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成王:年幼姬誦周公輔10

“賓客初次會見主人時,必須執贄,冬天執雉,夏天執腒,就是幹雉,左頭奉之.會見時,賓奉‘贄’入門左,主人再拜受贄,賓再拜送贄.禮尚往來,主人照禮要回見賓客,回見時,主人執此賓客帶來的贄奉還;士與士相見,彼此地位對等,主人受贄後,回見時須還贄。受贄和還贄,是‘士相見禮’的主要禮節。若是士往見大夫,大夫地位較士高,就用不到回見。那麼,當士初次奉贄來見時,就該當場辭謝不受。如果這個士以前做過那個大夫的臣屬,有過君臣關係,就應按臣禮往見,要‘奠摯再拜’,就是把贄放在地上而不親授;主人要待賓回出時,派‘擯者’還其贄於門外。至於大夫相見,與士相見禮相同,只是所用的贄不同,下大夫相見以雁,飾之以布,維之以索,如執雉;上大夫相見以羔,飾之以布,飾維之,結於面,左頭,如麛執之。要是士和大夫初次見君,就得嚴格地按照臣禮:初次會見天子時,必須執贄,執贄到堂下,奠贄再拜稽首,是臣見君的重要禮節。士大夫則奠摯,再拜稽首,君答以一拜。

“貴族男女婚配,要靠媒人從中說合。當男家使者到女家接洽時,都要行贄見禮。‘納采’時,使者要執雁到堂上兩柱之間,授給主人;‘問名’和‘納吉’時也要如此。至於‘納徵’,有訂婚性質,比較重要,使者所執玄纁束帛,就是五匹帛、儷皮,就是一對鹿皮。‘請期’時仍用雁。當婿前往‘親迎’時,也要執雁前往,奠雁再拜稽首。女父是尊長,按禮只可奠摯,不能親授。成婚後,新婦見公婆,用的贄是盛於笲中的棗慄和腶脩,都要奠於席,不親授,因爲舅姑也是尊長。如果婿在成婚前未親迎,就得在三月後請見女父,見女父時,先要奠摯再拜,出來。再經過女父的擯者把贄送出來,請求改行授受之禮,婿經過推辭一番,才能再受摯進入,由主人再拜受,壻再拜送。

“聘禮是貴族高級的會見禮,贄的授受儀式,遠比士相見禮繁複。當使者受君命將出國聘問時,要由賈人開櫝取圭,授給宰,宰再授給使者。使者在受圭的同時,要接受君命,以便出國行聘禮時轉致鄰國國君。接着要接受束帛加璧,以便出國行聘禮後舉行享禮時用;還要接受璋和束帛加琮,以便對鄰國國君的夫人行聘禮和享禮時用。到鄰國行聘禮時,使者要執圭往見,由擯者入告諸侯國君,出來辭玉,使者要升堂後,才能轉致其君之命,由諸侯國君受玉於中堂與東柱之間。接着舉行享禮,使者要奉束帛加璧往見,升堂後,致其君之命,由國君再拜受幣。隨後,對夫人行聘禮,要執璋往見;對夫人行享禮,又要奉束帛加琮往見。用圭、璧、璋、琮作爲‘贄’而行禮,是聘禮中的主要禮節。最後,由君使卿皮弁還玉於館,使者在堂上自左南面受圭退。由大夫還璋以及其他的禮玉、束帛、乘皮等.執玉、辭玉、受玉、還玉,是高級‘贄見禮’中的四個重要步驟.

“聘禮除了贄見禮,還有許多禮節.當使者初到近郊,要行郊勞之禮,由國君派卿用束帛來慰勞,叫‘勞’;使者用束錦來回謝卿,叫‘儐’;夫人派下大夫用棗慄來勞,使者又用束錦來儐。行聘禮後,使者還有‘私覿’或‘私面’之禮,用束錦、乘馬,就是四匹馬爲‘幣’,進見時要奠幣再拜稽首,要經過擯者辭謝,請求改行授受之禮,才振幣進授,當東柱北面。此外,還有卿大夫勞賓之禮,由大夫奠雁再拜;賓有‘問卿’之禮,由賓奉束帛入,受幣堂中西。

