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進入初冬季節,該下雪的時候不下雪,草原人稱這種現象爲“暖冬”。

細君公主感覺到近兩天的氣候比前幾天更暖和了一些,就把每天愛穿的紅靴子也換掉了。她每天最主要的事情是到新建的房子那裡看一次,每看一次臉上的笑容就綻放一次,用阿依蘇的話說,這幾天公主姐臉上的笑容,都快把臉皮撐破了。

對於久居氈房和地窩子的牧人們來說,這座房子的高度及氣派令人稱奇,爲了讓整個建築保持在一個水平面上,四周用木樁撐起離開了地面,從山下往上看似乎懸在空中,被當地牧人稱之爲獵驕靡的“空中皇宮”。所以,來到此處觀看的人絡繹不絕。爲了不影響施工,軍須靡命人畫出了界限,人們只能遠遠地向這裡仰望。牧民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房子,有些上了年紀的老人,稀罕得每天坐在山坡上,把它當作一幅美麗的風景來觀看。

站在山腳遠遠望去,你會發現整個房子被木樁撐起後下面是透空的,即便是山上衝下來雨水,也不會淹沒房子,而從房子下面的透空層流走了。每個房間內都用小而薄的石塊砌了火爐與煙囪。中間大門與兩頭的側門都接蓋了門樓,安裝了木臺階。

新建的房子抹上草泥後乾得很快,用不了多久許多地方就發白了。張慶祝、王易起正在按照公主的意見,對新房不停地建設着,改造着。因爲想要公主稱心如意,他們必須得這樣做。

這一天,細君公主來到工地,檢查工程的落實情況。她看到西邊長廊從第二間房的位置開始,用木頭把走廊隔開了,再往西所有的房間都只能從西邊的側門進出了。幾位侍女七嘴八舌地議論,都說這樣的隔斷不好,以後取東西,尤其是寒冷的冬季取東西不方便。細君公主解釋道:“傻妮子們,知道我爲什麼要求他們做隔斷嗎?那是因爲你們都快出嫁了,出嫁後你們就成了人家的人了,你們找的人都是窮得沒有房子的人,今後你們在哪裡生活呢?也只能暫時住在這裡了。”

“我們……我們也住在……這裡,敢住在……宮殿裡?”侍女們驚愕得嘴巴都合不攏了。“你們出嫁後就先住這裡吧!目前大昆莫是沒有精力想起來給你們建氈房的,更不會給你們另外蓋房子,只能等明年春天我再蓋兩處房子,你們才能搬出去。如今這樣隔開了,即便大昆莫來這兒,互相都不影響,”細君公主嘆了口氣說道。“哦……公主……公主准許我們住在皇宮裡?!”幾位女流感動得熱淚盈眶了。

“你看,阿嬋、阿菱、阿依蘇、哈尼姆都要嫁人了。你們嫁了人都走了,留下我一人多孤單啊!所以,就要把你們攏在我的身邊,天天可以看到你們。”細君公主雖然故作輕鬆地笑着說,可是,阿嬋、阿依蘇等幾名侍女卻感動得淚如泉涌了。

“都給我精神點,別擦鼻涕抹眼淚的,你們看那裡……”細君公主說話時手指遠處的人羣。這時她們看到兩名建築師過來了。“要加快速度,讓我們早日搬進去,搬進去後還有好多事情要辦的。”細君公主對已經走到身邊的張慶祝、王易起說道。“今晚就可以把牆氈掛上去,把地氈和軟榻鋪好,工程就算完工了。”從另一邊走來的軍須靡接過話題說道。

