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個貝殼。”
女艾掏出半個貝殼遞給小二,“不用找了。”就起身在小二的“好勒,客人你走好”歡送聲中向殿外走去。芹看見,趕緊站起跟上來,在女艾後面跟着。
來到住處,女艾拿出是個貝殼交到芹手裡,又過去爲親端來一豆溫水遞給她。芹手捧着讓她眼花繚亂的大捧錢,不禁憧憬着今後家裡過上的好生活,水豆在手裡,半天都感覺不到它的存在,無意識地放在了身前的長條上。
“喝水。”看着芹的出神,女艾小聲說。
“哎。”親答應道,端起豆就喝水。過了一會,芹看着女艾問道:“你連我是哪個都不問一下,就給我這夢多的錢,你不怕我是騙子嗎?”
“哪個說的,我不曉得你是哪個?你不告訴我了,叫芹嗎?”女艾反問道,“我也不怕跑了,這不,我還留下了你想要的二十貝殼,你會跑嗎?”
“你們城裡人真狡猾!”芹笑了,“當然不捨得跑啊,我還要把那二十個貝殼拿回家去,給爸媽改善生活呢。”
接下來,女艾給芹細說了今後接近他的注意事項。這次芹不再臉紅心跳了,靜下心來,仔細聽着女艾的交代。
十多天後,在有虞國東面靠近帝都窮石的有莘國街道上,出現一個打扮時尚、身材苗條、身段惹火的年輕女郎,這女郎出手闊綽,街道許多店鋪都留下了她的身影。
這天,時尚女郎正在店鋪買衣服,左挑右選就是不滿意,“店家,還有沒得時尚、好看的衣裳,要沒得,我就到其他店鋪去看看?”
“有有,朗格會沒得呢?”小二趕忙笑臉相迎,“裡面還有,就是沒擺出來,我這就給你取去。”小二說着進了店鋪後間倉庫,在衣物堆裡一樣挑了一件,抱着出來放在女郎面前的條上,“你看,這麼多的衣裳,肯定有一件入你法眼的,你老慢慢挑。”小二一臉的媚笑,心裡想着一定要把女郎的錢留在店裡。
女郎正在挑選,街道上忽然起了騷動,街道西頭有人喊道“兵士過來了”,人們於是一窩蜂涌向街道兩旁,留出街道給兵士通過。在店鋪裡的顧客也站在店鋪門口,看着熱鬧,只有店小二還在裡面照看着店面。女郎也夾在人羣中,向街道西頭翹首遠望。
這時候,一隊四五百人的兵士過來了,走在前面的是兩輛戰車,戰車上坐着三人,一個御者,一個射手,還有一個看樣子,是這羣人裡的隊長什麼的,在車子裡坐着。前面那人還規矩老實端坐着,後面一輛車裡的這人,面相上就顯示出年輕、沉不住氣,東張西望地在街道上欣賞着美女妹妹。
當戰車經過衣物店時,後面那車裡的年輕人忽然被什麼吸引住,儘管車子在前進,他的人頭卻被定在一個點上,不能移動。年輕人輕拍一下車前轅木,戰車立即停住,御者手裡的鞭子木柄在車轅木上輕輕一口,前面那車也停了下來。
“哥,今天就住在這裡吧?”後面車上的年輕人,對前車上的年齡略大者徵求道。
“今晚就住在這裡。”前車的年長者同意了。
於是一個聲音在街道上空傳開來,“街道上,所有旅店,全部清店,全部供給通行兵士居住。”
聽到這個消息,開旅店的店家全都愁眉苦臉,一個個唉聲嘆氣的。“今天的生意有沒得做了。”原來,過往的兵士住店後,不給店錢,遇到脾氣暴燥的兵士,還動不動就毆打店員,被打者還得陪着笑臉,否則就還得捱打。
在人們不知覺中,兩個兵士來到衣物店,對站在店門口翹首看熱鬧的時尚女郎笑了笑,說:“姑娘,我們公子請你說話。”
“你們公子,請我說話?”女郎驚詫了,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睜大眼睛問眼前的兵士。
“就是。”兵士笑眯眯的,“姑娘請吧。”
“你家公子是哪個啊?我不認識他呀。”女郎爲難了,“不去要得不?”
