才行,免得我老是心癢癢的。”

葉柔大羞,淬了他一口。

晚間伍封果然一手執着酒壺,醉醺醺向葉柔房中摸去,房門並未上鎖,伍封入了房,將酒

壺放在案上,伸上向牀上摸去,軟綿綿地摸到一人身上。

忽聽那人驚呼道:“是誰?”牀上嘰嘰喳喳地坐起了數人,伍封吃了一驚,火光下看時,卻

是四燕女。

伍封愕然道:“你們怎在柔兒房中?”

四燕女自然猜得到他的主意,都格格笑着,夏陽道:“柔夫人說今晚要與公主和小夫人說話,

讓我們到這裡來。”

伍封心中暗歎,知道葉柔多謀,早料到他會於今晚來個暗室之欺。她是孔子的外孫女,這

個“禮”字十分看重,看來不等她衰服期滿,休想染指。

冬雪歉然道:“婢子們壞了龍伯的好事,當真有些過意不去。”

伍封斜眼瞧着四燕女,見她們半睡半醒,各有各的動人之處,笑道:“既然知道壞了我的好

事,怎能不補償一二?哈哈!”說着話,伸出大手將四女按倒在這大牀之上,自然是惹得四女嬌

聲驚呼,春&&情無限。

在吳都過了一個多月,伍封雖是執令大將軍,卻是個閒職,無甚差事,每日也無須入朝議

事,便帶着妻妾從人在吳都城內外閒逛,細看江南美境,也不與衆臣交往。這中間招來、公輸

問的飛鴿傳書送來,說小鹿、白勝和其一家大小都到了萊夷,白勝被慶夫人委爲家宰,專門打

理海上二十一島的墾田養畜之事。平啓的飛鴿傳書也到,說與趙悅、蒙獵、樂浪乘、天鄙虎都

神不知鬼不覺地到了越東的某座海島之上,無人知道。

公輸問的書上還特地說了二事,一是君夫人田貂兒已經產了一子,起名爲姜積,已被齊平

公立爲世子。另一事是晏缺病故,晏氏一家的封邑被田恆得了去,晏氏一家之嗣就此而沒。齊

平公見伍封抽不開身,許他和妙公主留在吳國着衰便成了,不必趕回齊國。

晏缺是妙公主的外公,妙公主不免哭了好幾天。伍封在家中行了若干之禮,遙祭晏缺不提。

這一日。伍封正在府中與衆妻妾飲酒閒談,鮑興走來道:“龍伯,外面有個宮女求見,生得

好生美貌。”

妙公主笑罵道:“宮女來到府上,多半是找夫君有事吧?放着事情不說,偏說她美貌!”

鮑興拍了一下頭,笑道:“是小人胡塗,那宮女說是大王派來,來請龍伯入宮議事。”

伍封奇道:“大王要找我議事,儘管派個寺人或侍衛便可,爲何派個宮女來?”

妙公主哂笑道:“想來是大王見你是個好色之徒,怕你不去,便派了個美麗宮女來,將你的

魂兒勾了去,不怕你不乖乖入宮。”

伍封笑道:“豈有此理!”

鮑興卻道:“依小人看,大王知道龍伯府上藏了幾個天下絕色的大小夫人,是以派了一個美

人兒來,免被比了下去。”

伍封笑道:“胡說!”

雖然鮑興是在信口開河,不過衆女聽在耳中卻十分高興,妙公主點頭道:“小興兒此言也有

些道理。”

伍封哈哈大笑,直上了大堂,見一女站在堂上,正是西施身邊的兩大侍女之一的移光。

移光見了伍封,笑吟吟施禮道:“龍伯,移光奉大王之命,請龍伯移趾,到宮中商議。”

伍封道:“移光姑娘可知是什麼事情?”

移光道:“也沒有什麼事,前些時夫人心痛病發,大王可急壞了,近來夫人身體大好,大王

十分高興,今日與夫人在宮中小酎,夫人說久未見龍伯之面,大王才命奴婢相請,入宮同飲。”

伍封道:“原來是這事,在下即刻入宮。這種小事,怎勞姑娘玉趾?但凡叫個侍衛來便是了。”

移光白了他一眼,幽幽地道:“其實是奴婢想見一見龍伯,是以請命前來。想不到龍伯不以

爲然,莫非不願意見奴婢之面?”

伍封見她大有嗔怪之意,忙道:“在下哪有此意?”

移光嘆了口氣,道:“龍伯是見過大世面的人,怎會把奴婢放在眼裡?”

