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天然陣法

啞毛在後面叫道:“開路這種事情還是交給我吧,保準沒問題!”

說罷也不等沈浪和白星同意,一挽袖子便硬擠到最前面來。

啞毛的感知能力在三人之中最是敏銳,又兼得一副好身手,頭陣先鋒這種事交給他確實是再合適不過。

白星捂嘴偷笑,對沈浪道:“你這兄弟一向都這麼活潑的麼?”

沈浪搖頭苦笑道:“他最近已經很對不住‘啞毛’這諢號了,該改叫‘聒噪毛’或者是‘激動毛’,那樣可能會更貼切些……”以前他一直都沒有注意到,原來盧用竟然是這麼愛冒險的一個人。

白星微笑道:“不管怎麼說,至少看起來他心情還不錯。”

兩人相視而笑,一前一後跟在啞毛身後也走了下去。

那甬道原本就修建得十分狹長,一路坡度時急時緩,呈螺旋狀盤旋往下通去。看這修建的走勢和空間位置到彷彿與裡面的捆龍陣基本是一致的方向。只是這甬道里光線比外面還更昏沉諳啞許多,走到了這一段時,周圍更已經沒有了任何光亮。

三人摸黑走了一陣,越往下走空氣就越發潮溼,氧氣的含量也漸漸變得稀薄起來。

通過觸覺能夠感覺到周圍的石壁中偶爾夾雜着大片的泥土,粘膩溼滑的水滴不時從頭頂滴落。

再到後來,甬道忽而又變得曲折狹窄起來,有些地方甚至僅容一人側身穿行而過。

黑暗中藏着一些不知名的小蟲,被三人腳步驚擾之後四下受驚遊走,雖不傷人,但突如其來的動靜也還是讓人繃緊的神經不由得更加緊張起來。

有那麼一刻,三人身處的環境不禁讓沈浪想起了五華山後有個潮音洞,據老一輩的人說,那潮音洞十分深邃,往山體力蜿蜒曲折竟一路通到幾公里外的長蟲山脈當中。即使五華山從風水學的角度來說乃是長蟲山紫微真龍吐秀形成的,但兩山畢竟相距那麼遠,中間卻有洞穴聯通,這本身就已經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按這甬道如此一直向下發展的勢頭來看,這捆龍陣到也還真有幾分入地探龍的架勢。沈浪心裡除了緊張,更忍不住不斷猜想起來,不知長蟲山這紫微真龍地脈是否真的已被這捆龍陣給制住了。若有人真的將一些虛無縹緲的事情當了真,藉此精氣用以修仙……也不知這些年頭下來,那些人究竟又折騰到了什麼樣一種程度……

腦子裡胡思亂想,腳下只顧跟着前面啞毛的步伐,可到了這裡,沈浪的呼吸卻已開始變得更加艱難起來。

生理上的變化終究不容忽視,他藉着頭頂滴落的零星水滴張嘴接了幾口潤潤嗓子,頭腦也因此稍微清醒了一些。此刻再去感覺周圍漆黑的環境,但覺比起剛纔又發生了很大的改變。此刻三人正好站在一灘積水之中,淺淺的只淹沒到他們腳面,但冰冷的水流卻令人的熱量一點一滴順着雙腳迅速喪失,隱隱竟已有些冰冷刺骨的痛感傳來。

白星忽然停下腳步,皺眉道:“等一等……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這處暗道蜿蜒曲折,剛下來不久衆人便失去了光亮,爲了節省,只在每隔一段路程時啞毛才倉促點燃手裡的打火機匆匆照亮辨認身處情況。三人走到這裡,絕大多數時候完全是憑藉感覺堅持下來的。

但白星這一出聲,沈浪已隱隱覺得彷彿是除了什麼岔子。

在這黑暗的環境中,若是走岔了道,那麻煩可就大了……

白星咬着嘴脣皺眉沉思盤算了片刻,道:“按我們行走的時長和現在的感覺來看,我們恐怕已經偏離了捆龍陣,此刻已經來到了陣外的地下……”

啞毛早已折騰得滿頭油汗,靠在石壁上大口喘歇着。這會兒聽聞,擡手用衣袖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把,忿忿道:“我說前面怎麼越走越窄,越走越艱難了呢……嘿嘿……這鬼地方,偏有這麼些個煩人的古怪,到跟那幫藏在暗處裝神弄鬼的孫子的脾氣臭味相投。”

啞毛對白星已然十分信任,所以心裡認定了:只要有她在,這世上壓根就沒有走不出去的路這樣一個道理!所以現在雖然有些惱火,但心裡卻絲毫沒有因爲迷路而感覺到任何恐慌。

沈浪從他手裡要過了打火機點燃,藉着橘黃色的微弱光線往四周看去,也不禁皺起了眉頭。走到這裡,這甬道已經和先前的情況完全不同。四周盡是堅硬的天然岩石,更哪裡有半點人工開鑿的跡象?若說先前的路程中還有三分人爲痕跡的話,此刻卻連半分也已找不到了。

心裡不由得稍許有些發慌,道:“這裡完全沒有人爲留下的痕跡,而且四周的岩石也不再是普通的石灰岩,能見到的都是鐘乳石,看來咱們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誤入了一處地下溶洞。”

啞毛這小子剛纔還在滿不在乎,現在聽了這話不禁往四周多看了兩眼,皺眉道:“可問題一路走來我也沒覺着有什麼岔路啊……沒有岔路,我們又是怎麼誤入此地的呢?”臉色越發變得難看,又喃喃自語道:“我聽說……前幾年,郊外有幾個放羊的娃娃就在荒地裡無意間發現了一個塌陷露出的溶洞洞口,有兩個膽子大的就爬下去玩,那之後就再也沒活着從裡面出來。一連過了十多天,搜尋隊的人才在洞裡找到了他們的遺體,找到的時候那些孩子離那洞口也就幾十米的距離,硬生生就在裡面迷了方向走不出來而困死了……對了,這事情後來還見報了呢。”

沈浪沉默不語,啞毛說的新聞是真事,他也看過那篇報道。而這種溶洞羣其實在昆明周邊還有很多,它們的規模可能有大有小分佈在地下,但他們往往都有一些共同的特徵:就是溶洞洞穴裡無一不是通路錯綜複雜,水陸結合的特殊地下環境往往會將這些溶洞羣分割成大大小小零星的數十甚至上百塊區域。雷同的地貌加上覆雜的地形,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一旦在其中迷了路,所帶來的後果往往都將是災難性的。

而且在這樣黑暗的地下環境裡,會給人的心理帶來很大的壓力,生理和心理的雙重重壓之下,人往往撐不到幾天就會徹底喪失理智。

盧用眨巴着眼睛,轉而問道:“那現在怎麼辦?”

