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下平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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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七日的午後,平川鎮的宋朝守軍還是一如既往地懈怠着,尤其是劉光世手下的士兵,乾脆就蜷在城垛下打起了瞌睡。

張俊從子張子蓋倒是熱衷城防,一絲不苟地在城牆上巡防,期間正遇張俊麾下大將張宗顏。

“德高(張子蓋字德高)賢弟!還未歇着吶!你看劉節度使的部下多愜意吶!”張子蓋笑道。

“都統將軍!如今平川則是入湖南的要地,西北是劉豫、李成的僞齊軍,東北是虎視眈眈的金軍,這兩股敵人很有可能隨時南下,不可不防吶!”張子蓋應道。

“唉!德高賢弟多慮了!去年張太尉與楊沂中大將軍剛打李成、馬進等僞齊軍一個慘敗,量他們也不敢再貿然進犯!”張宗顏又笑道,完全不以爲然。

“平江之戰確實大振軍心,可是僞齊不敢,金軍敢!”張子蓋正言道。

“哈哈哈哈!就對面那幾百個金人?得了吧!我軍與劉節度的大軍自去年初來到這裡,他們連頭都不敢露,這都二十個月了,就那些歪瓜裂棗、酒囊飯袋有何可懼?”張宗顏的眼神中滿是傲慢。

“都統制!屬下還有巡防任務先下去了!”張子蓋不懌說道。

“好好好!”張宗顏趕緊點頭。

待張子蓋走遠後,張宗顏對兩個隨行的都虞侯小聲說道:“張子蓋這小子,多好的條件吶!有張大帥這樣的靠山,不去依仗,非要一刀一槍地立軍功!唉!可惜吶!”

兩個都虞侯只是點頭稱是。

張子蓋是鳳翔府成紀人。父親張宏,應募從張俊軍河上。金人破開德府時,張宏戰死疆場。張子蓋建炎初從韓世忠討苗傅,劉正彥,立下赫赫軍功,補承信郎,累功又遷武功郎。紹興初隨叔父張俊參加了平江之戰,再創奇功,官至統制,比張宗顏擔任的都統制官小一級。

張子蓋也不滿張宗顏的所作所爲,只會溜鬚拍馬,附和張俊。

張俊極得皇帝恩寵,但並不是靠殺敵報國換來的,他是靠貪婪和他佔據的巨大財富而使紹興皇帝放心的。張俊大肆兼併土地,佔有了鉅額田產,成爲古往今來罕見的大地主,號稱:“佔田遍天下,而家積鉅萬。”

而這位張宗顏將軍就是張俊斂財致富的最佳幫兇,這人殺敵少功,掠財有術,幫助張俊的五個兒子張子琦、張子厚、張子顏、張子正、張子仁以及張俊弟張保、張俊侄張子儀、張子安、張子文在江東和兩浙路六個州府所屬十個縣建立十五個田莊,專事牟取私利,剝削百姓。

這次因兩淮用兵,張宗顏不得不隨張俊征戍,與劉光世的淮西軍共鎮平川。

說起平江之戰的大捷,其實大多是張俊部下楊沂中、張宗顏立下的。這次,張宗顏不知吃了什麼藥,居然英勇了一遭。

紹興元年(即公元1131年)初,張俊忍無可忍,決心討伐長期滋擾平川的馬進、李成,出兵三萬與僞齊十三萬大軍在平江展開激戰。此戰本來張俊是邀請劉光世的,怎奈劉光世藉口腿疾復發,不肯派出六萬淮西軍相助。張俊無奈,只得同意劉光世以及他的兩個驍將酈瓊、王德鎮守平川做後援。張俊則親率全部張家軍趕到平江鎮與李成、馬進廝殺。張俊中軍指揮,讓張子蓋跟從。張宗顏、楊沂中分率左右軍攻擊李成、馬進。

諸張家軍久不作戰,深愧平日張俊優待,一到沙場,無不感念,奮勇殺敵,將僞齊的十三萬烏合之衆打得是落花流水、鎩羽而歸。

張俊大勝凱旋,官進太尉。以後也即開啓了歷任浙西江東宣撫使、淮西宣撫使的歷程。

與此同時,金國相國兼十路軍都元帥完顏宗翰統領八萬金國精兵來到金軍佔據的淮陰城中。

還未停歇,只見一支支金軍鐵騎從淮陰城出發,趕往平川方向。

當張子蓋再向遠方眺望時,只見一支支金軍向平川城包圍而來。

“不好!快通知張太尉!金軍大舉來攻!爲首的是金國大元帥完顏宗翰!”張子蓋看到遠處飄揚的蒲察烏烈“黑虎旗”,便知曉了來軍敵情,就說道。

“是!”虞侯趕緊去報。

當各路將領再回防時,各個城門之下皆是氣勢洶洶的金國大軍。

北門是完顏宗翰及愛將蒲察烏烈親帶的二萬鐵騎圍攻,西門由烏林答泰欲帶兵二萬圍攻,東門則是金將馬五與婆盧火的二萬軍馬,南門也被二萬金軍堵死,爲首的正是完顏宗翰三大將之首的撥離速。

平川城內一片恐慌,尤其是“長腿將軍”劉光世,他正準備帶着部下從自己據守的南門突圍出去,向鄂州逃竄,王德、酈瓊正等着劉節度使的一聲令下呢。

西門是由楊沂中守的,楊沂中雖有勇無謀,但是他的赤膽忠心、敢於征戰這是毋庸置疑的。雖然西城宋軍只有八千人,但是楊沂中已然立下決心與烏林答泰欲決一死戰。

東門則有張宗顏的一萬軍隊,他呈奉張俊嚴命,死守不戰,以期消磨金軍銳氣,最後統一聽候張帥指揮,發動反擊戰。

北門則是張俊、張子蓋親率一萬三千兵士應敵完顏宗翰軍,張俊此時志氣滿滿,激勵三軍:“過會兒大戰,有擒拿敵帥完顏宗翰者,賞良田千頃,白銀十萬兩,封萬戶侯!”

可是戰爭還未打響,南門已經失守,原來劉光世已率他的六萬淮西軍以及十萬家眷逃得無影無蹤了。

“唉!長腿將軍棄城逃跑,真是大丈夫之恥也!”張俊痛嘆道。

“那叔父!我們怎麼辦?金軍已從南城殺過來了!”張子蓋忙問道。

“通知三軍,趕緊撤防回到南門,趁敵軍立腳未穩,自南城突圍!”張俊吩咐道。

“是!”張子蓋立即應道,並馬上發射信羽箭,告知其他二門將士。

張俊三軍合圍,殺向南城,撥離速二萬軍隊寡不敵衆,只得分散逃離。張俊志在逃出平川城,不顧百姓勸攔,也不追殺殘餘金兵,只帶領部下望城門逃脫。

平川失守,完顏宗翰僅僅損失了六千兵馬,就佔領了這個南下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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