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羅湖區東門社區。
距離侯楠開的那家足療店很近的一家小賓館裡。
我和張星宇走進地藏提前開好的一間房。
將我們迎進房間裡,地藏壓低聲音介紹一句:“侯楠和那傢伙就在隔壁,肯定沒出來。”
張星宇作勢準備關上房間門,我思索一下制止他,微笑道:“來都來了,索性大大方方的。”
他很快明白過來我的意思,點了點腦袋。
地藏擰着眉梢,很是費解的出聲:“朗朗、小宇,我不明白,就在咫尺之間,咱自己就能搞定的事情,爲啥還要假手於人?”
張星宇搬起兩張椅子,直接放在門口,我倆一人坐上一張,他笑盈盈的反問:“如果跟侯楠在一塊的那個人不是金光呢,又或者他們在搞啥幺蛾子坑咱呢?”
地藏不屑的應聲:“一個瘸子,一個稍微有點道行的亡命徒,就算給他倆一人一把加特林,我都敢保證,最多三分鐘解決戰鬥。”
“迪哥,陰謀詭計可不僅僅侷限於拳腳。”張星宇淺笑着解釋:“這就好比蛇吞象,萬事不能看體格子,如果憑手腳,十個我綁一塊都絕對不是你對手,可是從小到大你哪回不是被我算計,且等着吧,我有種預感,今天絕對會有場讓人血脈沸騰的表演。”
地藏似懂非懂的點點腦袋。
他的話音剛落地,我兜裡的手機就震動起來,看到是黃安的號碼,我立即接起:“你好黃總。”
“兄弟,我的人已經到達你說的那家客滿樓賓館,咱們什麼時候動手?”黃安語速很快的發問。
我按照跟張星宇提前對好的臺詞,很是內疚的苦笑:“不用等我了黃總,我的人堵在半道上,奶奶滴,關鍵時候掉鏈子,回頭我必須把他們全都開掉。”
黃安沉默一下後,吹了口氣道:“行吧,那等抓到金光以後,咱們再聯繫。”
結束通話以後,我歪脖朝着張星宇淺笑:“貌似有點不高興。”
“不高興可以不幹,咱又沒拿刀架他脖子。”張星宇耷拉着眼皮撇撇嘴。
之所以選擇讓黃安來給我們排這道雷,我就是掐準了他對金光的恨意。
於私,金光弄死孫昊一家三口,孫昊又是他的堂兄弟,這仇恨絕對不共戴天。
於公,自己莫名其妙的變成別人刀子,他就算再大度,也指定會想要弄明白其中的緣由。
“踏踏踏..”
跟黃安結束通話不到五分鐘後,走廊方向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緊跟着就看到八九個身着黑西裝的高大漢子極速從我們門前一閃而過,徑直圍簇到隔壁侯楠所在的房間。
“嘭!”
“嘣!”
一陣暴力的踹門聲,伴隨着一聲槍響同時泛起。
緊跟着就聽到隔壁房間裡傳來一道淒厲無比的慘叫。
“別動!”
“按着他的手..”
半個呼吸的瞬間,那羣壯漢的咆哮和隔壁房好像砸牆一樣的“咚咚”悶響徹底打破整條走廊的寧靜,囂鬧不過持續了不到一兩分鐘,便很快回歸沉寂。
緊跟着又聽到有人打電話的聲音:“黃總,人抓到啦!只是..出現一點小變故..”
張星宇撫摸着下巴頦,歪頭看向我:“不應該啊,這麼輕易就得手了?”
“看看不就知道了。”我直接站起來,拔腿就邁出了房間。
站在侯楠所在的房門口,我看到剛剛那六七個壯漢七手八腳的將一個長髮男子按倒在地上,房間裡被褥、玻璃杯子、電熱水壺仍了一地,靠近牀的位置上,幾顆拳頭大小的猩紅血跡,一個頭戴鴨舌帽的身影,臉朝下趴在牀上,生死不明。
見到我們仨站在門口觀望,一個貌似帶隊的西裝漢子手持一把黑色的“五四式手槍”,不耐煩的瞪眼嚇唬:“看特麼什麼看,趕緊滾蛋!”
