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嚇的！“青芷走過來拍了拍我肩膀道，”就因爲是你，我纔講的。”
“這話都沒法對別人說。“
下一秒，青芷的話驚到我了！
她望着帳子上的圖案緩緩道：“小菱，你說這個人，會不會是他的親梅竹馬呢？！“
青芷閉上眼睛嘴角帶了笑道，”我看那幅畫的時候，覺得畫中人並不是成年的女子，倒像是小女孩的模樣。“
”我哪知道啊，姐姐你這不是爲難我麼？”
我頓了頓道：“我連國師大人的屋子都沒走進去過呢。“
“也是。”青芷睜開眼睛道，“但是我也只見過一回而已，碰巧的很。”
“下一次去的時候，我就沒見到過了。”
“大約是他興之所至，隨便畫畫的，興許事後覺得不好，又撕了......”
我忽然意識到這麼說很不禮貌，畫不好，青芷還模仿着畫在自個兒住的地方，豈不是聽上去跟我諷刺她似的。
青芷倒是沒有跟我計較。
在她眼中，我這個完全不懂內情的人講錯話......是可以理解的吧。
討論的話題暫告一段落，青芷拉住我在桌旁坐下。
我的視線從chuang邊移開，跟着青芷各自坐了一邊。
到了她住的地方，茶水是少不了的。
青芷因爲身在花圃的關係，擁有能就地取材的便捷。每年都會製作幾回花茶，今日我喝到的便是茉莉花茶。
壺中的茶水緩緩倒入杯中，沁人的香氣就在室內散開。
我低頭飛快的聞了聞。迫不及待的就喝了一口。
“味道如何？”青芷問。
茶水有些燙，我點頭道：“很好，很好。”
“其實我也不太懂茶，總歸花圃內的老大做出來的都是好的。”
青芷嗔怪道：“小菱，瞧你說的！”
“姐姐，”我收了笑意問，“集訓地出點事情。是不是宮中也都能知道，我可是記得女官特意叮囑儘量不讓消息外泄的。”
“如今看來沒有效果啊。”
“這還用說麼，每年進來的宮女。多少雙眼睛都盯着呢，“青芷跟我解釋道，”先前你們在那邊的時候大夥兒就有不少傳聞。”
“最關鍵的一點是，各宮都得選人啊。總是要擴張自個兒宮中的人手不是？！”
“每年那些手巧的。機靈的，容貌好的，都會早早的被人盯上，”青芷掃了我一眼，淡淡的道，“只待時機成熟，就被人挑走了。”
“今年卻是......”青芷望了我一眼道，”小菱。今年有些怪。“
”甄選的事情往年風波也不在少數，但是今年尤其特別。“
她臉色轉爲凝重。我跟她四目相對，從互相的目光中看出來同一個意思。
“姐姐，我在國都城都聽說了不少呢，”我端起茶水飲了一口道，“從甄選的事情下了聖旨之後，城中有適齡女孩子的人家都把這當成是大事在談及。”
“我跟着家人去國都城中的茶樓，就聽過不下五六次了。”
青芷跟我交換了一下眼神道：“是啊，甄選的事情多波折，先前在宮中，我們都聽到消息說是今年要取消了，卻是想不到還能舉行。”
“西蘭入秋之後的宮女挑選被北面的戰事影響到，一直都在往後推遲，幾次下來，都以爲是辦不了了呢。”
青芷壓低聲音道。
“家人見到女官在城中張貼的榜單，就會來告訴我，”我頓了頓道，“我聽說，往年還有從地方上送宮女進京的慣例，今年因爲國都城的徵兵令並未出來，只在地方上。”
“故而，陛下爲了權衡，就將宮女的甄選只定在了國都城的範圍內。”
“一拖再拖，都是北地之戰的關係，”青芷湊近我小聲道，“那些天陛下的書房內可是摔了不少杯盞的。”
我凝眸望向她，垂首撇開目光不看她道：“可以明白她的心情，換成誰都會覺得肩上擔子重，不是摔人而是摔杯子，已經算是很剋制了。”
青芷被我的話引得笑道：“小菱，你哪來那麼多的歪理，莫不是換成了你，就像你說的，得摔人了？”
北地之戰，起先女帝的軍隊頗佔優勢，但是大戰期間出了些變數，作爲對手的那位公主地下來了不少能人異士。
國都城百姓傳得玄乎點的，莫過於聽聞她手下有一位能看風雲斷天氣，還號稱能預知未來的人物了。
這些消息，連在宮外一介布衣的我都曉得，青芷當然更是清楚了。
一番對話下來，我加深了對之前情勢的理解，宮裡宮外聽到的，果然還是有差異。
”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中間會來一場天災，“青芷感慨道，”所以說人算始終抵不過天算。“