“覲禮是貴族最高級的贄見禮。當諸侯到近郊時也有郊勞禮,由天子派使者用璧來勞,使者要執玉升壇,諸侯要受玉和還玉,還要用束帛、乘馬來儐使者。朝覲的主要儀式是:諸侯入右門,坐奠圭,再拜稽首,擯者謁。就是,上擯告以天子前辭,欲親受之如賓客。諸侯坐取圭,升致命,王受之玉。諸侯降階東,北面再拜稽首,擯者延之曰升,升成拜,乃出。諸侯要奠圭再拜稽首,因爲諸侯是天子的臣屬,按禮應行臣禮,要經過擯者請改行授受之禮,才由王受玉。朝覲後舉行享禮,諸侯奉束帛加璧,也要奠幣再拜稽首,要待擯者傳王命,改行授受之禮,再由諸侯升致命,王撫玉,侯氏降自西階,東面授宰幣。這裡除‘受玉’外,多出‘撫玉’這個禮節,表示尊者對臣下慰勉之意。”

周公嘮嘮叨叨地講了一個時辰,期間侍女上來添了幾次茶水,都被周公喝乾了,“贄見禮的品級及授受儀式,不僅可以表示來賓的身份及賓主之間的關係,更可以確立親族和君臣關係。朝覲之禮可以鞏固君臣關係,凡是臣下贄見君上之禮,都是爲了確立和鞏固君臣關係。有些贄見禮是爲了確立和鞏固親族關係的,如婚禮中婿贄見女父之禮,是爲了確立岳父與女婿的關係的;新婦贄見舅姑之禮,是爲了確立公婆與媳婦的關係的。行於君臣之間,明君臣之義;行於同輩之間,使相互尊敬。”

長篇大論的贄見禮說完,周公儘管身心疲憊,但是精神頭還很足。已到中年的成王,因爲平時朝事繁瑣,十分用腦,這時候就昏昏欲睡了,耳朵裡只進來周公的聲音,卻沒有聽清他說的內容,“太師,還有沒得要講的?”成王問着,而嘴裡不由自主地哈欠連天,“要是沒得了,我們就休息吧?”

“還有冊命禮、辟雍、命服、列鼎、鄉射禮,還有……”

周公不厭其煩地說出一大堆禮數來,不成想被成王的一個哈欠打斷了,“我們明天再講吧,要得不?”成王把嘴長得異常大,哈出來股股白氣,衝向前方。

“要得嘛,明天再說。”周公忽然發現成王不想他那樣,對他的《周禮》興趣那麼大,心下不由有些失望,然而還是在私心裡鼓勵自己說道:“姬旦努力,你一定行的,能夠把周禮普及到全中國的。”回了自己以前的太師府院,躺在牀上,一晚上週公都在想推廣《周禮》的事情,天在不知覺中亮了。

早晨起來,吃過早飯,嚼着泡菜,周公就來了大殿。到了殿堂上一看,大臣們都到齊了,高臺上成王端坐,卻沒有自己的座位。周公愣了半餉,尷尬地來到下面羣臣中間。大家見他來了,都驚奇地看着他,同時讓出來位置。周公站在中央位置,位於羣臣前面一步,對上面的成王抱拳行禮說道:“姬旦前來朝堂,朝見周王。”

“太師來了,來臺上坐。”成王對周公微笑說道,嘴裡說着“坐”,自己卻不指示侍女、侍衛爲周公安排杌子,只顧自己端端正正地坐着不動。

“老臣就在下面站着就是,”周公知道現在的成王手握實權,鎬京已經沒有他說話的地方了,卻爲自己無話找話解脫說道:“站在這裡,老臣和大臣們更親密一些,更好溝通一些。”停一下,繼續說道:“今天老臣來大殿上,主要想和周王、大臣們說說冊命禮的事情……”

“太師,冊命禮的事情,我們可否下來單獨談,現在我們還有政事沒說呢?”成王微笑着。

“也好,先說朝廷政事,”周公臉上不自然地笑着,“《周禮》之事可以閒下來再說,不急不急。”這時候的周公是真的尷尬了,臉上似笑非笑的,皮肉僵硬,不能自己。只見朝堂上大臣們出班、回班地進進退退,嘴裡誇誇其談了一上午,都沒有聽清楚他們說的什麼,最後大臣們魚貫而出時候,周公也跟着大臣出來,回了自己的府院。

回到太師府院,周公心灰意冷,一直都昏昏沉沉的,時清醒時糊塗,不知身在何處,侍女送來飯菜就吃,不送也不知道催飯。幾天過後,周公明顯老多了,人萎靡不振,嘴角的涎水也在不知覺中流出來,順着臉面往下淌。

一天夜晚,周公剛上牀躺下,本還想在爭取成王一下,人兒不知覺裡,卻閉上了眼睛,迷迷糊糊中,人飛昇起來,到了天空上。

“童兒,忘記自己身份了嗎?”不知什麼時候,身邊多聊一個腳踏五彩祥雲、手持拂塵的道長,面目和藹可親,在和自己說話,只聽道長說道:“這可不應該啊。忘了身份,一心只迷戀下界紅塵,一生忙忙碌碌的,這事何苦呢。你可曉得,我是哪個?”

