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日官喊完“有事起奏、無事退朝”後,一員戰將出班說道:“啓稟總理大臣曉得,啓稟夏後相曉得,豫州伯武羅、兗州伯伯困被我將士逮回帝丘了,現在押在殿外,等候處理。”
“侍衛長,先不說那兩個老傢伙的事,”寒浞說,“先講講你們在豫州、兗州的逮人經過,也讓朝中大臣曉得我大夏戰將真武不勝的威武雄風。”
“哎呀,我的總理大臣啊,夏後啊,和殿堂上的大臣們,你們可不曉得我們這次遠征的驚險,和平淡……”侍衛長行這事要準備說長篇評書了。
大臣們一聽行的說辭,心裡就納悶了,你到底是驚險還是平淡啊,這兩個意義相反的詞怎麼能連在一起呢,可見這人真是一個武夫,沒得啥子文化。不過,話說回來,這時候的人們都沒有文化,大家沒有書看,沒有老師教,大家僅有的一點知識都是在生活中學習獲得。要說到文化,大家都沒有,能把話說順,意思表達明白就算有文化了。一些吸收能力差點兒的人,要想順暢表達自己的想法,就成了難題,難於讓他去擒虎束龍。當然,這是閒話。下面來聽行說了些什麼。
離開帝丘後,行帶隊向兗州進發。這天來到兗州城外,可能是走漏了消息,城外已經列隊站着一直隊伍,看人數,不少於兩千人,他們手裡的武器不比夏兵的差。
“兗州伯在哪裡?”行站在隊前朝對方兵士喊道。
“伯困在這裡,”兗州伯出列答道,“侍衛長這次來兗州,是來逮伯困嗎?難得侍衛長還這樣子有禮貌。伯困這裡謝過了。”伯困說着對行抱拳稽首。
“有消息說,兗州伯不遵大夏禮制,鼓動兗州州長不來帝丘朝貢,進獻貢品。”行述說着伯困的罪行,“我特奉夏後相的命令,前來捉拿伯困回帝丘問罪。”
“你真是奉的夏後的命令嗎?”伯困反問道,“只怕是奉的寒浞那個畜生的命令吧。哪個不曉得,夏後相現在被寒浞徹底架空了,現在大夏的後,名義上是相,實際上呢,確實你的主子寒浞。”
“少廢話!”行懶得和廢話了,一幅高高在上、盛氣凌人的樣子,“今天,你是跟我回帝丘你,還是要抵抗到底?”
“要是夏後相的命令,我就隨你回去,”伯困說,“要是寒浞那畜生的命令,我就恕不奉命了。”
“我奉的就是夏後的命令。”行還想以和平方式帶走伯困,就撒了謊。
“這樣子,我倒要問問侍衛長,”伯困說,“現在的帝丘朝堂上,夏後還有說話的地方嗎?夏後相說話還有人聽嗎?”
“沒得。”行沒有心計,照實說了。
“這麼說來,這個帶我會帝丘的命令就不是夏後的,對嗎?”
一聽這個逼問,行沒法回答了,只得答非所問地說:“我只曉得,我這次來兗州,是帶兗州伯伯困回帝丘,其他的不是我行了解的範疇,你想曉得,可以回帝丘去朝堂上問夏後相,他會回答你的問題,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
“你朗格不回答我的問題,侍衛長?”伯困追逼問道。
“我……”行把手裡的木棒向前一指,他身後的大軍立即掩殺過去。
伯困眼看夏軍殺過來,也把手裡的石刀一舉,兗州軍烏鴉般地殺過來了,漫天黑壓壓的大片,四周不見異色,整個戰場上,只剩下兗州軍的黑色,不見夏軍的存在。
行手持臂膀粗的木棒,一招橫掃千軍,掃倒大片,鮮血亂濺,斷肢橫飛。行隨棒花向前推進,逐漸深入兗州軍陣中。時間久了,行體力漸漸不支,精疲力乏,回頭一望,早不見了夏軍的影子,緊忙返身殺回來,尋找夏軍。
過了一刻鐘,看見幾個夏軍被圍攻,行趕忙衝殺進陣中,一看地上的夏軍躺了一地,而周圍的兗州軍卻越來越多,於是衝夏軍大喊道:“快隨我來!”