“你說今夜就能鋪好?”細君公主驚奇地問道。右氈房的小女孩們當面叫他“小王子”,私下裡卻都稱他“大孩子”。她不是不相信這個“大孩子”的話,只是看到他這幾天更黑了,就連鼻下脣上絨毛也變黑了。“一定能鋪好!明早你就搬過來吧!”軍須靡用了“你”,而沒有用“你們”就搬過來吧!說完話他傲氣地轉身走了。不知對他的士兵們喊了一句什麼話,只聽得下面一陣歡呼聲。細君公主回頭問阿依蘇,阿依蘇笑而不答,再三追問,她翻譯道:他說:“柯木孜公主說了,這個房子今天晚上要完工,明天在新房裡殺牛宰羊宴請大家,她給每個人親自敬酒一碗。”“嘻嘻……‘大孩子’也會耍貧嘴了。”細君公主嬉笑着,邁着輕盈的步伐向右氈房走去。不知她此時的高興,是因爲“空中皇宮”快建好了,還是因爲其它原因,外人不得而知。

細君公主躺在軟榻上,本想休息一會兒,可是她怎麼也睡不着,自 從上次大昆莫獵驕靡對她說,甚至於求她說,無論如何要讓御醫周光明把太子的生命維持到明年的春天。只要做好了這件事,一切都好商量。細君公主知道,這不僅僅是維持一個人生命的問題,而是關乎到草原太平和政權穩定的大事。太子如今病入膏肓,可能不久於人世,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若非太子生命背後隱藏着重大的利害關係。一個叱吒草原上的老英雄怎會放下顏面,求助於他的新婚妃子?

細君公主把獵驕靡委託給她的事情,當作重要的事情來辦。在她的堅持下,儘管周光明還有許多顧慮,還是勉強答應了。她心裡祈禱着,但願這一次能夠成功,願太子的病不再惡化,願他的生命能堅持到明年春暖花開的時候,或許更長的一些時日。儘管細君公主不相信草原人信奉的山神,可是她在日出前還是祈求了。

唉!這幾天大昆莫一直都不到右氈房裡來,不知在哪一處氈房夜宿?怎麼能見到他呢?怎麼把藍妖姬絹書上“薩姆勒克有反亂跡象”的內容告訴他呢?這些情況大昆莫知道嗎?藍妖姬的話確實可信嗎?對此細君公主思想上有些猶豫不決。但她相信,無論薩姆勒克反亂跡象的消息是真是假,詳情稟報大昆莫都是對的。思慮再三,她決定無論消息來源是真是假,都要想方設法儘快把這個消息告訴他。未雨綢繆儘早防範,總是件好事……。

張疆域返回漢朝之行已經十多天了,不知如今走到哪裡了?來的路上儘管風雨同舟,卻沒有這麼強烈的感覺。可是一旦離別卻撕心裂肺,牽腸掛肚。他走的時候,自己站在那裡,當他用漢朝的禮節向自己辭行時,他一句“公主……”下面的話尚未出口已是淚雨滂沱了。誰都知道留在草原上意味着什麼?誰都知道惡劣的環境會給人的身體和生命造成怎樣的危害!所以這位平時威風八面的漢朝御史,在人山人海送行的場面中,竟然掩面悲慼,暗泣難控,這種離別不是永久的離別,不是生死離別,還能是什麼?張御使,辭別的時刻,真想說一句“我也跟你一起回長安!”的話,可是……,使命!使命高於一切,她只說了一句“張御使,一路走好!”就哽咽得說不下去了。後來的一切言語都融在淚水中,一切失落和無奈都隨着奔涌的淚水流進了腳下的草原……。

細君公主淚眼朦朧地站在高坡上,她突然發現當時的天氣特別好,閒逸的白雲知趣地讓路了,她一直看着張疆域一行,在烏孫兵的護送下漸行漸遠,最後在視線中消失了,這時她忽然感覺到自己像斷了線的風箏,在空中無定式地翻滾着,不知什麼時候隕落,也不知到什麼地方隕落,但願能夠隕落在故鄉的土地上。