”憑她運籌帷幄憑她謀劃盤算，都被大災耽擱了。“
”偏偏兩邊都沒法拋開賑災只顧着打仗，若是那樣，才叫失了民心呢。“
”這是好事，“我直接道，”拖延什麼我都覺得不好，拖延戰事，我覺得挺好的。“
”陛下不會那麼想吧。“青芷接話道。
”西蘭國都的老百姓，不對，是整個西蘭的老百姓覺得好的恐怕不在少數。“
”換成我，家中有人要去戰場，我是很擔心的。“
”姐姐，當初說是延後一個月，如今眼看着期限越來越短，這日期一說，宮中可有傳聞？“
我將話題繞回到我最感興趣的點上，時間於我實在是太過重要了，尤其是在西蘭皇宮。這北地局勢也是牽動這裡人的關鍵。
”所以我才弄不懂，陛下怎麼會想起在這個時候要舉辦宮宴。“
”好像怎麼看，都不是個合適的時機啊。“
青芷眼中閃過一絲迷思道。
”陛下想什麼咱們怎能猜得到。大約是陛下覺得那些人不足爲懼，該吃的吃該喝的喝，什麼都不要耽誤吧。“
青芷笑道：”這話只有你才說得出，我至少不這麼看。“
”那因爲什麼......因爲國師大人麼？“我在猜測，不由自主就想到了某人的身上。
”算是在宴席上昭告羣臣，確定國師大人的地位？”
畢竟從某人進宮到現在，宮中的。民間的傳聞都甚囂塵上，卻沒有聽到一回女帝明確的表態過。
“有這個可能，還有一點。我倒是也想到了，外頭想到的人不少，但是我只在你這兒說說，這是很忌諱的。你聽了也切莫跟人議論。”
我見青芷說的認真。連忙附和道：“肯定的，在姐姐這裡說的話，不會告訴第三人。”
“小菱，你知道蓬萊閣對於西蘭皇宮，對於陛下心中的地位麼？可能你還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的師傅卻是明確的跟我講過的。”
......我望着青芷，暫時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果然我想的還是簡單，我只想到女帝可能會藉着宮宴明示某人的地位。但卻沒有高估到青芷所說的上面。
難道真的要......立後麼？！！
建成後一直空置的地方如今都讓某人住了，還住得那麼光明正大呢。
我怔怔的坐在那裡低頭想着。青芷推了推我道：“你要問的還有什麼？”
”對了，姐姐，集訓地發生的事情我印象太深刻，故而要問問宮中入夜之後巡視的那些人......“我瞥了一眼窗外，情緒慢慢穩定道，”姐姐知道那些人是怎麼個巡查的？“
”雖說我也不會犯下跟那幾個人相同的錯誤，但是知道得多些總是謹慎。“
”再說我可能不久之後會去麟德殿，行事更是要小心，那位皇貴君，姐姐自始至終都說他本不是什麼好人，我也怕啊。“
青芷聽聞後再次笑道：”你瞭解那麼多，是爲了執行那位皇貴君的指令？“
我知道她開玩笑，用力點頭道：”不錯，要是明日你聽到蘇泫夜半捱了打，那就是我做的！“
”噓，不能說這個話的，萬一應驗了，你豈不是說不清。“
......前半夜心事纏繞輾轉無眠，下半夜好不容易睡了，等到了東方微露白的時刻，我猛然驚醒。
起身的剎那纔想起青芷關照我的話，花草入藥的量，主樓那邊一週的用度都夠了。
想再睡上一小會兒，卻是怎麼都難以閤眼了，我乾脆起來，到了院子裡。
時辰尚早，連白天熱鬧的花圃院子內都是人影全無。
我在院中兜了一圈，遠遠眺望蓬萊閣主樓始終不熄的燈火，打定了主意，還是去暖房呆着。
天氣越來越冷，那邊着實暖和，我還能趁着青芷到來之前的寧靜看上一會兒懷中那本冊子。
點了燈火，坐在暖房中，時間過得極快，外頭便亮起來了。
我聽到有匆忙的腳步聲傳來，迅速收攏書冊放好，推開門出去。
青芷正站在小徑上跟人說話，那人是侍從打扮的模樣，卻是女帝身邊的人慣有的着裝。
我斟酌了一下，還是退回去不想打攪。
沒過多久，青芷果然還是進了暖房，身後並未跟着那個人，想來是對方得到消息來幫青芷送信的。
“小菱，”青芷關上門，臉上神情帶着幾分喜悅道，”事情成了一半，集訓地一早已經接到令，至少一半的人都分出去了，包括你那位明珠妹妹，她如願去了麟德殿。“
這個賀衍之——動作還真是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