伍封心道:“怪不得人說江南女兒美麗水靈,心思卻不如北女開闊。”連忙道:“其實在下並

非什麼好人,自家知自家事,萬一被姑娘美色所迷,把持不定,豈非對不起大王,失了君臣之

禮?”

移光格格笑道:“怪不得龍伯能坐擁天下絕色,一張嘴倒真會討人家歡心。”旋又嘆了口氣,

道:“奴婢和旋波只不過是夫人的婢女,整天與夫人在一起,大王怎會將奴婢放在眼裡?”

伍封微感愕然,心道:“移光和旋波之美世上少有,想不到大王卻無染指之念,看來大王爲

西施所迷極其之深。”這麼想着,口上道:“大王當真了不起,若換了在下,怕沒這麼好相與了。”

移光嬌笑不止,看着伍封,媚眼如絲,道:“是麼?嘻嘻。”

伍封見她一副任君採擷的樣子,心中不禁一蕩,心道:“這女子嫵媚誘人,若不收斂精神,

怕會着了她的道兒。”笑道:“可惜名花有主,在下只能望而心嘆了。”

他口花花地與移光說笑着,二人出了府,各自登車,徑往王宮而去。

一路上伍封心想:“據說西施、移光、旋波都是越人精挑的美女,授以迷惑狐媚的誘人之技,

移光適才只三言兩語,卻可見其迷人之處,若換了西施,更不知是如何厲害了。”

不一時便到了王宮,鮑興隨着移光的宮車將馬車駛入了側門,伍封和移光二人下車向後宮

走去,鮑興自將車停入車室不提。

遠遠便聽見後宮傳來的絲竹之聲,移光帶着伍封轉過長廊,忽地一條大漢閃了上來,嘿嘿

笑道:“光姑娘,你……,噢,原來是龍伯。”

伍封見是石番,愕然道:“怎麼?”

移光秀眉皺起,嬌聲叱道:“石番,怎麼這麼沒規矩?”

石番向伍封施禮道:“龍伯,上次與展大人的比試,小人可是佩服得不得了。”

伍封見他說話不倫不類,心道:“原來是個粗魯傢伙。”笑道:“石兄名震吳越,在下這點點

功夫,怎入石兄之眼?”

石番笑道:“上次幸得龍伯大展神威,帶契小人贏了大大一筆,正尋思覓個時間請龍伯到落

鳳閣痛飲。”

伍封心道:“原來你未捧王子姑曹的場,買的是我勝。”立時對他心生好感,順嘴問道:“落

鳳閣是什麼地方?”

石番邪笑道:“那是我們吳國最好的女閭了,裡面有幾個……”,話未說完,便聽移光叱罵

道:“你這傢伙委實胡鬧,龍伯身份何等尊貴,怎能去那種地方?”

伍封恍然道:“原來是女閭,我自小在姑蘇長大,這些天又常在城中轉悠,怎未見過這什麼

閣?”

石番道:“令尊在世之際,誰敢開這種玩意兒?這落鳳閣是上年開的,且在城外太湖邊上,

外面看起來也無甚異處,龍伯怎會見到?”

伍封笑道:“說得也是,總不成在外立一個大招牌,上面寫‘此乃女閭,內藏香豔’之類的話

吧!”

石番和移光聽他說得有趣,失聲而笑。

移光格格笑道:“天下哪有這麼不知羞恥的?這種地方怎麼立招牌說得明白?”

伍封笑道:“這也難說,既然做得,爲何又說不得?”他固然是隨口亂說,殊不知若干百年

之後,還真有人爲妓院娼寮大作廣告。

石番小聲道:“不瞞龍伯說,這落鳳閣是太宰所開,非有身份者還不讓進去,朝中顯貴常在

樓中飲酒議事,吳國的諸多政令便出自此閣。”他這人天生嗓門奇大,雖是壓低了嗓門,仍然讓

四周的寺人侍衛爲之側目。

伍封心中一動:“落鳳閣既然是伯嚭所開,正好上去大鬧一番,找一找伯嚭的晦氣。”點頭

道:“聽石兄這麼說,在下還真有些感興趣了。幾時有空在下便去逛逛,不過還有勞石兄相陪。”

石番大喜,道:“妙極!其實王子地今晚在落鳳閣設宴,欲請龍伯小酎。小人早在王子地面

前誇下了海口,要請龍伯前往。既然龍伯答應了,便是今晚好了,黃昏時小人到府上侯駕可好?”

伍封心中大奇:“這人是王子姑曹的徒弟,不僅師父開的賭局也不捧場,聽口氣又與王子地

交情頗好,究竟是怎麼搞的?”隨口問道:“石兄執掌宮中禁衛,晚間能走得開麼?”