她給朝廷的書信都寫清了,建議所有留下的人官升一級,薪長一等;侍衛、侍女、匠人願意的五年一輪換,發一些補助金回家盡孝,做到忠孝兩全;每年多送來一些耕地的犁耙、播種簍、良種,鐵鍋、鋸子、斧頭及其它生產生活用具;多帶一些絹綢和藥物……。反正能想到的都寫在信柬上了,但願皇上採納自己的意見,修築好這一條團結和諧的道路。

她想,張疆域他們大概已經過野果溝了吧!再過一個湖泊就沒有高山了,道路也好走了。他千辛萬苦護送自己來到此地,回程時自己卻沒有送他一程。的確是萬千歉意……張特使,我真應該騎馬送你一程以表謝意,可我沒有做到,實在是對不起你了,如果有朝一日,我能夠回到長安的宮中,再向您表示歉意吧!但能否有那麼一天?她自己心裡也不清楚。夜晚的風聲,伴隨着細君公主的思緒在天空飛翔,飛翔,一直飛到遙遠的家鄉。。。,這一晚她輾轉反側,雖寢難寐。

這一晚,沒有睡着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狐鹿姑。隨着細君公主 “空中皇宮”建築的竣工,她的憂慮和氣憤越來越重。她首先氣憤獵驕靡,爲什麼不同等待人,都是公主爲什麼待遇如此不同,爲什麼不能建造兩處同樣的“空中皇宮”,讓自己也享受這種待遇。新到的細君公主有什麼權利住那麼高大的房子?而自己卻同其他年老的夫人一樣住在氈房內。她氣憤至極地想……等見到大昆莫的時侯,一定要質問他居心何在?要讓他知道輕視匈奴的居次(公主)就是輕視匈奴,等到有一天強大的匈奴國大兵壓境的時候,你纔會知道我狐鹿姑的厲害……。

細君公主,你有什麼了不起,左夫人的位置高於你的右夫人位置,我永遠都在你前面。若干年以後,幾位夫人都不在了,我可以把你指揮得團團轉,我讓你給我倒茶盛飯……看你還能高傲起來嗎?黑暗中雖然看不見她的表情,可她咬牙切齒的態度是顯而易見的了。

一天午後,當獵驕靡突然來到左氈房時,她激動的心情難以言表,她知道獵驕靡是從大氈房處理完事務,徑直來到自己氈房的,她溫柔地說道:“大昆莫,你爲什麼不多建造幾處“空中皇宮”啊!讓大夫人、二夫人……和我都住進去,到那時間大昆莫住在中間房子裡,我們都住在你的身邊,你隨時都可以臨幸我們,該多好啊!而現在有的人已經住進了溫暖的皇宮,你怎麼忍心讓我們這些人在寒冷的冬季裡,蜷縮在氈房裡受凍啊!”

“蓋房子不是我的主意,赤谷城也沒有這樣高大的房子。那是右夫人不習慣草原生活方式,從東方帶來的設計師和建築匠人蓋的房子。咳……”獵驕靡解釋中咳嗽道。“你應該下令讓他們多蓋幾排這樣的房子,免得享福的享福,受凍的受凍。對於這些,即使我不說什麼?大夫人她們心中也會不高興的。”狐鹿姑又說道。

“如果你願意蓋房子,把匈奴的設計師、建築匠人找來,我給你派人伐樹拉運,你們蓋就行了。說不定蓋得比他們的還好,你用不着眼熱她們的房子。”獵驕靡說着話用手揉着自己疼痛的膝蓋。“現在蓋也來不及了,下手太晚了,再說寒冷的冬天就要到了……。”狐鹿姑似乎惋惜地說道。

“這就是你的錯誤了,你比右夫人先到赤谷城,怎麼沒有想起蓋房子的事呢?如今又說時間來不及了,是不是還有其它原因?”獵驕靡說話的意思就是要讓狐鹿姑知道,細君公主建設這樣的房子,完全不是烏孫國安排的。“我到的時間你最忙,何況當時右夫人即將到來,如果我貿然提出另建房子,必然牽扯你的精力,我是爲你和烏孫國着想的……。”狐鹿姑辯解道。