沈浪在旁邊一個懸空垂下的鐘乳石筍上使勁敲擊了兩下,悻悻道:“還能怎麼辦?眼下當然最好是原路返回,這纔是有利的辦法。”在這漆黑的溶洞中瞎闖當然不是明智之舉,再走下去還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當下一轉,將後隊變作前隊,換沈浪走在前面領路。

這下走得十分謹慎,每隔一段,沈浪都會點燃手裡的打火機,藉着短暫微弱的光焰迅速觀察一番周圍的情形。如此一來行進的速度固然是大打折扣了,但安全性卻無疑提高了不少。

這樣一直走走停停,三人在溶洞隧道之中行走了將近一個多鐘頭,手裡打火機的光焰也隨着內部氣體的消耗在不斷變小變弱。不知道在打火機燃料耗盡之前是他們先找到出路呢,還是就此被困在黑暗的溶洞之中。地底下黑暗、潮溼、壓抑的環境,給人帶來的心理壓力是非常巨大的,所造成的體力消耗也是非常巨大的。每一分鐘都過得無比漫長,他們邁出去的每一步都顯得格外緊張而慎重。

沈浪努力控制着心情去保持平靜,又一次點亮了手中的一次性打火機,眼神卻直愣愣地看着前方,臉色很是難看,懷疑道:“我們是不是來過這裡?”

白星從他身後探頭看了一眼,也皺起了眉頭,卻肯定道:“不用懷疑,我們確實來過裡。還記得出發前你打斷了半截鐘乳石筍當做標記,現在又見到的就是它,那缺口的形狀我還清楚記得。”

啞毛更有些慌了,滿臉驚疑道:“這麼說咱們一直都在原地打轉?”想了想,不禁一拍大腿,叫道:“肯定是了!咱們從那擺滿骸骨泥偶的密室裡走進來,直到咱們回頭想從原路返回出去,這中間的用時至多也不過40分鐘左右!但現在咱們往回兜兜轉轉已經走了快一個鐘頭,卻連之前甬道里的水泥牆面都還沒碰着!鬼打牆,這絕對是鬼打牆!”

沈浪正色斥道:“你TM瞎嚷嚷些什麼呢?動不動就鬼打牆…鬼打牆......這世上哪來那麼多鬼事?那做鬼豈不是很忙嗎?!別整天一驚一乍,只顧着自己嚇唬自己成不成?!”

啞毛被幾句話說得悻悻無語。

白星卻拄着香腮仔細思索起來,過了一會兒,附和道:“沈浪說得沒錯,這不是什麼鬼打牆,依我看……這裡只怕是一處天然形成的陣法。”

“天然陣法?”盧用之前簡直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白星很認真的點頭應道:“是這樣……大自然的神奇,可能是我們人類永遠也無法完全知曉的。甚至是解剖學這麼發達且普及的今天,迄今爲止我們對於自己身體結構和所有臟器的機能尚且都不能完全掌握,更何況是大自然?根據我個人的猜想,這溶洞中肯定存在某種磁場和特殊的力場,再加上特殊的內部結構這些因素相互作用下便生成了這天然陣法。或許在我們現在所知的奇門遁甲就是從類似的情形中借鑑並演變而來的。這種天然陣法並非此處獨有,世界上很多地方其實都可以算是其中的一種,就比如進入南極圈之前要穿越的咆哮西風帶一直被稱爲魔鬼海域,還有神秘的百慕大三角,死亡之海羅布泊等等等等……往文明去靠攏,這些都是極端自然現象的產物;往玄學去靠攏,這些地方都是陰陽不接的不祥之地;從奇門遁甲的角度來看,這些地方無一不是極其複雜難辨的天然陣法。角度不同,看法和說法不同罷了。”

誰也沒想到,捆龍陣內的密道在修建的時候竟然接通了錯綜複雜的地下溶洞羣,更沒想到這裡竟是一處令人迷失其中不能自拔的天然陣法。

對於沈浪來說,這裡是什麼並不特別重要,重要的是三人深陷其中又該如何逃脫出去?

時間拖得越久,對於他們來說所損失的精力和信心就會越多,心神一旦動搖,情況也會隨之急轉直下。

偏在這時候,打火機的焰光也已燃燒到了盡頭,橘色的光芒在發燙的殼體內越來越弱,隨時都有熄滅的可能。若連這點微光也消失不見的話,黑暗對於人的打擊遠比想象中還要大。

沈浪和盧用這種時候都沒有辦法,只能眼睜睜看着手中的光焰越來越弱,越來越小……終於,噗的一聲徹底熄滅……

周圍一時間更靜得可怕,連呼吸聲聽來都覺得那麼刺耳……

白星就算能耐再大,這種情形下也很難找到從天然陣法中脫困的線索。

沒有人說話,因爲根本就沒有心情繼續說話。

“嚓!”打火機內的燃料雖然耗盡了,但火石還能用,藉着這一下撥弄又從金屬殼裡蹦出極點微弱的火星,跳在空中轉瞬即逝。

沒用的……

光源是他們在黑暗中唯一的希望,但他們已經將這希望完全耗盡……

白星卻不這麼想,她幾乎是調動起了全身每一根神經,藉着這轉瞬即逝的火星消失之前很快在腦海中迅速將周圍事物的位置又解讀了一遍,摸黑撿起地上掉落的半截鐘乳石筍,將一邊側臉完全貼合在一塊光滑的石壁上,然後用力將那石筍敲擊在洞壁之上。

“空…空空……空空空……”那敲擊聲沉穩有序的在巖體中傳遞開來。

或輕或重,或快或慢,似乎遵循着一定的節奏……

沈浪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啞毛就更不明白了,但他們現在顯然只有默默等候的份。

過了許久,盧用忍不住湊在沈浪耳邊低聲問道:“難道白星這辦法就是傳說中的聽聲辯位?那不是小說裡虛構出來的技能嗎?”

沈浪卻做了個禁聲的手勢打斷他繼續問下去,不管聽聲辯位有沒有用,結果過一會兒自然就會知道了,現在又何必多此一問?

