彐靳的神色,似乎當我不存在般。
“哦---”彐曳的嘴角向一邊斜着勾起,含笑中隱隱透着一分譏誚。然後,他低沉陰森的聲音在我耳邊冷冷地響起:“
你,今後就在朕的身邊服侍。”
“陛下,這恐怕不太好吧?請陛下三思---”彐靳忽而望了我一眼,語氣平淡的說,然而卻是欲言又止。
彐曳,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般,嘴角的弧度拉的更開,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這一笑彷彿如煙花三月風吹楊柳枝,
說不出的和煦,可那如墨染的眸子卻是像沒有星辰的夜一般暗沉,給人以沉重的壓抑。
我猜不出來他心中所思所想,但也察覺得出,這屋子正蔓延着一種詭異的火藥味。
詭異,確實是這樣的。
忽而覺得彐曳是個不可理喻的惡魔,總是在你毫無準備的情況之下,莫名其妙的暴怒。
而,他暴怒的因素,我不知。
我也,不想去探知。
即便他擁有獨一無二、黑魅的深邃眼眸,俊美非凡的臉龐,他的舉手投足無處都流露出渾然天成的帝王霸氣,但在我眼
中,卻是一個毫無君子本色的蠻夫。
“皇弟對朕的女人可真是貼心,依皇弟看,朕的女人惹怒了朕,現該如何處置的好呢?”彐曳的聲音不高不低,呆板平
緩,沒有一絲起伏,卻比那些高聲咆哮、厲聲喝斥更具威懾性、脅迫感。
我的目光不自覺的放到彐靳的身上,彐靳,依舊平靜的站在原地,神色溫和。
不禁暗自嘲諷一番,可真是苦了彐靳,他原本應該是有要事來找彐曳稟報的,卻不想被彐曳岔開話題愚弄一番。
靜靜的坐在地上,我也不知道該起身還是繼續保持靜坐,等候責罰?
不過,心裡是爲彐靳擔憂的。
看得出,這個莫名其妙的惡魔男子,在故意爲難彐靳。
“陛下,皇弟對水仙姑娘沒有一絲非想,請陛下誤要爲了這些謠言而傷了龍體,大彐朝的新君主剛即位,也請陛下大局
爲重。”彐靳輕描淡寫的說道,語氣恭謹極力,即使他這麼說來,聽在我的耳中卻是正常不過。
彐曳的眸子霎時如陰雲密佈般黯沉,然而,只一瞬間就勾起薄脣,笑了:“大局爲重?說得煞好啊,不愧是朕的好皇弟
。”
彐曳的語氣冷毅:“好了,她就交你處置,今晚,朕想出現在朕身邊的---是她。”
“是。”
彐靳聲音沙啞,話語裡頭辨不出真假。
怎麼辦?
什麼是出現在他的身邊?
難道要我侍寢!
我乍驚,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目光惶恐。
“回宮。”話罷,彐曳黃色長袍子一掃,在走到我跟前之時,勾起嘴角,似笑非笑,而後離去。
什麼意思?
呆愣在地上的我,一時之間沒有緩過神來,也早就把額頭上的傷痛忘記了。
“恭送陛下。”
彐靳微微一鞠躬,朗朗聲音說道。
而我,仍舊呆愣坐在地上,剛纔彐曳的一番話,一直重播在我的腦海中。
不要,我不要侍寢!
但是,聽聞彐曳的語氣,卻又沒有一絲讓我寢室的意思。
他不喜歡我,何來的侍寢之說?
可是,
這,究竟是怎樣一回事?
這個惡魔男子,那深藏的心裡,在打着什麼主意?
彐靳走到我身前,卻見我出神不已,當即語氣深沉說道:“起來吧。”
話完,不待我是否起身了沒,彐靳的腳步就朝門口走去。
我頓住,驀然起身,瀡上前去。
彐靳不是有事來找皇上(彐曳)的嗎?怎麼在什麼都沒有稟報的情況下,就冒然各走各的呢?
我深深迷惑,卻也不好得問,經過這一次的皮肉之傷,我想我應該學會着忍耐了。
即便對方的話和動作使我多麼的討厭,也不允許我再這樣不要命的頂嘴。
,雖在心底這般打算,以我這不服輸的性子,還真的是唯恐自己在今後面對、所有侵犯到我自身的事件,再像這幾次一樣不要命的抵抗。
是啊,怪也只怪我身爲現代的人,接受了諸如人權平等、等教育灌輸,又怎能忍受得住這些人的無視人權對待?
微風拂面,走在園子裡,卻也是冷的厲害。
我瑟縮下雙肩,前方彐靳大步而去,絲毫不顧及自己是否跟得上。碎步相隨,腳踩着起落的鵝卵石,不消一會便氣喘籲
籲:“爺,您讓我上哪裡去?您讓水仙過來,可是有話要說?”
彐靳這纔將腳步慢下些,待到我追上來後,扭頭說道:“沒有就不能叫你了?你的架子倒是擺得很高!”
“水仙不敢。”我的眉頭緊皺,被這個表情淡然的彐朝王爺脾性所累,他走的太快,我又實在跟不上,索性也就不管不
顧。
我的步子剛要停下來,不料,右側的小手卻被折回的男子攥在手中,牽起之後,慢慢走向前。
“誒---”
我驚呼,他忘記了剛纔彐曳的惱怒了嗎?