石番笑道:“小人自會向大王請假。”

移光頗爲失望,道:“龍伯怎想着到女閭去?難道不怕尊夫人怪罪麼?”

伍封笑道:“在下雖然算不上什麼好人,不過行事也不會太過胡來,在下的夫人也沒有什麼

不放心的。在下只不過去看一看,交交朋友,也無甚不可。”

移光恨恨地瞪了石番一眼,叱道:“這胖胖兒簡直是豈有此理,巴巴地將龍伯騙到那種下流

地方去,也不知打什麼主意!”

伍封失聲笑道:“胖胖兒?”

石番見移光有責怪之意,忙道:“光姑娘不要見怪,小人是奉了王子地之命行事。不過龍伯

到女閭走走,與光姑娘似乎無甚相干,何必怪我?”

移光登時語塞,臉上微紅,旋又嬌叱道:“怎麼?沒事便不能斥你麼?”

石番訕訕笑道:“斥得斥得,就怕光姑娘不與小人說話。”

伍封見二人關係奇怪,看了半天,心道:“莫非這兩人之間有些古怪?要不就是這石番對移

光有垂涎之意?”

三人說着話,到了前後宮之間的紅牆的大門,石番不敢入後宮,在門外停留了下來,伍封

與移光往內而行,穿過花徑,入了一個並不太大的暖室,果見夫差與西施正坐在其中,伍封忙

上前施禮。

夫差笑道:“王弟,快來快來。”

西施含笑坐在他身旁,斜倚在身旁几上的一個軟枕上面,有一種說不出的懶慵和妖冶之感。

伍封心中暗歎:“如此女子,竟會終日陪伴夫差這樣的人,殊爲可惜。”上前向西施施禮。

西施懶懶地道:“龍伯請坐。”

伍封坐在一旁的客席之中,宮女寺人奉上酒餚,伍封陪夫差飲了數爵,才問道:“大王招微

臣入宮,未知有何旨意?”

夫差道:“本來只是請王弟飲酒,不過先前發生了一件事情,王弟在此,正好商議。近日邊

鄙傳來訊息,據說楚國有一支大軍駐紮在陳蔡間,這些天已逼進了吳境,安營淮書之北,寡人

已派人去打探。”

伍封吃了一驚,道:“楚王答應過在下,暫不會理會吳事,怎會興兵迫吳?噢,莫非這支人

馬是葉公子高所領?”

夫差道:“王弟怎會這樣猜?”

伍封道:“楚王雖然年幼,卻甚有主見,不是無信之輩。葉公子高掌楚國兵權,年前他與子

朝率兵滅陳,大軍多半未曾返國,此番兵壓吳境,定有圖謀。”又將自己在楚國時險些被葉公子

高加害的事說了一遍。

夫差道:“子高的父親死於吳人之手,對吳人自然是痛恨之極了,若真是他帶兵壓境,便

要……”,話未說完,便見顏不疑趨步進來,道:“父王,有個楚人自稱是楚國使者,特來下書。”

夫差道:“楚使說什麼?”

顏不疑道:“楚使說葉公子高正率軍欲攻東夷,邀吳國共同進兵。”

西施佩服道:“果然如龍伯所料,楚軍真的是葉公所領。”

夫差臉上顯着怒色,哼了一聲,道:“東夷本就臣服於吳,東夷之地即我吳地,葉公沈諸樑

欲掠吳地,還公然邀吳人進擊,欺人太甚!”

顏不疑道:“正是,那楚使十分傲慢,兒臣恐觸父王之怒,不願帶他入宮,便將他安置在驛

館之中。”

夫差道:“楚使究竟是楚王派來,還是沈諸樑派來?”

顏不疑道:“這人名叫吳句卑,是葉公派來。”

伍封道:“吳句卑從小與子高一起長大,是子高的心腹,劍術也不錯。”

顏不疑順嘴問道:“王叔與吳句卑是否比試過劍術?”

伍封搖頭道:“我沒試過,不過他與妙公主比試了幾十招,被公主擊敗。”

顏不疑“噢”了一聲。他知道伍封這一衆人之中,自然是伍封和楚月兒的劍術最高,其它人

中比伍封要低了數個等次。伍封之外,以楚月兒的劍術最好,雖比起伍封大有不如,卻算得上

天下間難得一見的高手。次則可算越女葉柔的劍術,此女劍術十分精妙,不過她是劍術盡廢后

從頭練起,眼下還不足爲懼。至於妙公主的劍術,比他們差得太遠。既然吳句卑的劍術連妙公

主也比不上,便不足爲懼了。

西施十分好奇,問道:“妙公主也會劍術?”