白星不斷變換着方位,聽一陣、停一下、沉思一會兒……面上的表情或喜或憂、忽陰忽晴令人捉摸不透。

又等了一會兒,盧用心裡越發急躁,忍不住又輕輕拐了沈浪一下,壓低聲音道:“瞎子,你說咱們現在的境況到底還有沒有希望了……”沈浪沒有回答他,但盧用卻從他身上感到了明顯的不對勁兒!

這時他才發現,沉默已久的沈浪早已將頭深深埋在了膝蓋裡,全身肌肉繃緊,已經幾乎說不出話來!

沈浪被啞毛這麼一退反到是吃了一驚,有些過激地瞬間擡起頭來!

他的眼睛,那一雙眼睛……

在漆黑的洞穴裡散發出淡藍色的幽光,此刻看上去更是格外的分明!

嚇得盧用險些往後跌倒,忙又穩住自己心神,上前小心探問道:“瞎子,你…你還是你嗎?”沈浪現在這幅模樣又讓他想起了幾個月前那獸性大發的樣子。

只見沈浪的喉頭裡汩汩作響,似乎說話都變得十分困難,折騰了幾下才終於吐出幾個字來,聽上去卻已連原本的聲音都有些變了,甕聲甕氣道:“當…當然是我……要快……要快……”一雙散發着淡藍色幽光的瞳仁卻死死盯住了洞穴的深處,彷彿那裡有什麼東西正在蠢蠢欲動,已經深深的將他吸引住了一般!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誰聽得懂?

盧用這下是真急了,不過只要他的兄弟還是他自己也就沒有什麼好怕的。連忙搭手按住沈浪的肩頭盡力讓他穩住,慌忙問道:“什麼要快?”

哪知沈浪的反應卻猶未過激,“嘭!”的一下整個人突然就彈了起來!

大張着雙臂,竟毅然決然擋在了洞穴一端!

喉頭中低吼隆隆,乍聽之下猶如野獸嘶吼,細辨卻又猶如江河不斷奔涌,再聽之下竟似暗含隱隱龍吟之聲!

突然開口一聲尖嘯!震動得塵土紛紛掉落,旁人腦中一陣生疼!

白星也驚得停下了動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過不多久,那嘯聲漸漸轉小,但始終未曾真正停歇下來,依舊含在喉頭隆隆作響,隨時都有可能再次發出。

白星和盧用終於能夠緩緩鬆開捂在耳朵上的雙手,艱難地睜開眼來。

不知何時,整個洞窟裡已漸漸瀰漫開了一層淡紫色的光霧,那光芒若隱若現,透過層層薄霧一樣的輕紗緩緩散漫到四周的石壁上,雖不強烈卻也同樣照亮了四周的情形。

根本說不清這光霧是怎麼來的,抑或是什麼東西,甚至片刻之間都無法分辨這究竟是真實還是虛幻的存在。

盧用使勁兒搖晃了一下腦袋站起身來,又揉了揉眼睛,一臉茫然道:“這東西哪裡冒出來的?會不會有毒……”

白星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也顯得一臉錯愕。

只見沈浪搖搖晃晃站在淡紫色的光影裡,似乎已經耗盡了全部精力連站都有些站不穩。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對二人大聲道:“快!快跑!”

跑?!在這溶洞羣構成的天然陣法裡想尋找出路都難,倉促間又往哪裡去跑?!

但從他的聲音和表情裡二人知道這話絕對不是開玩笑,沈浪一定預見了什麼未知的危險正在靠近纔會如此緊張!

一聲大吼尚未止歇,那邊,地下洞穴的深處,交錯相連的地下水脈之中,水面卻已幾近沸騰起來一樣!

一念尚未轉過來,緊跟着就聽到洞穴深處傳來一聲巨響!

那聲音猶如劃破長空的利劍一樣隱隱帶有金屬摩擦之聲,開始極其細微,順着洞穴內迅速傳導過來!

白星使勁從地上跳了起來,拼命奔往洞壁一側!那裡有一塊稍微鬆軟的泥土,上面溼漉黏滑,只見白星跑到近前,不管不顧便十分狼狽地用雙手使勁去挖!

啞毛這也回過神來,奮力衝了過去!他一加入,進展立馬就快了很多,但這速度依然還是不夠的。情急之下乾脆一把推開了白星,只見他雙腳用力一頓便即使出那崩拳秘技出來!“啪啪”兩拳衝着土層就直搗過去!

第二拳剛落,頓覺手裡一空,竟然整隻胳膊都從土裡穿透過去!

原來,那石壁上的泥土只是薄薄一層,被他這一下竟硬生生給打穿了!

泥土紛紛掉落,露出一個漆黑的新洞口來!

此時,那洞穴深處傳來的響動已經很近了,感覺腳下的地面都在顫抖,難以想象那是一股怎樣的力量正在急速往這邊靠近!

盧用率先爬了上去,白星一把拉住沈浪使勁推了過去,上面搭手,奮力一扯,三人幾乎是連滾帶爬才鑽進去的!

這只是一個天然形成的耳洞,洞內狹小,平時被泥土封住。現下情急避禍也管不了那麼多,只能先進來再說!

前腳剛落,只覺得外面一股無形的聲浪便排山倒海一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掠了過去!

整個洞穴都跟着顫抖,溶洞內的水窪內的積水同時像是沸騰了一樣飛濺而起,連那無形的淡紫色光霧都被一衝而散!

這驚雷一般的呼嘯是從溶洞羣最深的地方發出來的,可能距離他們還有好幾公里之遙,但即便傳遞到了這裡那威力也絲毫不減!無形的聲浪就像刮地皮一樣一掃而過,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若不是及時打通了這耳洞躲過一劫,恐怕他們此刻都已命喪當場了!