七八個夏軍正在奄奄一息時候,忽然聽見主將的喊聲,立即鬥志激長,把手中的刀斧舞得“嗚嗚”生風,殺開一條血路,衝了過來,緊隨行衝出了兗州軍陣。
行帶着夏兵沿途收集散兵,半個時辰收了一千多人,大家都衣衫襤褸,渾身血跡。大家來到一處遠離兗州軍的山坳裡,坐在行周圍。看着這千多個兵士,行欲哭無淚。
“侍衛長,我們該朗格辦?”一個兵士問道,“逮伯困的任務完不成了。”
“完不成任務,我們還有啥子臉回帝丘?”又一個聲音儘管很小,但大家都聽見了。
“完不成任務,回去也是死,”行對大家說,“因此,我們必須逮住伯困,才能回帝丘。明的不行,可以來暗的。今天夜裡,我要夜襲兗州軍,逮住伯困。哪個願意跟我去?”
“我們都願意跟隨侍衛長。”衆人應道。
“感謝大家還能和我共生死,”行對四周的兵士抱拳稽首,說,“今晚只要五個兵士,剩下的都在這裡原地休息。”
夜晚,天空漆黑,沒有月亮,星星還沒有升起來,天地間像抹了鍋底灰一樣,十步之外什麼都看不見,燈火明滅的遠處顯現出一個模糊的城鎮輪廓。行帶着選出來的五名功夫較好的兵士,出發了。
來到近處,城廓裡隱約傳出來一陣歡聲笑語,聽着這些人的話聲,行不覺一股怒氣在心底升起來,趕緊強壓住怒氣,在心底告誡自己說:“想讓他們張狂一會吧。”只一個勁地悄聲疾步向着燈火明亮處摸去。隨着衆人的靠近,城鎮裡的聲音快速清晰起來,只聽伯困等人大言不慚地大吹大擂着:
“我還以爲,大軍有多厲害呢,也不過如此嗎。”這人顯然還在爲白天的勝利沾沾自喜。這聲音,行沒有印象。
“你們也不要小看了那個行,”這個聲音,行熟悉,就是他的對手的,白天兩人還對壘了一陣,印象深刻。“他的棍棒技術,還別說,你們都不是他的對手,結果讓他在我們這麼多人的陣裡掃進掃出,來去自如。”
“伯啊,你朗格長他的志氣,滅我們的威風,”又是一個行不熟悉的聲音,“他再厲害,還不是被我們滅了他們夏軍一千多人,包括他行,不是也差點兒死在這裡了。要我看,行那幫人就是一羣飯桶,沒得啥子了不得的。”
“不扯了,大家各自去自己位置站崗,別讓那個行鑽了今夜天黑的空子。”
聽着伯困的聲音,行在心裡不得不佩服他,心說,我遇到你,就算死了,也不冤枉。
行等人伏在城外,從牆縫裡監視着裡面的動靜。裡面的人吹了一會牛後,開始回到各自位置上去了。看見伯困身邊的三人不再走開,行對身後五人悄悄揮一下手,六個人就靜謐地攀上牆柵欄,飄身落地後,行說句“伯困要活的”滑步過去,待留人到位就從四個方向圍了上去。
伯困及三人正坐在地上,忽然感覺有驚詫,擡頭一看,頭頂上一柄棍棒從天而降,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擊落在他頭上,頓時失去了知覺。在伯困知覺未完全失去前明顯感覺到了身邊的血雨肉渣落如雨下,知道那三人完了,隨即感覺到自己被人扛在肩上飛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伯困醒過來,知覺身上溼漉漉的,渾身冷得發抖,不覺“啊切”大了一個噴嚏,動了一下,知道自己手腳全被捆着,臉上一滴水珠在順着臉頰滑落,留下一絲癢癢的感覺……
“你們是朗格撤出來的?”行講到這裡,寒浞問道。
“哇!太驚險了!”大殿上全是驚歎聲,“要是讓兗州軍發現了,你們六個人豈不全完了?”