“你確實用心良苦,能體諒人,我很感謝,房子的事情以後再說吧!”獵驕靡想岔開話題。“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和其他幾位夫人今年冬天暫且都搬進‘空中皇宮’,將就一冬,明年開春我們另選地址,大興土木,建一座更大的宮殿揚威於草原。”狐鹿姑爲得到房子不懈地努力着。

“你們想搬進去,自己與右夫人去說,房子不是我建的,我不便多言。”獵驕靡又說道。“那……那麼大的房子就叫她一個人住了?”狐鹿姑說話時左腮的牙齒狠狠地咬了一下。“好了,不說這件事情了……。”獵驕靡露出了疲倦的神態。

“匈奴大單于派人帶信來,問烏孫國今年所送的禮物怎麼到現在還沒有送到?”狐鹿姑露出不快後說道,這句話分明是對獵驕靡偏向的報復。“送禮隊伍今日就要出發,夫人莫爲此事擔憂……。

”獵驕靡本來今晚夜宿左氈房,可是狐鹿姑的言語使他滿肚子的不高興,於是藉故還有要事處理,站起身來走出了氈房。

他的離去讓狐鹿姑後悔莫及,她知道自己語言過多刺激了獵驕靡,可事到臨頭想挽留他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大昆莫離去,而流下了悔恨的淚水。一陣摔物罵人之後,她把怒氣轉向了細君公主和她身後的漢朝,她大罵獵驕靡不該娶了自己又去娶細君公主,草原上既然有了匈奴,爲什麼還要出現漢朝?聰明的漢朝人修起了草原上從來也沒有的“空中皇宮”,讓草原上的牧人嘖嘖稱讚!讓自己乾巴巴地眼饞着住不進去……。實在是太可氣了!爭下去!在草原上爭下去!與細君公主爭下去!這是狐鹿姑悲痛欲絕後得出的決定。

一個寒冷與溫暖相爭的冬日,在衆人的幫助下,細君公主搬離了“皇宮羣”的右氈房,到新建的住房居住。細君公主急於搬家的原因有兩個,一是冬天已經到了,一旦下雪搬遷起來不方便;二是大昆莫傳話來說:“儘早搬遷,儘快生火後,房子會幹得快一些。這樣可以避免因溼氣太重,而損害人的身體健康。

開始搬遷了,一些細軟由張寶等人帶領漢族軍士搬運,許多珠寶珍物由小王子的兵士搬運,所經路線不準牧人通行。阿嬋、阿菱、阿依蘇等人的衣物鋪蓋和日常用品也按照公主的指示,分別搬進了她們各自的房間……。

大昆莫騎馬帶人趕了過來,在衆人的摻扶下,他坐在事先準備好的軟墩上後,細君公主快步前來拜見。“不知大昆莫親臨,有失遠迎,望大昆莫恕罪。”細君公主說道。“我只是路過此處,隨便來看一看,皇宮建得很好、很氣派,樣式也很別緻,怨不得他們都說是‘空中皇宮’呢!”獵驕靡笑着說道。

“多謝大昆莫誇獎,因爲時間倉促,還有許多不盡人意之處,若再建造時,定會有大的改觀。”細君公主說着話坐在了獵驕靡身邊的軟墩上。用細嫩的小手抓住獵驕靡大手的同時,把一團寫有“薩姆勒克有反亂跡象”的細絹書塞進了獵驕靡的手中。“這就很好……這就很好嗎!”獵驕靡握住絹書高興地說道。誰也不知道他讚揚的話語是指房子,還是指細君公主的詭秘行動。

“大昆莫,我有一事相求,望您恩准!”細君公主感覺到大昆莫有要走的意思,趕緊在他身邊細聲細語地說道。並且用手給他揉着膝蓋。“什麼事你儘管說來。” 大昆莫像一個長者慈愛地說道。