直到現在三人的腦袋裡都還感覺到鑽心般疼痛,那股襲來的聲浪實在太過強大了……

沈浪剛纔也發出過一聲咆哮,不過相比之下不但是從氣勢還是質量上都實在相差太遠了。

這已經不是層級的問題,簡直就是兩個完全不可同日而語的靈魂質量之間的差別……

那沈朗的餘波從耳裡直接透骨直逼入腦,歷劫過後他們依然只覺得意識模糊,身體搖搖欲墜。

白星精神力最是強韌,艱難地拄着身子坐起了一半,用力揉着太陽穴不斷調整呼吸,艱難道:“還好…還好……若不是提醒得及時,我們現在都交代在下面了……”她第一次意識到原來聲音也可以這麼恐怖。

啞毛也捂着頭,搖搖晃晃站不起來,嘴裡罵道:“靠……一定是剛纔瞎子你亂吼亂叫引起的迴音共鳴,你他娘差點害死我們……”想想又覺得這事不對勁兒,不禁又鬆口軟道:“我…其實我是開玩笑的,知道那不關你的事。不過你應該知道剛纔那聲浪是怎麼回事對吧?還有那紫色的煙霧,你們也都看見了吧……”

白星始終關注着沈浪,見他眼裡淡藍色的幽光已經退去,心裡也自安然許多。

沈浪顯得十分疲憊虛弱,道:“我也說不好那些是什麼……白星剛對着石壁敲擊了幾下,我就覺得黑暗裡有一雙眼睛已開始默默注視着我們,好像離得很近,又好像隔得很遠……然後體內就有一股熱流不斷在跳動,越來越難控制。緊接着,我就看到了洞穴的最深處燃起一團紫色的熊熊大火,不斷朝我們這邊蔓延過來!那火焰令人煩躁不安,忍不住要對着它大聲吼叫!再後來的情況,你們也都看見了……”

白星皺着眉頭,思索片刻後忽而沉吟道:“或許洞穴最深處的便是這紫微真龍的真身了......剛纔這一聲龍息便是它所發出來的,而這些紫色的光霧便是地脈中的靈質。沒想到這紫微真龍如此強大,竟能化虛爲實……”

紫微真龍?在此之前沈浪一直覺得那只是對山川地脈的一種具象化稱謂。

若是放在以前,他們三人中誰都不會相信這種說法。但如今,在經歷了這麼多離奇的事件之後,這話說出來卻沒人去反駁一句。這種想法很奇怪,說不上肯定也不敢輕易去否定。

如果真如白星所說,洞穴最深處的便是紫微真龍,那麼從剛纔那一波威力巨大的聲浪確實也就說得通了。不然深處地下,又哪裡來的如此強大的存在卻不爲世人所知呢?

那一波的破壞力和威懾力他們已經領教過了,確實令人震撼,且如果正面面對的話幾乎是無法抵擋閃避的。

在那一記龍息的波及下,沈浪身不由己的又從自己靈魂深處將那沉寂已久的一絲真龍氣息調動了起來,雖然遠遠不能與之抗衡,但自從孤山之上真龍飛昇那天以來,這是他第一回再次感受到了那股氣息的存在。本就是一縷本多年前偶然殘存下來的龍氣,又經過了那麼多年在他體內的稀釋融合,再經孤山山巔那次飛昇而去,現在還能再激發出來已經實在是不容易了。自然是連紫微真龍千萬分之一的威壓都無法抗衡的,這本也在情理之中。

盧用皺着眉頭也苦思了半晌,忽而問出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咱們先放下剛纔那一波兇險不提,是不是紫微真龍現在也無法去確定,但接下來呢?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這確實是個問題,很大的問題……

本來白星還有幾成把握能順利找到這天然陣法的路徑帶着衆人出去的,但經過剛纔這一波龍息後,又多了一些不確定因素,任誰的心裡也都沒了主意。

如果下到剛纔的溶洞裡繼續尋找出路,誰也不能保證會不會有第二甚至第三第四次那樣的攻擊襲來。如果正面遇上了又無處躲避,等着他們的自然是死路一條。

但若就此貓在這斗室見方的貓耳側洞裡龜縮不出當然更不是辦法,不出幾日,光是吃喝問題也能將他們活活耗死在這。而且這是最沒有希望、最窩囊的一個選擇!

白星沉思了一會兒,開口道:“我剛纔俯身在洞壁上細聽了一陣,這溶洞羣錯綜複雜十分難以辨認確切的位置,方位和出口聽來都十分模糊,就算按着原來的想法繼續找路,我最多也只有三成把握能帶着你們出去。只是剛纔那樣的一波恐怖的聲浪若是再讓我們遇到了,結局恐怕很難說,不是每次都這麼幸運能及時躲進耳洞來的。”

啞毛突然一拍大腿,起身叫道:“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咱們爲啥不能反其道而行之呢?!就按剛纔瞎子看到的那紫微真龍真身藏匿的位置,咱們直接衝將過去,來他個直搗黃龍如何?!”

沈浪身子疲憊,也被他說得滿臉苦笑,搖頭道:“你既然知道這想法很大膽,那根本就不應該厚着臉皮再說出來!別說咱們根本就不是敵手,就算真的做得到,如此行徑難道是想斷了咱們昆明城的風水龍脈嗎?你想當千古罪人?”

啞毛一愣,這才又恍然明白過來,抓着頭皮低頭道:“對對對……我這是在說什麼胡話呢……錯了錯了…這想法真要不得!”

沈浪狠狠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不僅錯,這種想法還很危險!如果真這麼幹,又和那些設立捆龍陣,意圖藉機修仙飛昇的惡人有多大區別?做個人,還是要有底線的好……”

啞毛不敢還嘴,索性閉口不再理他。

白星默默道:“沈浪說得對,做人必須要有底線。況且咱們也不是那尋山問澤到處探寶的摘星人。就不信風水學說,但這種爲圖一物而有損萬千生靈的事情確實是不敢去想、不敢去做的。”

啞毛兩手一攤,反問白星道:“那現在怎麼辦?就在這耳洞裡貓着等死?”

這個問題,同樣也問得白星和沈浪頓時啞口無言。

一時間三人誰也不想說話,四周淡紫色的光霧若有若無,漸漸也消散不見,身處黑暗之中,再加上這樣沉寂的氣氛越是更加消磨着他們每一個人的意志。

到了後來,似乎連周圍的空氣都開始變得稀薄起來,衆人呼吸都稍感有些侷促。

白星掏出那個早已耗盡燃料的打火機,輕輕一撥火石,“嚓!”幾點火星從金屬罩裡跳動而出,很快又消失在了黑暗裡,一股火石特有的味道夾雜着淡淡的輕煙,嫋嫋向上飄散而去……

就在這短暫的瞬間,她好像突然看到了什麼,眼裡也突然就有了光!

手指再次撥弄,“嚓!”又是幾點微弱的火星照亮了身周有限的空間,這一瞬間雖然短暫,但白星眼裡的光彩卻又變得更加堅定了一些!

接連幾次划動,忽明忽暗,火星照耀出的光影中……她看到最早那縷飄升的輕煙還未完全消散,在離他們頭頂不遠的地方形狀變得稍稍彎折了一下,就這一點細小的變化又重新點燃了她心裡的希望!