“不去?”輪到兵士驚訝了,“恐怕不好吧。”
“不去也可以,”另一個兵士惡狠狠的臉色露了出來,“除非是死屍,就不用去了!”
“是啊,姑娘還是識相點,”前面一個兵士的口氣禮貌多了,表達出的意思確實更兇狠,“還沒得哪個活人,敢對我們公子說不,只有死人敢說。”
“那——好吧。”女郎把“那”音拖得很長,顯然是在衡量得失,看一眼遠處那個熟悉的人影,看見他輕輕點了一下頭,就對兩個兵士說道:“你倆前面帶路吧。”兩個兵士一前一後,把女郎夾在中間,向東頭走去。
看着事態一步步按着計劃在進行,沒有意外出現,女艾迴了一趟諸綸,向靡回報了計劃進展,隨後靡讓女艾趕緊回去,尾隨窮石大軍。
4
靡打發女艾走後,來了獵犬訓練場。一塊空地上,兩個訓狗員正在大聲吆喝着,他們每個人前面都或坐或站着一條大狗,兇猛彪悍,從體型上看,一口絕對能咬斷羊腿骨。
“坐!”一聲吆喝,原本站着四處張望的大狗立馬支起前肢端坐地上,長舌吐出來,垂於嘴前,“呼呼”冒着白汽。隨着一聲“跑!”大狗就站起來想着前方狂奔,跑了一端距離,聽到“回來”聲音響起,大狗立即跳轉身子,朝着訓狗員跑來。
“訓練的還可以嘛。”一邊看熱鬧的靡不由讚歎了。
“這就叫‘可以’?”訓狗員不屑了,“你看看這些,”說着一直左邊的草人,喊道:“咬!”一道灰影就竄了出去,奔到同真人一樣高的草人身前,竄起來,草人就長出了一條長腿。
靡定睛仔細一看,原來是大狗咬住了草人橫支着的胳膊,在拼命撕扯。看到這一幕,靡額頭上的冷汗就出了。這要是一個真人被它咬着了,還不得斷一條胳膊。這時候,又聽一聲“放!”,大狗就鬆了口,從擦啊哦人身上落到地上,在“回來”聲裡來到訓狗員身邊,得到一塊雞肉啃食起來。
“很好!”靡說道,扭頭看向另一側大黑狗,正叼着一隻野兔在跑回來,於是大聲呵斥着那個訓狗員,“讓你訓練狗,你卻讓它去抓兔子。還想不想幹了!”
這個小個子訓狗員不理睬靡,對着那狗喝道:“丟!”又喊一聲“回來!”那狗就丟了嘴裡的野兔,換開地跑過來了,坐在小個訓狗員身邊,訓狗員隨手丟出去一支棍兒,黑狗就竄過去,縱身跳起來,一口咬住了正在落下來還沒落到地上的棍兒,黑狗叼回到訓狗員身邊站着。
看到這些,靡臉上有了些許喜色。又聽一聲“咬斷”,隨即響起“咔嚓”聲,靡就看見狗嘴裡人臂粗的木棍斷成兩截,落在地上。靡心裡就咚咚直跳起來了,呼氣也粗了一些。忽然想起一事,靡對兩個訓狗員招招手,“過來過來。”兩個訓狗員就拉着大狗站到了靡面前。
“我看了你們的狗兒,訓練的都不錯。”靡首先肯定了兩位訓狗員的功勞,接着話鋒轉了,“有時候,大狗需要臥倒,藏在草裡。這個項目,不曉得你們都訓練了沒得?”