“物品搬遷以後,我的右氈房由御醫周光明住進去負責照看,讓他潛心研究藥物治療太子的病。另外在那裡培訓一批醫徒今後爲草原服務,不知可行否?”細君公主輕輕地問道。“你的氈房你有權做主,不必請示我,你自行安排就是了,況且又是給太子治病和培養醫徒,這是好事啊!。”獵驕靡轉過面來笑着回答。

“謝過大昆莫……還有,近幾天我想給幾名侍女舉辦婚禮,望大昆莫恩准!”細君公主又說道。“這是一大善舉,你積德行善,爲國添丁,理應受到牧人們的尊敬!豈有不準之理,你就盡力地去辦吧!有困難找軍須靡就是了。”獵驕靡滿臉喜悅地說道。

“孫兒拜見大昆莫!”獵驕靡話語剛剛說完,軍須靡已經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我只是在這裡坐一會兒,隨便看一看,你去忙事情吧!”獵驕靡說道。

“漢朝的建築師就是聰明,宮殿建得很好,大昆莫應該進去看一看,裡面的房間既保暖又結實。”軍須靡在爺爺面前毫無顧忌地說道。“等房子收拾好了,我會進去觀看的,你去忙吧!”獵驕靡說道。

“耶,我去忙了。”軍須靡答完話轉身正準備走。獵驕靡對他說道:“應該把房子四周的下面用石頭砌起來,不讓風雪從下面通過,這樣冬天保溫性能會更好。”

“我是怕雨天流水不暢,纔沒有讓人堆砌的。”軍須靡答道。“石牆有縫隙擋雪不擋水,即便砌了石頭,夏天的雨水也能通過的。”獵驕靡提醒道。“我這就派人運石,把四周堆砌起來。”軍須靡說道。“你去吧!”獵驕靡說完欲起身離開,兩名侍衛把他摻上了馬簇擁而去。

細君公主感覺到,這一天是多麼美好呀!既有住進新房的喬遷之喜;又有暗遞娟書爲國事盡力的壯舉;大昆莫既恩准了御醫周光明住右氈房;又同意自己爲侍女們操辦婚禮。真是心想事成,喜事連連。此時她真想取來琵琶坐在高高的山嶺上高歌一曲,把心中的喜悅唱出來,可是她貴爲夫人,不敢如此張揚,只能把喜悅藏在心底,讓笑容洋溢在臉上。僅此而已。

忙碌着搬遷物品的軍須靡,從他人的語言中得知細君公主過幾天要爲侍女們舉行婚禮的事。大昆莫走後,他趕緊向公主央求道:“我也有一對新人要結婚,請公主准許一塊兒舉行婚禮,好嗎?”

“你怎麼知道我要爲他(她)舉行婚禮?”細君公主看着“大孩子”問道。“嘿嘿……。”軍須靡笑了一下,指指自己的耳朵算作回答。

“你哪來的一對新人?”細君公主接着問道。“公主忘了,你們漢朝的隊伍行進到伊犁河邊,一個叫艾賽木汗的小姑娘和艾爾肯的小夥子因爲愛情婚姻問題要被族人用馬踏死,被你救下,如今還沒有結婚,所以請你一塊幫他們舉行婚禮。”軍須靡笑着說道。

“哦,想起來了,他們兩人是你救的,應當由你操辦主持婚禮,你自己不去操辦,反過來求我做什麼?”細君公主故意說道。“我……我不會……我想讓他們和你們這些人一塊兒舉行婚禮,這樣會更熱鬧一些。”軍須靡結結巴巴地說道。“他們也是一對新人,由你來辦同樣也可以辦得很熱鬧的,何必來求我呢?”細君公主還是假裝不答應。

“你實在不願意幫這個忙,也就罷了……。”軍須靡站起身來正準備泱泱地離開。阿依蘇不知用烏孫語說了些什麼?軍須靡立即停住腳步,滿臉堆笑地對細君公主說道:“大賢大德、大智大慧的柯木孜公主,請你一定幫這個忙,替他們舉辦婚禮,就算我求你啦!如今你同意不同意我都把人交給你了,你看着辦就行了。”說完開心地離去,身後響起了一陣女人清脆的笑聲。