顏不疑笑道:“王叔尚武,以致府中人都習劍術,以兒臣看來,齊國的劍術高手至少有一半

在王叔府中。”

西施點頭道:“吳國若是有龍伯來訓練士卒,吳軍必定甲於天下。”

伍封和顏不疑都想不到西施竟然有此見識,吃了一驚,夫差愣了愣,緩緩點頭道:“小施兒

言之有理。不過,這事有些難辦,容後再說。”

伍封心道:“幸好吳軍向來由姑曹訓練,大王不敢輕易將他換下來,否則我便有得忙了。”

他怕西施又有什麼提議,忙道:“微臣生性懶惰,不大理事,教一兩人練劍尚可,操練士卒卻是

不勝其任。”

西施笑道:“若是我想學劍,龍伯是否願意教呢?”

她這一語既出,比先前更令人吃驚,夫差愕然道:“小施兒也想學劍?”

伍封心道:“你這麼怯生生的身子單薄,又有心痛之疾,怎能練劍?”忙說道:“大王和王子

不疑的劍術高明,夫人真想學劍,應該找大王和王子纔是,微臣的劍術又算得了什麼?”

顏不疑好奇道:“夫人爲何會想到學劍?”

西施嘆了口氣,道:“我這心痛之疾是自小就有的,年輕之時喜歡嘻鬧,常常入水暢遊,一

下水便是一兩個時辰,動得多了,身子健碩,心痛之疾也少發。自從入吳之後,雖然錦衣玉食,

但靜多動少,剛開始還偶爾爲大王歌舞,大王怕我勞累,觸動心疾,數年前便不許我跳舞,如

今終日疏懶,以致身子反而弱了起來,現在妾身年紀漸長,不多多活動,恐怕會愈加孱弱。"

夫差笑道:“小施兒既然要學劍術,寡人便教你好了。吳國劍手高手盡有,也用不上小施兒

上陣,既然小施兒想多活動,寡人的劍術雖然平平,教你一些劍術也是可以的。”

西施搖頭道:“大王教不得。”

夫差奇道:“爲什麼?”

西施笑道:“大五寵愛妾身,若是妾身學劍,大王定不會嚴加督促,恐怕到時候劍術未學幾

招,酒卻喝下幾壇下去了。不疑更是不成了,他的劍術雖高,但他畢竟是晚輩,不敢太過認真

施教。”

夫差點頭道:“小施兒這話也有道理,看來還是由王弟來擔任這劍術師父比較合適。”

伍封暗暗嘆氣,心想:“夫人未必真的想學劍,她一心要我教她劍術,不知有何用意?”

顏不疑卻不在意這些事情,道:“大王,那楚使吳句卑處,該當如何迴應?”

夫差還未及說話,伯嚭便急急忙忙從外面趨步進來,向夫差施禮。如非夫差之子,其他人

要見大王,須在外等候着,由侍衛通報後,夫差願意見的才能進去,這伯嚭卻可以自行往來,

不受約束,可見他在吳國有着特別的權勢。

伯嚭掃了伍封一眼,向夫差道:“大王可知道楚國派了個叫吳句卑的使者來?”

夫差道:“不疑已經見過了,正要請太宰來商議。”

伯嚭道:“吳句卑是老臣的舊識,適才到了老臣府上去,說了一些話,倒把老臣嚇了一跳,

只好匆匆入宮向大王稟報。”

夫差問道:“吳句卑說了些什麼?”

伯嚭嘆了口氣,道:“年前葉公子高與公孫朝率軍滅了陳國,將陳地變成楚國的一縣,駐軍

陳蔡,楚王幾番召他回去,他卻不聽王旨,只將公孫朝遣了回去,自己帶着大軍東移,覷我江

淮之地。用他的話來說,眼下楚國無甚名將,而他年事已高,若不趁尚有精力之時爲楚國擴地

立功,他死之後,只怕數十年間楚國難有作爲。是以率軍東進,威逼吳境。”

夫差問道:“不知沈諸樑究竟帶來了多少人馬?”

