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白老七抽搐着鼻子慢慢仰頭看向錢龍,結結巴巴的問:“你..你真懂?”
“騙你幹啥,你直接說事就完了。”錢龍小雞啄米似的狂點兩下腦袋。
幾分鐘後,白老七平復好心情,簡單跟我們說了下他的事情。
和上次我從留監大夫那裡聽到的情況差不多,白老七的妻兒幾年前到鄉里去辦什麼特困戶的手續,結果遇到他們當地的鄉一把,而那個王八蛋跟白老七既是發小又是鄰居,當天又正好喝了點酒,藉着酒勁在辦公室裡把白老七的妻兒都給凌辱了。
錢龍瞪着眼珠子憤怒的咆哮:“草特麼的,嫂子和孩子都被強..被那啥了?”
“嗯。”白老七此刻的心情恢復很多,咬着嘴皮點點腦袋迴應:“我們那邊結婚早,我十七歲就有了閨女,孩子走的時候還沒過十四歲生日,被那個禽獸侮辱完以後,我老婆就和孩子一起買了農藥,死在了鄉政府的門口。”
錢龍咬牙切齒的咆哮:“馬勒戈壁得,那個王八蛋真該死!”
白老七點點腦袋,說着話眼淚又不由自主滾落出來:“我們那邊有規矩,給枉死自殺的家人燒紙必須得在中午十二點之前,不然她們就收不到了,收不到的話,她們在那邊會被惡鬼欺負的,我..我沒用..”
錢龍輕撫白老七銀色的發茬勸阻:“七哥你看你咋又哭了,不是啥大事兒哈,我們那邊農村也有這種說頭,但是我奶奶專門破這種講究的。”
“真的嗎?”白老七豁然間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握住錢龍的手掌,近乎懇求的問:“什麼方法,你快說!”
“呃..你等我編..你等我回憶一下哈。”錢龍頓了頓,眼珠子朝上翻動,看起來像是在思索,實際上我再清楚不過,他就是在琢磨應該怎麼往下編瞎話。
十幾秒鐘後,錢龍眉飛色舞的說:“有了!七哥,待會你朝管理員要個橙子,完事再找四支香,你老家在哪個方向就朝哪個方向擺放,誠心實意的磕頭祈願就可以。”
此時的白老七一點不復往日的風輕雲淡,毛毛躁躁的問:“真的靈麼?”
錢龍一副大師模樣的拍打胸脯保證:“七哥,橙子爲啥叫橙子,那意思不就是心想事成嘛,另外三根香是敬神的,四根香纔是拜鬼的,反正你照我說的辦吧,嫂子和孩子晚上肯定會給你託夢的,我奶奶這個方式最牛逼..呸,最厲害的地方就是不管什麼時候你用都合適,所以再也不用擔心過了中午十二點。”
“好,我這..這就辦!”白老七毫不猶豫的爬起來,踉蹌的跑到門口,拿拳頭在鐵皮門上大聲吼叫:“管理員,我要橙子和香..”
半個多小時,白老七將一顆橙子擺在西北角,然後往四炷香插在旁邊,匍匐在地,滿臉虔誠的唸叨着什麼,唸叨中我看到白老七的嘴角彷彿露出了笑容。
“呼..”我吐了口濁氣感慨,看來不論多麼窮兇極惡的亡命徒在內心的最深處其實都是有一份自己的善土,可能是愛人、可能是伴侶,還可能是父母。
人之所以活的累是因爲我們擁有七情六慾,同樣人之所以會幸福,也是因爲我們常常被喜怒哀樂所縈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