“練了。”叫夠叼草人的訓狗員應道,隨即一聲“臥倒”,灰狗就趴在了地上,看身形一般野草都可以把它遮擋住,稍遠一點距離就發現不了它。另一個叫狗咬棍的訓狗員則站在地上不吭氣,顯然沒練習這項。
“你的黑狗呢?”靡笑問道。
“這就練習。”訓狗員低聲回道。
靡觀看完訓狗,就回去找少康說事去了。在他身後就傳過來一陣陣“臥倒”的聲音,靡在心裡笑了,總體還不錯。
訓狗員口裡喊着“臥倒”然而黑狗卻茫然地看着他,不知所措。訓狗員伸手在狗背上輕輕下壓,黑狗就順勢趴在地上,過一會,鬆開手,嘴裡喊着“站起”,黑狗就站起來,得到一塊雞肉。待黑狗嚥下雞肉,訓狗員有喊道“臥倒”,同時伸手壓在它背上,黑狗又順勢趴下……
靡來到少康的房間,少康正站在窗邊一動不動地想着事。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少康轉過身來,坐下,不說一句話。
“還在擔心那事啊?”靡輕聲問少康。
“是啊,”少康說,“窮石的兵士都是身經百戰,我們這邊,人雖然多一些,卻選不出來一個將,朗格去跟窮石戰鬥。眼看着大軍已經過來了,這仗朗格打呀?”
“沒事。”這時候,靡知道只能給少康打氣,多說些鼓勵的話語,“先讓我帶來的那幾百人打頭陣,那些人天天攔路搶劫,打仗都不怕死,讓諸綸這邊的兵士當第二隊。至於將嘛,倒是有一個人,可以當,就是女艾。”
“女艾是一員戰將,身強體壯,力氣大,好頭腦靈活,”少康說道,“可是,他不在有莘國跟隨窮石兵士嗎?”
“這個,我來安排。”靡笑道。
“軍師啊,你都這麼老了,我還事事依靠你,”少康說得自己聲音哽咽,淚水都快下來了,停了半天,才又說道:“真是辛苦你了。”
“寒浞卑鄙無恥,殺父霸母,喪盡天良,天下人公起反之,他的時日不會太長的。”靡說道,“姒姓是天下公認的夏後,人心所在,不用愁沒得大將,也許他們正在來的路上,也說不定呢。”
“借你吉言,”少康苦笑了,“但願這樣。”
少康的擔心,也是靡的擔心,好在靡早想到了應對的辦法,只是能領軍的大將似乎不多,只有女艾可以擔當。回到自己屋裡剛坐下,外面就響起了敲門聲,一聲“進來”喊過,進來一個信使。
“窮石軍到哪裡了,哪個領兵?”靡迫不及待,問道。進來的是派往有莘國的哨探。
“窮石大軍五百人已經出了有莘國,快到有虞國邊界了,”哨探說,“離諸綸尚有一百多里路,預計還有五天就到了。”
“五天!”靡記心裡默默唸叨,擡眼一看哨探還站在地上等他命令,就對他說道:“繼續探哨。”哨探走了。靡又喊來信使,對他說:“趕快去有莘國接回來女艾!現在就出發,限你一天半趕到。”
“一天半!”信使瞪大眼睛重複道,“平時可是要三天的啊。”
“少廢話!”靡說道,“牛車已經準備好。現在就走。告訴女艾,叫他也在一天半內趕回來。”
看到沒有餘地,哨探出門坐上牛車,快馬加鞭向西去了。
再說女艾,這天在密林裡和芹接頭,交流了情報,給芹一些費用,就分手了。一到門錢就看見一個人在門外等着他,於是來到跟前一問,知道是諸綸的信使,邊帶進屋,並關上門。
“軍師要求你一天半之內趕回諸綸。”信使說完就走了。
女艾立馬找來車子,急速向諸綸趕去。路上,女艾顧不得休息,吃喝,連日連夜地趕路。睏了就停在路邊,讓黃牛啃食路邊野草,自己坐在車裡迷糊半個時辰;乏解了,繼續趕路。最後終於在靡規定的時間內趕到了諸綸。
看到風塵僕僕、塵土滿身的女艾站在面前,靡都差點落淚了,只得輕聲對他說:“你先吃點睡一覺,我倆在談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