伯嚭道:“老臣打探過,葉公與公孫朝帶兵三萬滅陳,收陳卒二萬,遣回公孫朝,帶走傷病

之後,眼下葉公有精兵四萬,戰車六百餘乘。”

26.3 衛女蟬衣43.1 秦軍迫境26.1 落鳳之閣42.1 秦國內情12.6 異族家臣37.4 拳拳在念12.6 異族家臣30.2 惡夢驚兆8.2 偷探敵營17.3 大婚之喜23.3 白公作亂30.2 惡夢驚兆50.2 大漠風沙39.2 龍蟄神境22.1 弔唁孔子29.3 拆抄落鳳12.2 折玉爲誓30.3 越王勾踐6.3 夜遇刺客53.3 黑沼大蛇11.4 軍中之師52.4 自制木筏43.5 函谷奇險45.2 鄾城之戰62.4 一波五折1.1 宮中比劍23.1 葉公縱火35.1 女子爲王25.4 楚師壓境28.3 竊玉偷香58.4 大奸伏誅42.5 河圖洛書14.2 二族比武27.2 相思之劍14.1 剿殺胡勝25.1 絕代佳人47.5 利弊相生5.3 喬遷之喜49.4 一戰劍聖30.1 王子圍府64.4 夫餘老爺5.4 大漠之狼66.5 一歲一斷15.1 雙手劍術58.4 大奸伏誅6.1 不可不疑38.1 飛羽遠嫁2.4 美酒佳人45.4 桃花夫人3.2 通家之好31.4 歹人暗算32.3 精銳鐵勇58.5 師徒再會9.4 關關雎鳩10.3 女兒爲兵35.3 晉國四卿51.2 樓煩來犯56.1 海外立國33.3 孫武之蹤15.5 未來外父47.5 利弊相生64.5 軍中立嗣23.1 葉公縱火39.5 呦呦鹿鳴37.1 晉宮宴飲64.3 越王之宴61.2 高唐收兵4.4 新賜府第61.1 整軍待戰4.5 暗藏殺機48.1 天子獵場27.2 相思之劍2.3 天下奇人56.2 無境無界18.1 心有飛龍15.4 玄菟法師45.5 天下神醫17.1 九族夷兵35.3 晉國四卿61.5 三軍主帥60.5 收復萊夷12.1 妙手巧施3.4 奇異少女40.1 九鼎重現38.3 燕兒成親2.1 董門中人42.1 秦國內情49.2 生離死別6.2 刑天劍法25.4 楚師壓境1.5 空手格擊15.2 歌舞雙絕28.2 西施到訪45.4 桃花夫人60.3 血戰雄關24.4 絕妙斧法55.4 東土異人51.2 樓煩來犯17.2 有夫之婦55.4 東土異人
26.3 衛女蟬衣43.1 秦軍迫境26.1 落鳳之閣42.1 秦國內情12.6 異族家臣37.4 拳拳在念12.6 異族家臣30.2 惡夢驚兆8.2 偷探敵營17.3 大婚之喜23.3 白公作亂30.2 惡夢驚兆50.2 大漠風沙39.2 龍蟄神境22.1 弔唁孔子29.3 拆抄落鳳12.2 折玉爲誓30.3 越王勾踐6.3 夜遇刺客53.3 黑沼大蛇11.4 軍中之師52.4 自制木筏43.5 函谷奇險45.2 鄾城之戰62.4 一波五折1.1 宮中比劍23.1 葉公縱火35.1 女子爲王25.4 楚師壓境28.3 竊玉偷香58.4 大奸伏誅42.5 河圖洛書14.2 二族比武27.2 相思之劍14.1 剿殺胡勝25.1 絕代佳人47.5 利弊相生5.3 喬遷之喜49.4 一戰劍聖30.1 王子圍府64.4 夫餘老爺5.4 大漠之狼66.5 一歲一斷15.1 雙手劍術58.4 大奸伏誅6.1 不可不疑38.1 飛羽遠嫁2.4 美酒佳人45.4 桃花夫人3.2 通家之好31.4 歹人暗算32.3 精銳鐵勇58.5 師徒再會9.4 關關雎鳩10.3 女兒爲兵35.3 晉國四卿51.2 樓煩來犯56.1 海外立國33.3 孫武之蹤15.5 未來外父47.5 利弊相生64.5 軍中立嗣23.1 葉公縱火39.5 呦呦鹿鳴37.1 晉宮宴飲64.3 越王之宴61.2 高唐收兵4.4 新賜府第61.1 整軍待戰4.5 暗藏殺機48.1 天子獵場27.2 相思之劍2.3 天下奇人56.2 無境無界18.1 心有飛龍15.4 玄菟法師45.5 天下神醫17.1 九族夷兵35.3 晉國四卿61.5 三軍主帥60.5 收復萊夷12.1 妙手巧施3.4 奇異少女40.1 九鼎重現38.3 燕兒成親2.1 董門中人42.1 秦國內情49.2 生離死別6.2 刑天劍法25.4 楚師壓境1.5 空手格擊15.2 歌舞雙絕28.2 西施到訪45.4 桃花夫人60.3 血戰雄關24.4 絕妙斧法55.4 東土異人51.2 樓煩來犯17.2 有夫之婦55.4 東土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