有風……

即使在這樣密閉的溶洞羣中,洞穴與洞穴之間空氣的質量依舊還是會存在細微差別的。溫度、溼度、氣體成分不同等等等等因素,都會讓這看似靜止的空氣在洞窟之間產生緩慢的交換,而正是這種交換造成了空氣的流動,哪怕這種流動是如此細微的,但白星還是注意到了!

有風,就意味着這面石壁的背後或許會有出路,也或許等待他們的只是另外一個洞穴。

不管怎麼樣,要想知道這道石壁和泥土背後的洞天,都只有親自去試上一試!這至少是他們目前唯一的希望!

白星將自己的想法一說,沈浪和啞毛眼裡也頓時燃起了鬥志,像他們這種年輕人熱血,本就是一點星火就能很快點燃的!

說幹就幹!依着白星所指示的方位,三人輪流上前開始挖掘,開始時用手挖或用掉落的碎石去刨;等到了後面,那空氣流動的流量已明顯變強了,正從一塊灰白的石縫中不斷往這邊透出來。啞毛甚至都能感覺到迎面而來的空氣中所夾雜的特別的泥土味,這讓他更加來勁兒!

伸手往後一把攔下衆人,昂然道:“你們都站遠些,且看小爺再次施展威風!”說罷扯下一截衣服嚴密包裹住手掌,以免被尖銳的石屑劃傷。氣沉丹田拉開了架勢,猛然一拳從背後躥了出來,“嘭!”一聲悶響,眼前一道灰白色的巨石也跟着晃了兩下。再一提氣,又是一拳跟上,“嘭!”一聲悶響又過……如此施爲了七八次,終於在轟隆的倒塌聲中,一股涼風夾雜着泥沙和塵土裡那種的腥味迎面吹了進來!

冷冽的空氣激得他們打了個寒顫,早已按捺不住心裡的激動,從那洞口中紛紛鑽了進去!

這裡是一個更大的溶洞,空氣中也少了先前洞穴裡那種潮溼的水氣,正因如此纔有那縷細微的空氣連通流動被白星發現。

“嚓!”白星划動手裡的打火機,藉着火石飛濺出的火星很快將周圍環境觀察了一遍。

目光所及之處盡是佈滿塵土的灰白色石筍,這裡的鐘乳石筍缺少了水份的滋養,已經失去了那種晶瑩剔透的光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死灰的顏色。這個洞穴明顯形成得要更早,也明顯乾燥了很多。隨着地下水褪去,沒有了水流溶解沉積的碳酸鈣,這裡的鐘乳石筍自然也就停止了生長。

“嚓…嚓……”她將手裡的打火機不斷撥弄,其餘二人跟在後面,腳下不停往前探去。

朦朧中寬闊的洞穴中央隱約有一根孤零零的鈍圓型石筍立在那裡,他們輕輕向它靠了過去。

再走兩步,藉着手裡打火機迸出的火星一閃的剎那,白星看得清清楚楚!腳下急忙往後退了兩步,三人馬上便警覺戒備起來。

可手裡這打火機的光亮卻無論如何也不敢再貿然去劃亮。

過了一會兒,沈浪低聲問道:“怎麼了?”

白星這纔有些緊張道:“前面地上有個人……”

這裡有人?!

地上的塵土表明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而且又深處地下,怎會平白冒出個人來?

啞毛心裡也挺緊張,咬牙道:“別怕,只管再劃亮火石,讓我來對付那廝!是人就不怕……”

沈浪覺得不妥,如果這裡真有其他人存在的話他們不會離那麼近都察覺不到的。這空蕩蕩的洞窟之中連半點生氣也感覺不到,更何況是一個人。

於是從白星手裡接過了打火機,又對啞毛囑咐道:“別衝動,你們在後面掩護我……”說罷按着白星先前所說的方位悄悄伸出手去,“嚓……”一點火星飛濺,藉着那不到一秒的微光,沈浪也看得清楚,相距不到兩米,確實有一個面色灰白的人影盤膝席地而坐。

這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

在重新恢復的黑暗之中又等了幾秒,也不見有何動靜,這才大着膽子又往前邁上一步,“嚓……”再次劃亮了手裡的打火機。

這次看得更加明白了,雖然那人看上去幾乎與活人無異,但渾身上下根本就沒有半點生氣。身上、臉上早已積下了厚厚的塵土,皮膚也因脫水而顯得微微乾癟下去,看來已經死去很久了。

沈浪這纔將懸着的心放了下來,道:“這人看上去已經死了很久,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威脅。”

白星和啞毛聽了也便放鬆下警惕來。

可面前就端坐着這麼一個石筍一樣的死人終歸是會讓人忍不住對他好奇的,偏又沒有照明工具能夠進一步看得清楚,心裡甚至有些貓抓火燎一樣難受起來。

恰在這時,四周地面的裂隙縫裡又有那種淡紫色的光霧嫋嫋升起,那層光霧飄飄蕩蕩、似有似無一般,彷彿是透過裂隙滲透進來的,又彷彿其本身已經超脫了物質的存在,能夠直接透過堅硬的石壁和土層徑直升騰上來一樣。光霧不斷在幽暗的洞穴裡凝聚起來,原本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也漸漸清晰了起來。

啞毛突然指着另外一處叫道:“你們快看,那邊還有這種東西……”

沈浪與白星尋聲望去,果然在不遠處還有一具死屍端坐於地,面目如生,形態與面前這具相仿,落滿灰塵的臉上沒有半點生氣。

不僅僅是這兩具死屍而已,相隔不遠還鄰里錯落的分坐着另外五具屍體。

這些人身上的穿着都很奇怪,就像電視劇裡的古裝人物似的。

七人,分按了北斗七星的位置席地坐化,面上的表情永遠停留在了他們生命結束的那一刻,俱都顯得平靜且自然。

他們在這裡顯然已經很長時間了,但這幾百年的歲月裡又是什麼原因讓他們的屍體保存得如此完好呢?

七人之中有老有少也有男有女,從外表上也看也分不出他們生前都是幹什麼的,或者又爲何會集體在這洞窟裡坐化。

三人忍不住便藉着這光霧散發出的朦朧微光對那七具屍骸研究起來……

不多時,啞毛的好奇心就用完了,那七具屍身他已經盡數看了個遍,也沒什麼稀奇的,現在又開始覺得這東西索然無味起來。索性藉着升騰變幻的淡紫色光霧漫無目的的在這洞窟裡東轉轉西看看。

而白星和沈浪卻始終皺着眉頭,越看越發認真仔細。

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從他們三人現在的表現上就已經能分辨得很明白了。

白星指着一人的衣物,語調稍微有些驚異,道:“快看,這人分明是五色教的教衆啊!”