然而,彐靳卻是不管不顧,一路往前走去。
視線小心翼翼的掃了一圈四周,還好沒有一個人影。
溼膩的掌心貼在一起,他的手很大,能將我整個柔荑包進去---
彐靳走的這條道路本就不寬敞,如今,二人一左一右,剛好佔據的滿滿。
我仍舊放不下彐曳的惱怒一事,總是有些恐懼,再加上彐靳突如其來的這番動作,更令我分外不安。
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不敢?”彐靳淺笑,薄薄的嘴角拉成一道好看的弧度:“我看你膽子沒有那麼小。”
“爺說笑了,水仙一向膽小。”見彐靳面帶微笑,我的眉眼微眯,清亮的瞳仁中呈現出幾點卸下防備後的慵懶,嘴角邊
,衍生出的笑自然輕鬆,愜意萬分。
“是嗎?”彐靳突然站住,終究放開我的手,面對着我,臉上表情也隨之認真:
“額頭,還疼嗎?”
彐靳溫軟的嗓音,在空際中劃開,我聽後,不知爲何那心底的一股酸溜溜的疼,又泛了上來。
我想掉淚,卻又忍住不泣,鼻子一吸一吸:“沒有,沒事。”
“曳,他只是脾性暴躁了些,秦洛妹妹也是,不過,他們對你沒有壞意。”
彐靳眯起眸子,靜靜的凝視我,他的聲音不溫不火,淡定若風,但聽起來,卻分外輕柔。
先是一怔,然後又極力的搖頭:“嗯,我知道。”
不想,彐靳牽扯進來,即使,我知道他也有份。
但,我也從這其中的點點滴滴明白:彐靳在保護我---
“那就好。”彐靳淡淡一笑,沒有說什麼。
但,我懂,他只是不想揭穿而已---
然後,彐靳隨意坐到園中的一個石頭上,表情淡然。
我一驚,回眸睨了一眼他。
彐靳微微偏頭,那淡淡的微笑掛在嘴畔,如彎月一般,欣然勾起:“既然沒有礙事,那就坐坐吧。”
他倒是很泰然,隨意的揮了揮手,示意我而坐。
我先是愣了愣,而後,也隨意的坐了下來。
兩人,對面園中一片欣然開放的花朵而坐,那多姿的水仙花,一珠珠孤然而傲立的綻放,我不禁看得發呆---
暮然,想到絕世而獨立這詞...
水仙,果不其然是特別的。
我坐了一會,也發了一會兒呆,見彐靳久久不語,便側臉偷偷瞥視。
彐靳,同樣也是怔怔然的看着滿園的水仙花海,他的眸子裡淡然而悠遠,似乎在思忖和回憶着什麼,果不其然,他啓聲
說來:
“水仙是彐朝的靈花,傳說,它擁有着氣死回身的功效,不過,我從小看着它一季又一季的綻放,又一季又一季的調謝
,卻從沒見到過它能救人之說。”
我一愣,轉眸望了望那片水仙花海,驚奇他說的傳說---
而後,又把視線轉到彐靳的身上,只見,他的眉宇間漂浮着淺傷,思緒也逐漸飄遠。
“我的母妃是個鄉下女子,一次偶然的機會,父皇外出打獵,不小心射弓箭刺傷到了前去山上採摘草藥的母妃,由於射出的弓箭用力之猛,母妃當場就失血過多,導致昏迷不醒,當時父皇很緊張,便讓宮裡的皇醫連夜帶着母妃去皇宮醫治。”
他的思緒飄的很遠,娓娓道來時,他的眉宇間染着淡淡的憂傷。
我心裡微微一震,這是彐靳第一次敞開心扉的對一個人述說他的身世吧?
他,信任了我嗎?
或者,又再次把我當成朋友了嗎?
我盯着他的臉頰,靜靜的聽,不知不覺,臉上慢慢滑落一顆潮水...
“父皇召集了宮裡最好的皇醫救母妃,原本那弓箭已傷到母妃的脾,但算是母妃命大,終究是醒了過來。母妃,不光是命大的,同時也有福氣。在母妃康復的這段時間,父皇被母妃身上的那種堅強的毅力所震撼,你,就跟我的母妃一般,雖然你們瘦弱得可憐,但卻是堅韌無比的活了下來。我的母妃,和父皇相愛了,並且有了我。然而,原本是幸福快樂、簡單的母妃,卻不能適應後宮的你爭我鬥,最終,母妃被怨而死。那個時候的我,不滿10歲,而那時的父皇,早已寵了一任又一任的妃子,早已把母妃這位鄉下入宮、沒權沒勢的妃子忘記了,連那時我被趕出宮,在外流浪父皇都不知曉。”
彐靳頓了一頓,然後喟然一嘆,繼而道:
“那時緩緩聽他道出,我的心裡也陣陣不是滋味。
原來,在他和我一般年紀的時候,就身歷這般的悽慘的變故,而我雖無父無母,卻也在那個時候悠然自得的過着我的童年。
其,彐曳那個時候14歲收留彐靳,卻讓我心中不禁詫異。
,還好有曳收留,才讓我又有了個家。那時,曳14歲。”
緩緩聽他道出,我的心裡也陣陣不是滋味。
原來,在他和我一般年紀的時候,就身歷這般的悽慘的變故,而我雖無父無母,卻也在那個時候悠然自得的過着我的童年。
其,彐曳那個時候14歲收留彐靳,卻讓我心中不禁詫異。
我深深吸了口氣,遲鈍片刻,終究問出:
“彐曳呢?也是被你們的父皇拋棄的嗎?後來呢?你們是怎麼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