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樑小秋睡的安然,第二日起了個大早。
來到集市上,尋了家藥鋪。
她把包裹往櫃檯上一扔,挑眉:“郎中,來包老鼠藥。”
“姑娘要着老鼠藥做什麼?”老郎中見她異常興奮,那脣角簡直要咧到耳後根,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一肚子壞水模樣,便多問了句。
“自然是毒一隻偷吃的老鼠。”樑小秋很是大方的拿出一錠銀子往櫃檯一放。
一見銀子,老郎中眼直了,早把方纔的疑惑拋到了腦後,二話不說,把藥遞給了樑小秋。
拿了藥,樑小秋沒回去,繼續往前走。
去福滿樓買了只燒雞。
給銀子的時候,樑小秋一陣肉疼。
都怪那個該死的偷雞賊!
此番,她就不信捉不住他!
打點好一切,她按原路折回。
洞口前,把老鼠藥拿出來,又把牛皮紙扯開,將藥抹了少許,這才走進去。
洞內安安靜靜,好似什麼都沒有。
可樑小秋有一種直覺,那偷雞賊就藏在某個她不知曉的角落。
她不動聲色的把燒雞放在身邊,又躺下去,閉上眼。
不過幾秒,洞內想起她做作又誇張打呼聲。
早在等待她回來的男人見她睡的如此沉重,不知有詐,傻乎乎的走了出來。
走到半道,卻被地上的燒雞勾去了半條魂。
他呆愣愣的看着地上的燒雞。
這香味,比上次他的那隻,還要濃郁。
男人按捺不住,走上前。
拿起燒雞。
發覺那燒雞竟還熱着,那皮瞧起來真是金黃酥脆。
他掃一眼正睡的跟豬一樣的樑小秋,一時沒能控制住自己,其實,也沒打算控制......
張嘴就咬下一條腿來。
這聲響,早已入了裝睡的樑小秋的耳,可她卻也不打草驚蛇,只是偷偷把眼皮掀開一條小縫,悄悄這麼一看。
頭頂,是一個極其模糊的輪廓,只知道極高,穿的那是......一身屎黃色的衣袍?
男人吃的過癮,吃了幾口,掃樑小秋一眼。
樑小秋趕緊閉上眼,把鼻孔撐到最大,證明自己睡的確實很沉。
盯着樑小秋的鼻孔看了幾秒,男人拿着雞往遠走了走。
那鼻孔瞧着,叫他有些吃不下去......
樑小秋聽到腳步聲,心頭一動,嘿,怎麼走了?
她用餘光偷偷去瞟男人,才發現,唔,沒走,只是......好像不怎麼想看她。
不想看她還有臉偷吃她的雞?
這無恥之徒,她帶回倒要看看,他還有能耐嫌棄她不!
樑小秋心裡冷哼一聲,閉上眼,靜靜等待男人中毒。
男人吃了半隻雞,舔了舔脣,看了看樑小秋。
一整隻都吃完貌似有些不厚道。
他糾結幾秒,忍痛割愛了。
把餘下的半隻雞塞回了牛皮紙裡。
席地而坐。
可沒過多久,男人忽然抱着肚子倒在地上,臉色一片慘白,口中,有白沫不停的涌出來。
瞧着躺在地上渾身抽搐的男人,樑小秋心裡的得意忍不住了。
她猛地一個翻身坐起來,笑的看向男人。
就這麼一眼,樑小秋愣住了。
什麼玩意兒?
這□□的,這男人居然不穿衣服!
什麼屎黃色的衣服,那分明是他麥色的肌膚!
樑小秋腦袋空白幾秒,面色騰的變紅了。
她擡手捂住眼睛,踹了男人一腳:“好你個登徒子,你不穿衣服,你,你可是想對我做什麼?”
男人疼的滿頭大汗,一雙眼茫然的看着她:“我能對你做什麼?我肚子,好疼......”
樑小秋從指縫間偷偷看了他一眼,唔,他說的還挺有道理,以他現下這幅摸樣,好像......也確實不能對她做什麼。
她頓了一瞬,從包裹裡摸出了昨日換下的那身紅裙,一把遮到了男人身上,這才放下手。
她緩緩走至男人身側,蹲下身,居高臨下的俯下身,一雙眼瞪着男人,色厲內荏道:“疼?偷我東西的時候你怎麼沒想到會有這下場?”
“我,我沒偷你東西......”
沒偷?
哦呵呵,好一個死鴨子嘴硬。
樑小秋氣到冷笑一聲,把地上餘下的半隻雞拎起來:“你倒是跟我解釋解釋何故我還沒吃這雞卻只剩下了半隻?”
“我,我......”汗水流進眼睛,男人感覺腦袋一陣眩暈。
“你什麼你?”
“你先救我,我回頭,回頭跟你解釋。”
“不,你先解釋。”
“我......”只來得及吐出第一個字,男人腦袋一偏,暈過去了。
死了?
這就死了?
這老鼠藥如此良心?
樑小秋已經很多年沒遇到過這種良心好藥了,她怔怔的看着地上的男人,幾秒,顫顫巍巍的伸出了手。
殺人這種事,她一點都不喜歡。
幾秒後,她鬆了一口氣。
她就說,現在的藥鋪最黑心了。
只是......
她垂眸盯着地上躺着的高大男人,蹙了蹙眉,心道,這男人可真會挑時間暈。
他這麼重,她一個弱女子要怎麼把他給弄到醫館去?
可倘若不救,她這麼菩薩心腸的人,又有些不忍。
半晌,樑小秋哀嚎一聲,恨恨的踢了男人一腳。
昏迷中的男人下意識的抽搐了一下,皺着眉頭的模樣,瞧着委屈的不得了。
他委屈?
該委屈的應該是她吧?
樑小秋拉着一張臉把紅裙給男人套上。
原本曳地的長裙,穿到他身上,只到膝蓋,露出半截腿來,那長長的腿毛,看的樑小秋忍俊不禁,方纔的怒火,莫名散了大半。
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男人給擡起來,男人的身子高大,樑小隻到他胸口,他這麼重重的壓下來,樑小秋覺得自己命不久矣。
卯足了勁,才勉強將他拖出洞口。
走出一片樹林,終於來到村裡。
樑小秋找了一戶人家幫忙,是原先隔壁的王叔。
王叔敲着她懷裡穿着紅裙的男人,一愣:“這是......”
“說來話長,王叔,你先暫且幫我把他送到前面的醫館好嗎?”
“哦,好。”王叔強行忍下笑意,從氣虛喘喘的樑小秋手裡接過男人。
在一路行人的注視之下,他們艱難的來到了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