沈浪湊了過去,只見眼前這人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周身上下又佈滿厚厚的灰塵,原本衣物的顏色經過長時間的氧化也已經變得晦暗難明瞭。但細看之下不難發現,那人內裡的衣服就像是搭臺唱戲裡扮演叫花子的演員那樣故意打滿了各色補丁,而這也正是五色教衆的代表性穿着。補丁越多,在教派中的職位也就越高。看這人的衣服上層層疊疊,補丁摞着補丁不下一百多個,想必生前必是教派中不得了的大人物了。可即便是這樣,此人也僅排在北斗七星中段的玉衡星位上面,或許也由此可知:其他那六人生前的身份和地位絕不會在此人之下!想來都是當時名震一方的響噹噹的大人物!

沈浪與白星有所發現,這邊正自熱火朝天討論得激烈,而那邊的啞毛卻對此事根本插不上一句話。或許人真是閒的纔會胡思亂想,啞毛此刻忽而玩心又起,暗自道:也不知道這些人身上會不會藏着什麼寶貝?

一念至此,回頭看了熱烈討論的沈浪和白星兩人,默默回過頭來便徑自往其中一具僵硬的屍骸上將手伸了過去……

就在他的指尖將觸未觸到那屍骸的一瞬間,一股奇異的感覺頓時便從他心底油然而生,那種感覺似乎在不斷釋放着絲絲危險的信號,又彷彿讓人一萬個不能不去伸手觸碰,肉酥的感覺猶如輕微過電一般……

恍惚中,只覺得眼前轟然一震,原本僵硬坐化的屍骸突然渾身一抖拔地而起!

頭頂經年積累的細灰紛紛掉落,在這幽暗的洞穴裡竟突然睜開了眼睛直勾勾盯着啞毛!誰能想到幾百年後,這僵而不腐的屍身竟然一瞬間就活了!

一陣寒意迅速躥過啞毛心頭,渾身不由自主微微顫抖,那肉酥的跳電感覺還在不斷蔓延遊走,當真是說不出的難受!

那具僵硬的屍體猛然一抖,脫出一層厚厚的灰團,筆直朝啞毛便跳了過來!雙臂一揮,幾有千鈞之力!速度之快,縱躍或只在瞬息之間!照準啞毛胸口,五指如鉤狠狠抓來!

啞毛一驚!身子急忙後錯,自己雙臂灌注了全力上下一剪,使勁往對方手臂上砸去!

饒是他應變奇速,也照樣沒能完全化開攻擊力道。兩邊一碰,身子不由被震得連連倒退了幾步,這才勉強站定。

腳跟剛一後落,只覺又撞到一物,那種冰冷僵硬如同乾燥皮革一般的觸感,不用回頭他也知道撞到了什麼。

緊跟着,那跳電一樣的肉酥感又再一次滑過了全身。事到如今,啞毛心裡早已經知道要遭!

身後這另外一具僵硬坐化的屍骸只怕不出片刻也會驚醒過來並暴起傷人!

按理說,這些東西若是有靈異之處存在,沈浪應該早就發覺了纔對。可爲什麼從進來到現在,他又沒有半點提醒?

若是被這兩個死了幾百年的死鬼前後夾擊,不消多時自己還焉有命在?

啞毛的反應之快確實是異於常人!

既然已經踩了雷,就索性不要再去等着那雷進一步發生變化了!當即毫不遲疑,卯足了勁兒,頭也不回便是一記迴旋踢,直接往那僵硬坐化的屍骸脖頸之間招呼了過去!

“嘭!”一聲悶響過去,那屍骸不等站起便已被他踢了個正着!

乾燥風化的皮膚和被歲月掏幹了油脂的疏鬆骨骼,哪裡經受得住這麼一下?一顆腦袋就像皮球一樣骨碌碌滾出去好遠……

嘿!原來這東西並非如傳說中那樣真正刀槍不入!

啞毛心中一喜,尚未回身,已覺身後一股勁風襲來!

對付了一個,還有一個!既然這東西摸得着又砸得爛,那還有什麼好怕的?!乾脆撒開了拳腳,不閃不避,返身便迎了上去!

只見他身型靈動,穿插在那東西的拳腳空隙之中,然後十分沉穩地一招一式又給重重還了回去!

霎時間鬥得滿地灰塵都被拳風激起,死寂的洞窟裡天翻地覆險些被飛灰掩蓋。

鬥到酣暢處,嘴角已禁不住露出了狠毒的笑容。驀地裡,半空突然一聲暴喝,猶如龍吟虎嘯一般震懾人心!跟着肩頭一緊,已被什麼無形的東西牢牢鎖住!

啞毛這拳鋒剛好行到一半,頓時亂了心神,急忙矮身撤步,拼着一股蠻力兩三下掙脫束縛跳出圈外,再一回頭,整個人都驚得呆住了!

自己對面站着沈浪,沈浪身旁站着白星,兩人拉開了架勢神情戒備的對着自己。

空蕩蕩的洞窟裡,被激起的塵埃還猶自漫天飛舞,但哪裡又見什麼暴起傷人的殭屍死鬼?

幾具坐化的屍骸依然放在那裡,當然,只除了其中一具屍骸的頭顱已經不知滾落到哪裡去了……

啞毛滿臉驚詫,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沈浪喘着粗氣,顯然要制止啞毛也並不是一件輕鬆容易的事。此刻皺眉罵道:“我TM還想問你是怎麼回事呢!莫名其妙就發起瘋來,追着白星又打又跳,喊也喊不聽,攔都攔不住,你…你他娘是要造反了嗎?”

啞毛張口一連說了幾個:“我…我……我……”終究還是接不下話去,他看到的難道都是幻象?如果不是,那爲什麼沈浪他們和自己見到的情況又截然不同?

白星臉色沉靜默默走上前來,道:“這裡既然有五色教的人,盧用的反應也就不會太奇怪、太說不通……他剛纔一定是中了什麼迷幻類的藥物,所以纔會失去了心智。不過好在,已經過去了幾百年,想來那藥物的藥性也已經有所衰退,這纔沒有釀成大禍。”

啞毛張着嘴不知該說些什麼,想想剛纔自己確實是碰了其中一具屍體纔會引起後面這一連串的反應。白星說的是對的,此事雖然萬幸沒有釀成大錯,但卻也是因爲自己的魯莽而招來的……

突然低下了頭,誠懇道:“對不起!以後不會了……”

沈浪訝異的看着這多年的兄弟,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麼誠懇的主動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啞毛漲紅了臉擡起頭來,一言不發,默默站到了邊上。這回看來是真的知錯了,將自己兩隻手老老實實抱在了胸前,再也不敢輕易去碰觸什麼。

白星抿嘴一笑,對沈浪道:“你覺得這些人是做什麼的?爲什麼會選擇在這裡同時坐化?”