細君公主接受了艾斯木汗和艾爾肯一起舉辦婚禮的請求,她心裡盤算着還要分出一間房子給他們做新房,因爲艾斯木汗在行軍的路上一直跟着阿依蘇的侍衛班,來到赤谷城以後就被派到後面廚房裡做事去了。如果單是她們一對新人婚後沒有新房,會作何感想?不能讓這位小妮子受委屈,也不能讓軍須靡有不公平對待的想法……,所以,公主又調劑了一間房子給他們做新房。

這一天,東山的太陽雖然懶了一點,可升起來後依然帶着對秋天的思念,用溫暖撫摸着羣山、氈房、草原上的牛羊和勤勞的牧人們。大山獲得溫暖賞賜後精神百倍,草原不願意過早地冬眠,牲畜們像一羣歡樂的幼崽,不知季節地在金黃中游弋。頭頂萬里藍天碧透,幾絲雲條像舞女的衣袖長長地飄在天空,並且還帶着波浪,不知是招呼山後的雲塊趕快聚攏履行冬天的使命,還是爲今天特殊的日子妝點天空。

今天是赤谷城入秋以來第三次舉辦大型婚禮,大昆莫與狐鹿姑的婚禮大方排場;大昆莫與細君公主的婚禮豪華富貴;前兩次婚禮給草原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一次婚禮是大昆莫批准的,細君公主操辦的,軍須靡協助的,加上天公作美,給婚禮增添了喜慶的色彩。草原上的牧民們按捺不住愉悅的心情,早早地來到婚禮的現場,遠距離地觀看婚禮的盛況,並向這些新人們致以熱烈的祝賀。

“空中皇宮”前,幾塊鮮紅的地氈已經鋪就,正中間是受拜席,兩邊是賓客席,再遠處纔是赤谷城的官僚和牧人觀看的位置,界限處插滿了彩旗,既是裝飾又是牧人們不能逾越的界限。

按照小王子軍須靡的調度,主場活動和各點的賽馬、姑娘追、彈唱會……已經準備就緒,只等良辰吉時的到來。

今天是細君公主身邊得力“干將”阿嬋、阿菱、阿依蘇、哈尼姆等人出嫁的大喜日子,她親自張羅安排,以此表達對她們相依相隨,同甘共苦的獎賞。荷花、菊花等宮女都盡力地配合着,忙碌着,婚禮的各項準備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着。女方的衣服裝扮由細君公主安排;男方的衣服打扮由軍須靡負責。拜堂的儀式按照漢朝禮儀進行,由漢朝禮賓師主持婚禮。

早飯後,荷花與菊花等宮女們就開始分組給阿嬋、阿菱、阿依蘇、哈尼姆、艾賽木汗化妝了,衣着也開始一遍又一遍地試穿了。細君公主決定,用自己從長安帶來的物品,把五個人裝扮成漢朝上髻下散的髮型,一樣的銀釵玉簪的頭飾,一樣的銀質耳墜的垂吊,一樣顏色的玉石項鍊,一樣的上紅下綠服裝,一樣黃色的絲帶,一樣紅色的鞋子。幾位新娘經這麼一打扮,個個美如天仙,人人顯得精神水靈,與平時的自己有天壤之別了。細君公主還規定,五位新娘頭上戴的,身上穿的所有物品,以後全都屬於自己,另外還送給每人一匹細絹,一面銅鏡,一副梳妝盒,一副銀手鐲,作爲細君公主贈送的嫁禮。

良辰吉時到了,歡快的婚禮音樂響起,五位新娘在宮女們的簇擁下,嫋嫋婷婷地從“空中皇宮”的西門款款而來。五名新郎在五名烏孫小夥子陪伴下從東門快步走了過來,新郎們頭戴白色卷檐氈帽,身穿白色花領襯衫,外罩黑色馬甲,黑色的褲子下穿着黑色的馬靴,每個人的右手上提着一根特製的馬鞭,一看就知道軍須靡送給他們每人一匹駿馬。

