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寒風凜冽的吹着,吹得街道旁小酒館的木門吱吱呀呀地響,喜塔拉•毓赫靜靜地坐在酒館內,喝着小二新溫來的酒。不知過了多久,原本輕輕響着的木門,發出了一陣更長的聲音:“吱——”【又有客人來了!】小二忙不迭地趕上前去,笑聲問道:“客官,您……就一位嗎?”來人的聲音有些沙啞:“找人。”小二見這位客人神情冷漠,便知他不是個好相處的主兒,趕忙說道:“那這位爺您裡面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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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兒酒館也沒有多大,那人四下看了一眼,然後徑直走到毓赫的桌前,沒有言語,便坐在了毓赫對面。那小二也是個機靈的人,看到此種情形,連忙又取了一瓶溫酒,擺上了個酒杯,爲那人和毓赫倒滿,口中說道:“二位爺慢用!”
那人看了毓赫一眼,一口將杯中之酒飲盡,放下酒杯,說道:“你叫我來,不會是隻爲了喝酒吧!”毓赫並沒有說話,但也跟那人一樣,將酒喝掉後,才說:“你的主子,究竟想怎樣?”那人一聽,有些不悅地皺了一下眉頭,說道:“這麼多年,你怎麼還是這麼直接?若是當初……”他的話還未說完,毓赫似乎一下子變得很激動,提高聲音,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鈕祜祿•凜海!別再給我提什麼當初!”
原來,這人正是與毓赫比武的鈕祜祿。
鈕祜祿見毓赫的語氣不善,不想觸他的黴頭,沒有繼續往下說。過了約莫有一盞茶的時間,毓赫平復了自己的情緒,說道:“你的主子,爲什麼要這樣做?”鈕祜祿無所謂地笑了笑,答道:“王爺的心思豈是我等可以猜透的?”
毓赫此前與鈕祜祿比試,雖說在明緋的設計下,僥倖贏了一場比賽。但是實際上的輸贏,毓赫心裡十分清楚。與鈕祜祿的差距,他也是非常明白。但正如明緋所想,豫親王是閒得發瘋了纔會無聊到要看一個將軍副將的武技,而且毓赫總覺得多鐸王爺的目的絕對不會這麼簡單。正因爲如此,毓赫才約了鈕祜祿出來,想問一問他。
可是鈕祜祿這個人滴水不進,酒沒少喝,但什麼也沒有告訴毓赫,總說一些有的沒的。對待他,毓赫可沒有那麼有耐心,見鈕祜祿遲遲不上道,毓赫起身準備離開,說:“既然你不肯說,就算了!”鈕祜祿一聽,嘆了口氣說:“你若一直是這個樣子,恐怕一輩子都是納蘭秀吉的副將。”
毓赫停住了腳步,看着鈕祜祿,緩緩地說道:“將軍於我有再生之恩,就算是做他一輩子的副將又如何?倒是你,鈕祜祿家的大少爺,真的甘心做豫親王的一個護衛嗎?”鈕祜祿似乎不想在進行這樣的話題了,有些無奈地說道:“你我一定要如此針鋒相對嗎?”
面對毓赫的不語,鈕祜祿知道,如果自己不說出他想知道的事情,那麼今天的話題就到這裡了,而且這樣的見面在喜塔拉•毓赫這裡,絕對不會再有第二次。心下想了想,說道:“我只知道,王爺想將所有支持叛亂的勢力都連根拔出。至於如何對待納蘭秀吉,我確實不知。”
毓赫聽後,道了一聲:“多謝相告。”便離開了。徒留下鈕祜祿一個人在酒館裡自斟自飲直到天亮。
自從那日比試過後,明緋就再也沒有見到過多鐸。沒過幾天,多鐸便帶着隨從離開了將軍府。將軍府表面上又恢復成了豫親王沒有來過時的樣子,但是實際上,每個人都因此有了或多或少的變化。阿瑪的沉寂,美人額孃的憂慮,□□的若有所思,當然,還包括明緋的悶悶不樂。沒有人知道豫親王的離開究竟帶走了什麼,但是大家朦朧之中都有一種感覺,那就是:
似乎,將軍府的氣氛,再也回不到原來了。
這天,明緋百無聊賴的在房間裡發呆,心中暗自想着這些天來,黑麪神似乎臉色更黑了。那次比試,雖說是以平局結束,但是多鐸一行離開之後,那個被內力震碎的箭靶,明明白白地告訴了衆人,誰纔是勝利者。
明緋知道,以毓赫的性格,雖然不說,但心中絕對會有個疙瘩。這些日子,明緋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呢?【像我這樣自作主張的替黑麪神設計了鈕祜祿和多鐸王爺,會不會已經傷害到了黑麪神的自尊呢?否則,黑麪神也不會故意躲着我了……】
正在明緋思索應該如何處理毓赫的事情時,門外傳來了丫鬟的聲音:“格格,將軍請您去一下書房。”明緋隨口應了一聲:“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心中在想:【不知道阿瑪找我有什麼事,會不會跟上次的比武有關?】