沈浪沉吟道:“其實這也不難猜測……這些人應該也是修仙者,那些求長生的修仙者。只是他們比咱們所見到的那捆龍陣的主人當然又早了好幾百年,他們同樣都是想借助紫微真龍的地脈靈氣修煉,從此長生不老甚至白日飛昇成仙……”搖頭嘆道:“古往今來,偏就有那麼多的癡人,怎麼偏偏願意去信這麼荒誕的事情,還爲之傾盡所有……簡直是愚昧。”

啞毛突然插嘴譏諷道:“胡扯!瞎子,沒有真才實學就不要在人家面前充大尾巴狼……”對於沈浪,只要一有機會,他總是忍不住要懟上幾句的,扯着嗓子續道:“他們這些人既然也選擇在這裡藉助真龍靈氣修煉成仙,那爲什麼幾百年過去了人還在這裡?而且幾百年過去了,你看他們的樣子,不說還真跟個大活人沒什麼兩樣,這又怎麼解釋?幾百年都沒個蟲噬鼠咬或是黴菌腐爛,這說得通嗎?”

沈浪白了他一眼,恨恨道:“他們還在這裡,就說明他們沒有飛昇成功!這都不明白?他們的肉身不腐,如果用科學去解釋,可能是這裡的環境和周圍特殊的菌羣恰好適合屍體的保存;用玄學去解釋,可以說是因爲紫微真龍地脈中的靈氣滋養,所以雖然幾百年過去了,但依然還能保存得這樣完好!懂了麼?”想想還不解氣,又罵道:“你小子從認錯到現在連一分鐘都還沒有,這就又開始跟我頂嘴了!剛開始我還對你有些刮目相看,現在我覺得你就是單純的不學無術,外加狗改不了吃屎!”

“你……”啞毛反被說得漲紅了臉,索性氣呼呼地背過身去不再理他。

白星嘴角含笑,沈浪與盧用,他們這兩人脾氣性格都有很大不同,平時裡嘴巴上互不饒人,但其實真遇到了什麼事的時候卻又會在第一時間就表現出異乎尋常的信任和默契。或許這就是男人之間的友誼,很隨意,甚至有些罵罵咧咧,但心底都不會忘了這個朋友這個兄弟!上前笑道:“好了,盧用是真知道自己錯了,你這人也是,嘴上別那麼損……”話鋒一轉,眨眼向沈浪問道:“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沈浪看着她的眼睛,嘴角也露出笑容,搖頭道:“這七人修仙坐化,與咱們沒有半毛錢關係,就讓他們繼續坐着好了。而那紫微真龍的龍息聲浪看來也不是時時都會發作的,之前一定是感受到了什麼才引發那次攻擊的,或許……就是我體內的那一點殘存的氣息讓它誤以爲是同類前來爭地盤,所以才先聲奪人來了那麼一下,下面的路我們肯定是不能再走了……再貿然靠近,說不定又再給我們來上一記,那可吃不消……我們還是藉着紫微真龍散發出來的光霧儘快尋找出路要緊。”

白星眨着一雙大眼睛,笑道:“我就知道你也會這麼決定。”

沈浪也笑道:“你是不是已經有了辦法?真是辛苦你了……”

白星害羞地扭過頭去,很快又轉了回來,忽而變得有些傷感,認真道:“你知道嗎?以前我所遇到的,要麼將我們諸葛家的人都看做神祇一樣高高在上的供着,心裡懼怕着;要麼就是將我們諸葛家的人當做是工具,達到目的之後隨時都可以丟在一邊……還是…還是第一次有人把我當做是自己人,說過這樣一句簡單的‘辛苦’之類的話……我…我也很感謝你……”說着說着語聲漸低,忍不住又開始難過起來。

沈浪摟住她的肩膀靠在自己身上,輕聲安慰道:“我們本來就是自己人,我、你……還有那個臭小子……無論走到哪裡,我都不會拋下你的。”

白星依在他的懷裡,眼裡突然就有了感動的淚水……

兩人互相依偎着,靜靜站在那裡,彼此體會着對方身上的溫暖……

隔了一會兒,啞毛終於耐不住性子,轉過身不耐煩道:“我說!這兩位自家人!你們剛纔不是還說要‘儘快’出去的嗎?!拜託你們了……說這話的時候是不是在逗我呢?”

白星滿臉飛紅掙脫了沈浪的懷抱,笑罵道:“你急些什麼?你一個單身漢,這麼急着出去,又沒人等你……”

說罷,整個人卻已變得認真起來。

只見她心中默認着方位,腳下依着口訣,一步一步仔細丈量着洞窟的地面。仔細走了一會兒,在中間一處石筍前站定,神情止不住更有些許得意,道:“那些坐化了幾百年的人既然能來到這裡,我們當然就能順着他們來時的路走出去。人爲改造過的密道、密室,比起下面的天然陣法來說就有了秩序、有了章法!有章法可循,當然就能很快的推算出來。”動手往那石筍上撥弄了一陣,然後輕輕一拍,只聽“咔!”一聲響,久未開動的機簧彈開過後,洞窟的另外一角上便已無聲無息露出了一條密道。

啞毛一直看着,此刻心悅誠服的點頭讚道:“服了!這是真學問!”

這回換白星走在最前面,她家學淵源,這些機關暗道自然難不住她。

那淡紫色的光霧似乎只能到得了剛纔那一層洞窟,三人走入密道中不久,周圍又再次陷入了黑暗,而他們手中打火機的火石也已所剩無幾,所以行路至此,每一次劃出來的火星都已容不得一點浪費。

白星儘可能的將精力全部調動集中起來,目力也已發揮到了極致,每走一段便停下來劃亮一次火石,通過那電光火石的一剎那努力辨認着方位。

這一路走得更加艱難且格外謹慎,不過好在此行有驚無險。

走了好一陣,頭頂上不時傳來隱約的嗡嗡聲響。白星知道,他們離那捆龍陣又更近了一步,那嗡嗡聲便是陣法中的機械運作所發出來的。

三人心裡又是一陣激動,被困在地下小半日,這滋味實在難熬得很……

不由得都腳下加快緊走兩步。

白星突然踩中了個什麼綿軟滑膩的東西,這一下險些摔倒。

藉着火石的光亮湊近一看,微光一閃之下,這才見到地上白花花的灘一個東西鋪在那裡。那東西上面隱約還長着毛髮……毛髮下面兩道彎彎的眼眉,一個扁平無骨的鼻子,還有一張歪斜咧開的嘴脣……

這是個人還是張人皮?!