新郎,新娘的亮相,把婚禮的氣氛推向了高潮。霎時人羣發出的歡呼聲,祝福聲鋪天蓋地,震耳欲聾。和着音樂聲,一起演奏一曲歡快的樂章。使喜慶的氣氛一浪高過一浪。你看那,滿臉的歡笑融進了初冬的陽光,千萬聲祝福集中於這塊福地,千萬個羨慕的眼神集中在五對新人身上。昂首闊步而來的新郎與含笑款步的新娘走到了一起,在人們的歡聲笑語中,他(她)們手牽手,在伴郎伴娘的陪同下,向受拜席上端坐的大昆莫獵驕靡和右夫人劉細君走去。

“烏孫環宇,天高地厚,請新郎新娘各就各位!”禮賓師高聲喊道。聽到喊聲以後,十名新人牽手自覺地站在前排,十名伴郎伴娘退後兩步站在後排。“草原豐茂,牧人富裕,請新人們先拜謝天地!”禮賓師又高聲喊道。聽到喊聲後,新人們成雙成對地拉開距離拜謝了天地。這時,外圍的喊叫聲山呼海嘯般地響了起來。“人脈相承,不忘本源,請新人們再拜長輩!”禮賓師剛剛喊完,五對新人連同十名伴郎伴娘一起跪倒紅氈,向着微笑的大昆莫和細君公主行了大禮。此時,幾名新人由於感謝細君公主成全之美,真誠相待的恩情,已經熱淚盈眶了。混雜在人羣中張寶的軍士們把銅製的錢,當作紀念幣漫天拋灑,涌動的牧人們發出了陣陣的歡呼聲。“天地合一,相敬如賓,請新人相互對拜!”隨着禮賓師的喊聲,新人們朝思暮想的時刻終於到來了,男女互拜之後相擁而泣,終成眷屬的喜淚中,包含了多少相思的往事和對未來幸福生活的憧憬。“日月如梭,來日方長,請新人同入洞房!”禮賓師聲音過後,伴郎伴娘各自攙扶着自己的新人向“空中皇宮”走去。

熱鬧的婚禮剛剛結束,賞心悅目的娛樂活動又拉開了喜悅興趣的帷幕。在獵驕靡和細君公主面前的中心場地,一羣青年在音樂的伴奏下,跳起了歡

快的草原舞蹈,他們竭盡所能地把最美的舞姿展現給他們的國王與王后。同時也把歡樂,祥和與美好獻給他們的國王與王后。

“我的夫人,很感謝你的智慧和勇敢,把一個重大的消息提前告訴了我。”獵驕靡邊看節目邊說道。“這是國家大事理應關心,我希望烏孫繁榮昌盛,平安和諧。”細君公主聽到後知道獵驕靡說的是“薩姆勒克有反亂跡象”的絹書。

“有慮才能無憂,有備才能無患,夫人的行動會使反亂止於備者。”獵驕靡誠懇地說道。“草原無暴風雨是好年景,烏孫無大動亂是好兆頭,我相信烏孫國定能在大昆莫的統領下走向富強昌盛。向你彙報此事是我的責任,因爲我現在也是烏孫人。”細君公主接過話題說道。但是眼睛並沒有看獵驕靡,而是在看精彩的舞蹈表演。因爲獵驕靡也正在看舞蹈表演,這樣做,無非是想讓外人看起來他們是在專心致志地看節目,尤其是不能讓不遠處的狐鹿姑等幾位夫人看出破綻。

“我的夫人,還有一件事情需要求你!”獵驕靡又對細君公主說道。

“大昆莫何必這麼客氣,有什麼事情你儘管吩咐,只要我能夠辦到的。”細君公主說道。“就是……就是伊犁王別克阿爾斯想……想求你把侍女荷花下嫁給他爲夫人,不知夫人肯否?”獵驕靡終於把話說出了口。