“是哪個?是哪個?”周公嘴裡喃喃自語,忽然猛地醒悟過來,說道:“師父,是你老人家啊,童兒在下界可受苦了啊。”

“還曉得自己是金霞童子,這就好,說明還沒有迷失本性。”太乙真人微笑說道,“你在下界的時間不多了,要是覺得辛苦,也可以隨師父提前回山哦。”

“師父啊,童兒是想跟師父回山,”金霞童子說道,“可是姬旦的事情還沒有交代完啊,可否允許童兒再跟周王交代幾句,再跟師父回山?”

“可惡的童子!”太乙忽然有了恨意,“無端浪費我這麼多的時間。”手中的拂塵朝着金霞童子拂來,“師父來幫你解脫。”

隨着太乙的話聲,金霞童子渾渾噩噩地,來了成王面前,說道:“我王醒醒,姬旦時間無多了,今天特來和你告別。”

睡夢裡的成王耳畔想着周公的聲音,猛地醒過來,發現自己還在牀上,四周不見周公身影,才明白自己做夢了,不禁會想起周公告別的話,不禁在心裡想道“周公這事要去哪裡啊?”然而陣陣睏意襲來,成王又閉上了眼睛。不知何時,周公的聲音又鑽進耳朵來了,“周王可要推行《周禮》啊,尤其是冊命禮、辟雍、列鼎制度、鄉射禮等,更爲重要,我王不可使姬旦的心血付之一炬纔好,好,好,好……”這“好”的聲音漸漸遠去,最後消失再了幻境裡。

次日,成王睡醒過來,剛起牀,太師府院就有人過來傳遞消息說“太師昨夜死了”,成王不禁悲痛欲絕,急忙在侍衛、侍女陪伴下,來了太師府院。進門來,看見周公骨瘦如材,渾身上下沒有一點肌肉,陳成王就嚎啕大哭起來,“太師啊,四叔啊,誦不是不尊重你,只是想讓你輕鬆活幾年,哪想到,你就丟下誦走了。我的四叔,誦好後悔哦!”成王鋪在周公軀體上,一陣嚎哭,發泄着心裡的感情。上朝後,指示太史、太祝,將周公按周王體制安葬了。

受了周公死亡影響,成王接下來時間裡,一直打不起精神來理政,把所有政務都交給太子姬釗處理。姬釗現在快二十,他的兒子姬瑕也五六歲了。成王一直病懨懨地拖了一年多,也走到了生命盡頭。這天,成王把太保兼冢宰召公奭、司馬畢公高、司徒芮伯、宗伯彤、司寇衛侯康、司空毛公、虎臣,以及百官的首長召集到牀前,又把太子叫到面前,做託孤囑咐。

“哎,我曉得,我的病很厲害了痛苦的日子到了。已經是臨終時刻,怕不能鄭重地講後嗣的事了,現在,我詳細地訓告你們。”成王哀嘆不已,十分留戀生的日子,“過去,我們的先君文王、武王,放出日月般的耀眼光輝,制定法律,發佈教令,臣民都努力奉行,不敢違背,因而能夠討伐殷商,成就我周國的大命。後來,年輕幼稚的我,認真奉行天威,繼續遵守文王、武王的教導,不敢昏亂越軌。如今上天降下重病,本王也就不能起牀不能說話了。你們要勉力接受我的話,認真保護太子姬釗大渡艱難,柔服遠方,親善近鄰,安定、教導大小諸侯方國。衆人要用禮法自治,你們不可使太子姬釗冒犯以至陷於非法啊!”成王口裡上氣不接下氣,停了一陣,又說道:“另有周公旦,只左右《周禮》一套,存於成周,本王本想施行,而沒來得及,希望你等輔佐太子等爲後,去取來施行,以規範我中國禮儀,儀……”

衆人還在細心傾聽,不敢吭聲之際,成王沒了聲音。半餉後,衆人才知成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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