頓時驚慌失措,險些連打火機都拿捏不住掉在地上。

沈浪忙從後面扶住了她的身子,他的眉頭也同樣深深擰緊,卻對白星低聲安慰道:“別怕,這東西既不是人,也不是什麼活物。”

啞毛也看見了,此刻臉色蒼白,滿臉嫌棄加噁心的表情,皺眉道:“這是個什麼東西,還有鼻子有眼的……艹!真TM讓人噁心!”

沈浪長長嘆出一口氣,沉聲道:“這東西是羽褪……”忽而擡頭堅定地看向前方,續道:“看來我們距離那些捆龍陣的修仙者確實已經很近了……”

第六十六章:嘿......江湖第三十三章:龍戰於野第二十八章:百目神君第六十四章:背叛第三十二章:即是終結也是開端第六十九章:萬毒之王第二十七章:以魂招魂第五十八章:入場券第二十九章:仙宮傳說第五十一章:爲了自己第一卷:人之初 第一章:啞毛第十四章:包子與小白第六十三章:狹路相逢第十五章:共識第四十章:與神識同行第七十三章:龍到處有水第四十七章:捆龍陣(下)第二十八章:百目神君第十一章:進擊孤山第二十七章:以魂招魂第四十一章:重生第四章:龍過水第三十八章:陰陽書第三十章:生與死之歌第二卷:龍虎相爭 第十章:分道揚鑣第二十二章:撼龍現世第五十二章:深宅第三十七章:千年之觸第七十四章:有影無形第二十四章:求放過第二十八章:百目神君第六十八章:消失的手絹第二章:金龍第三十四章:魂魄散 龍飛昇第二十五章:蟲陣第八章:危機四伏第三十八章:陰陽書第七十三章:龍到處有水第二十二章:撼龍現世第六十八章:消失的手絹第五十一章:爲了自己第五十三章:行走在邊緣第六十二章:人屠第四十四章:家傳的業務第五十章:未了的賬第五十八章:入場券第四十三章:山鬼第七十二章:天門開第六十一章:邀月樓捉妖第三十章:生與死之歌第二章:金龍第四十章:與神識同行第四章:龍過水第六十二章:人屠第五十六章:紅裳第六十二章:人屠第三十九章:上善若水任方圓第四十三章:山鬼第二十章:山甕第十八章:七星拱天門第三十一章:雙雄第三十六章:是人是鬼第六章:悶糟的旅程第二十七章:以魂招魂第四十二章:妖精潭第四章:龍過水第一卷:人之初 第一章:啞毛第七十章:有仇報仇第三十九章:上善若水任方圓第七十五章:虛以控實第十三章:氣數第七十八章:世界,再見......第五十七章:灰袍教主第六十七章:是喜也是憂第三十二章:即是終結也是開端第四十章:與神識同行第五十八章:入場券第三十二章:即是終結也是開端第二十八章:百目神君第二十五章:蟲陣第三十三章:龍戰於野第三十三章:龍戰於野第三十八章:陰陽書第二十一章:旋渦第五十二章:深宅第十六章:探營第六十一章:邀月樓捉妖第三十章:生與死之歌第十九章:月見溪第六十章:三卦第四十一章:重生第三十九章:上善若水任方圓第四十三章:山鬼第六十七章:是喜也是憂第二十八章:百目神君第六十六章:嘿......江湖第六十一章:邀月樓捉妖
第六十六章:嘿......江湖第三十三章:龍戰於野第二十八章:百目神君第六十四章:背叛第三十二章:即是終結也是開端第六十九章:萬毒之王第二十七章:以魂招魂第五十八章:入場券第二十九章:仙宮傳說第五十一章:爲了自己第一卷:人之初 第一章:啞毛第十四章:包子與小白第六十三章:狹路相逢第十五章:共識第四十章:與神識同行第七十三章:龍到處有水第四十七章:捆龍陣(下)第二十八章:百目神君第十一章:進擊孤山第二十七章:以魂招魂第四十一章:重生第四章:龍過水第三十八章:陰陽書第三十章:生與死之歌第二卷:龍虎相爭 第十章:分道揚鑣第二十二章:撼龍現世第五十二章:深宅第三十七章:千年之觸第七十四章:有影無形第二十四章:求放過第二十八章:百目神君第六十八章:消失的手絹第二章:金龍第三十四章:魂魄散 龍飛昇第二十五章:蟲陣第八章:危機四伏第三十八章:陰陽書第七十三章:龍到處有水第二十二章:撼龍現世第六十八章:消失的手絹第五十一章:爲了自己第五十三章:行走在邊緣第六十二章:人屠第四十四章:家傳的業務第五十章:未了的賬第五十八章:入場券第四十三章:山鬼第七十二章:天門開第六十一章:邀月樓捉妖第三十章:生與死之歌第二章:金龍第四十章:與神識同行第四章:龍過水第六十二章:人屠第五十六章:紅裳第六十二章:人屠第三十九章:上善若水任方圓第四十三章:山鬼第二十章:山甕第十八章:七星拱天門第三十一章:雙雄第三十六章:是人是鬼第六章:悶糟的旅程第二十七章:以魂招魂第四十二章:妖精潭第四章:龍過水第一卷:人之初 第一章:啞毛第七十章:有仇報仇第三十九章:上善若水任方圓第七十五章:虛以控實第十三章:氣數第七十八章:世界,再見......第五十七章:灰袍教主第六十七章:是喜也是憂第三十二章:即是終結也是開端第四十章:與神識同行第五十八章:入場券第三十二章:即是終結也是開端第二十八章:百目神君第二十五章:蟲陣第三十三章:龍戰於野第三十三章:龍戰於野第三十八章:陰陽書第二十一章:旋渦第五十二章:深宅第十六章:探營第六十一章:邀月樓捉妖第三十章:生與死之歌第十九章:月見溪第六十章:三卦第四十一章:重生第三十九章:上善若水任方圓第四十三章:山鬼第六十七章:是喜也是憂第二十八章:百目神君第六十六章:嘿......江湖第六十一章:邀月樓捉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