被五六個壯漢倒在地上的長髮男人也順勢昂起腦袋,竟是侯楠,只不過此刻他後腦勺上扎着的馬尾被打散,頭髮披散在臉前,遮住半隻眼睛,當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時候,微微一愣,隨即搖了搖腦袋大笑:“看來,我還是沒你們聰明啊。”
“方便聊聊劇情不?”我點燃一支菸,來回掃視一眼屋內輕聲道。
侯楠嘿嘿一笑,被反扭着雙手掙扎兩下,他兩隻手均戴着一副白色的手套,瞬間引起我的注意。
那個持槍的壯漢,表情兇狠的朝着我們走了過來:“還特麼聊啥了,讓你們滾蛋,聽不懂啊!”
沒等他近身,地藏一步跨出,左胳膊猛地朝前一掄,右手力道極大的拽住對方握槍的手腕子,動作粗暴的往下一壓,隨即擡起膝蓋,做出一個提膝的動作,直接磕在那人的臉上,壯漢哼都沒來及哼一聲,踉蹌摔倒,而後休克過去。
幹翻那名出言不遜的壯漢後,地藏面無表情的開腔:“別特麼拿把破槍比比劃劃,感覺自己行事的,可以一塊上!”
見到另外幾名壯漢將目光齊齊投向地藏,張星宇擺擺手解釋:“行了行了,自己人,我們跟你家黃總是好哥們,他是王朗。”
“滴嗚..滴嗚..”
一陣急促的警笛聲驟然泛起,幾個扭按着侯楠的壯漢當即慌了神,眼神交流幾秒後,將侯楠從地上拖拽起來,就要往出走。
被兩個壯漢胳膊反扭的薅拽起來,侯楠不慌不忙的笑道:“這家賓館沒有後門,想出去只能走正門,出了正門就是商業街,街頭和街尾全都有巡捕,除非你們現在把我打死,否則一定會被抓。”
“少特麼廢話。”一個壯漢攙扶起剛剛被地藏干休克的同伴,擺擺手,招呼同伴從我們跟前擦身而過,只留下房間內,那個腦袋上扣着鴨舌帽,趴在牀上不知生死的身影。
又瞄了眼侯楠的屋子,我低聲道:“點子挺扎手,咱們也撤。”
我們仨剛剛走出賓館,就看到四五臺巡捕車堵在了門前的馬路牙子上,侯楠在兩個巡捕的攙扶下鑽進巡邏車,而那幾個壯漢則整齊的抱頭蹲在地上。
坐在車裡的侯楠,嘴角上翹,呲着自己一口焦黃的大牙,指了指不遠處自己的那間“足療店”,用口型朝我道:“待會聊。”
我轉動兩下眼珠子,衝着張星宇和地藏招呼:“走,上他的足療店。”
片刻後,我們仨和先一步趕過來的錢龍、宋小東在侯楠足療店的一個大房間裡碰上了頭。
“弄清楚了,剛剛賓館死的那個人根本不是金光,而是羅湖區的一個輔警,那人本來和侯楠在房間裡下象棋,結果突然被黃安拍過去的幾個保鏢給槍擊,當場死亡,黃安這把算是攤上事了,他保鏢按下侯楠之前,曾經給他打過電話。”錢龍一邊接電話,一邊朝着我們幾個低聲唸叨。
地藏咬着嘴皮道:“不應該啊,我當時聽的很清楚,黃安的保鏢剛踹開門,槍聲就響了,我甚至感覺,門還沒開,槍聲可能就響了,難不成他們未卜先知,一早就知道屋裡人的位置?”
錢龍揪了揪鼻頭道:“黃安的幾個保鏢也拒不承認,說是他們進屋時候,人就死了,可這事兒講證據,房間裡就一把槍,槍上沾滿了黃安那些保鏢的指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