“在戰陣上,哪有百分之百的安全,驚險是免不了的。”行說,“我們車的時候,兗州軍發現了,急追過來,他們爲了掩護我,都死了。”行臉上顯出惋惜、痛心的表情。
“大夏軍士勇武!”殿堂上有人喊道,丙舉起了雙臂。其他大臣跟着舉起雙臂,嘴裡也喊着“大夏軍士勇武!”
“這是驚險。”寒浞說,“在豫州逮武羅,那就是平淡囉?”
“說是平淡,也不平淡。”行說,“當時兗州伯武羅,也與我夏軍對陣,頭一仗,夏軍殺得兗州軍大敗……”
“等等,你前面不是說,你們在兗州死了千多人嗎?”寒浞說,“那你們在豫州對壘時還有多少人?”
“一千六百。”行說,“打仗,不完全在人數多少上,有時候,人少也可以勝。當時,我和武羅第二次對陣時,兩軍正快衝殺到時候,他衝在前面,他身邊一個兵士把他掀翻在地上。我一看,揮軍過去,逮住武羅就捆了。我旁邊的夏兵掩殺了一陣,豫州軍就退了。所以說,這一陣平淡。”
“他們都在殿外?”寒浞問行。
“都在殿外。”
“推進來!”寒浞忽然提高了聲音。
隨着寒浞的喊聲,殿外押進來五花大綁的武羅、伯困,兩人站在殿下,不說一言。
“我說,下面站着的是武羅、伯困嗎?”寒浞得意洋洋。可是問過後好一陣,殿下就是沒有一人回話,寒浞不由又問道:“下面站着的可是武羅、伯困?”
“你瞎了嘛?”伯困發話了,“這麼大的兩個人,都看不見,還要問。有啥子問的?”
“給我打!”寒浞氣得一下子站了起來,指着伯困的手臂直髮抖。
堂上頓時響起一陣棍棒聲,伯困霎時間就血肉模糊了,癱坐在堂上,一雙血糊糊的眼睛惡狠狠地等着高臺上的寒浞。
“你呢?”這時候,寒浞好像是隨意問道,沒有特定的問話對象。
“我是豫州伯武羅,”武羅立即回着寒浞,“我上有八十的老母,下有還不會走路的娃兒,希望總理大臣能看在我的老母娃兒份上,饒了武羅。武羅次奧的自己的罪行,定會將功補罪的,爲……”
“武羅!”一聲怒喝,止住了武羅,伯困猛地擡起他那鮮血糊滿臉膛的頭,眼中發出倔強的目光,“着這個怕死鬼!不配做我伯困的朋友,不配做司馬後羿的下屬!”
“我只是上有八十的老母,下有還不會走路的娃兒啊。”武羅帶着哭腔,“我不能死!”
“這種軟骨頭,沒有資格站在大堂上。”寒浞說道,“拖出去,亂棍打死!”
“是。”行相旁邊招手,進來兩個侍衛,拖着武羅出去了。不一會,殿外一陣棍棒聲停下來,一顆人頭就丟在了堂上地下。
看着血肉模糊的人頭在地上“骨碌碌”地轉着,一些膽小的大臣閉上了眼睛。
“伯困,你朗格說?”寒浞問道。
“只求像武羅那樣,一個痛快的。”地上的伯困說話聲音很模糊,有氣無力。
行看出來寒浞有收伏伯困的意思,於是俯身對癱坐在地上的伯困說到:“只要你向總理大臣,認個罪,你就能回家。”
“是啊,你只要認個罪,就能回家。”寒浞說,“朗格樣,你只要認個罪?”
“老子朗格會向無君無父的賊子認罪呢?”伯困怒罵道,“你這種畜生殺死養自己的爸,吃着我大夏的糧食,卻把夏後擠到一邊去,自己人模狗樣地坐在中央。”
“你說我吃了大夏的糧食,那好,我不吃他大夏的糧食了。”衆臣一聽寒浞這話,不知他是什麼意思,都驚奇看着高臺上的寒浞。這時候,只聽寒浞對一邊的相說道:“他說,你是夏後,那你下去吧。”
“啊?”相懵了,擡頭看着寒浞。
“我讓你滾下去!”寒浞怒喝道。
相期期艾艾地站起來,下了高臺,不知道自己該站在哪裡,只好站在衆大臣旁邊,低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