明緋來到書房的時候,納蘭秀吉正在練習書法。明緋站在那裡好一會兒了,也沒見阿瑪看自己一眼,便輕聲問道:“阿瑪,您叫緋兒來,有什麼事嗎?”納蘭秀吉聽到女兒的聲音,擡起了頭,看了看明緋,說:“來看看阿瑪寫的字。”明緋應聲來到書桌前,看了看納蘭秀吉所書的一首詩:
秦時明月漢時關,
萬里長征人未還;
但使龍城飛將在,
不教胡馬度陰山。
明緋讀完這首詩後,心中思索着:【是唐朝王昌齡的《出塞》,阿瑪莫非還在擔心羅布族叛亂的事情嗎?】明緋想罷,便說:“阿瑪寫這首詩,是因爲羅布族的叛亂?”納蘭秀吉見明緋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會心的笑了:“呵呵,我的緋兒果然聰慧過人。”明緋看着阿瑪的笑容,恍然發現:【似乎,阿瑪很久沒有笑過了,爲了羅布叛亂的事,阿瑪真的是操碎了心。】
納蘭秀吉不再提及那首詩的事情,轉而問起了明緋最近的生活:“緋兒,這些日子,總是呆在家裡,憋壞了吧?”明緋雖然不知道阿瑪爲什麼這麼快就轉移了話題,但是也很乖的點了點頭,說:“是啊!尤其是那個豫親王來了之後,更是悶壞了!”納蘭秀吉聽到“豫親王”這三個字,表情明顯有一絲不自然,但是他還是在明緋注意到之前將那一絲不自然藏匿了起來。
“如果說,阿瑪允許你自由出府,但是你要幫助阿瑪做一件事情,不知道緋兒是否願意?”納蘭秀吉坐在椅子上緩緩地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明緋聽了,心中一喜:【自從搬到了伊犁府,額娘根本不准我外出。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名正言順的出府,有什麼事情是不能答應的額?】連忙說道:“當然願意啦!阿瑪有什麼事要我去做?”
納蘭秀吉見明緋毫無意外的答應了自己的要求,略微遲疑了一下,說:“自從葉師傅出手後,羅布族內部混亂不堪,我們因此取得了不少勝利。”看到明緋聽得認真,納蘭秀吉繼續說道:“但是據我所知,羅布族的族長與很多江湖中人交好,這些人中不乏武藝高強之輩。現在主要是怕羅布一族暗中聯繫江湖中人,若是這樣的話,對我們就很不利。”
明緋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說道:“是啊,真正武功高強的人,是不把普通的士兵放在眼裡的。那麼,阿瑪,我能做什麼呢?”納蘭秀吉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如果緋兒願意的話,可以多去外面走動一番,爲阿瑪暗中查探一下,有哪些江湖中人蔘與其中,阿瑪也好早做對策。”
明緋聽了,【原來是讓自己幫忙打探消息呀!】沒有多想便答應了下來,說道:“好吧!阿瑪放心,緋兒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之後納蘭秀吉又對明緋說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交代好後,便讓明緋回去準備了。 шωш●TTKдN●co
明緋離開後,納蘭秀吉面容盡顯疲憊,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很多。就那樣坐在那裡,一直看着明緋離去的方向,沒有人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麼。不知過了多久,房門“吱呀”的一聲,被人推開了,門開的一瞬間,外面的陽光灑了進來,只是納蘭秀吉看到的卻是一團黑影。【原來,在陽光的照射下,也有看不清楚的東西呀。】納蘭秀吉心中輕輕地嘆道。
“侍衛說,你已經在書房裡待了一整天了,不吃不喝的,這樣怎麼行?”來人正是美人額娘。美人額娘聽侍衛說納蘭秀吉已經待在書房整整一天了,心中有些擔心,便過來看看。沒想到卻看到了令自己如此心痛的一幕:【老爺他好像瘦了很多……】
納蘭秀吉被錦悅輕輕撫摸自己的手換回了思緒,看着爲自己擔心的妻子,納蘭秀吉心中很是難過。【自己又讓錦悅擔心了,真是不應該。】心中此想,口中說道:“我沒什麼,在想軍中的事情,想着想着就忘記了時間。”
錦悅心知有些事情是自己不能知道,也不能打聽的,便不再接口。過了一會兒,納蘭秀吉又說:“從明天開始,就不要攔着緋兒了,她若要出府,就讓她去吧!”錦悅以爲是緋兒前來向納蘭秀吉求情,想要解除禁足生活,沒有多想便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