“這是好事,女大當嫁,不知荷花有何想法,此事不能操之過急,容我回去與荷花商量後再答覆你如何?”細君公主聽到此話後先是一驚,仔細想想又理所當然,於是就這樣答覆了獵驕靡。“從內心講,我也不想這樣做,恐怕傷了你們之間的感情。但是,伊犁王求我,我只好求夫人了。”獵驕靡進一步解釋道。

“這是件好事,但要讓伊犁王明白,荷花是漢朝的女流,嫁給他是大昆莫對他的看重,是漢朝對他的看重……否則,何必要嫁給他?”細君公主此話是說給伊犁王,同時也警醒着獵驕靡不要輕視漢朝。“耶,是的……我一定把這話轉告給他。”獵驕靡答道。

溫暖的陽光,熱情的人羣,沸騰的草原,都是在今天喜事連連的催動下聚合在了一起。貴人們相互審視着、攀比着、問候着,若有所思或心口不一地說着自己不願說的話語。突然見面之後,心中嘀咕着、議論着、猜測着對方的財源和家庭。判斷着對方想要知道的一切。只有貧窮的牧人們不用考慮那麼多,抓住這樣一個好不容易抓住的快樂機會,把牛羊趕上山去,盡情地釋放着心中的喜悅,他們快步地從一個場地跑到另一處場地,觀看平時難得一見的舞蹈與各類比賽項目。他們要用眼睛攝取更多更美的場景,並將其留存心中,讓自己今後擁有值得誇耀和吹噓的資本。把一切美好,一切祥和,一切值得紀念和學習的東西,都裝在胸中,讓自己長久地擁有愉悅的心情和驕傲的本錢。

坐在主會場兩側的宮廷政要和高貴的夫人們,在主賓席的大昆莫獵驕靡和右夫人離開後,他們也沒有離開座位。繼續品嚐着美酒佳餚,繼續享受着不同等級給他們帶來的尊貴和體面。哪怕在這個等級上是卑賤的、空虛的、受到冷落的王爺們,他們也在用華麗的外表盡力掩蓋着內心的痛苦,他們用表面的尊貴威嚇着身後的牧人。他們今天能在費力爭取的座位上多坐一刻,就能多一點張揚和顯示自己的高貴與存在。

最興奮熱鬧的是那些草原上參賽的選手們,他們就是要利用這樣的機會,在衆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本領,對於他們來說榮譽比物資更重要。因爲草原牧人有崇拜英雄的風氣,而在比賽中得到的榮譽,是一生的榮耀,自己在某一項比賽中曾經獲得過冠軍會被人永久傳頌,並且受到族人和晚輩們的尊敬。

最開心的是阿嬋、阿菱、阿依蘇、哈尼姆、艾賽木汗等新婚夫婦,今天的婚禮結束了他(她)們漫長的馬拉松之戀,解除了長久的相思之苦,換來了相依相偎,朝夕相處的幸福和甜蜜。從此,他(她)們再也不用躲開衆人的目光,再也不需用手勢和眼神來傳遞消息,再也不需掩耳盜鈴地迅速親近一下,然後迅速離去,再也不需藉着黑夜的掩護膽大妄爲地親熱一次。今天,他們從小夥和姑娘走進了丈夫與媳婦的行列,他們應該盡情歡樂,盡情歌唱……就連他們的同齡人在今天這個歡樂的日子裡也應該放肆一回,釋放一回,瀟灑一回。

一羣年輕人像巡邏隊員一樣,從這間新房轉到那間新房,盡情地調侃着,想着花樣,變着法兒地戲弄着新郎新娘。在劉亞洲與阿依蘇的房間裡,他們正在玩讓新人啃咬奶疙瘩的遊戲,一個奶疙瘩用繩子高高地吊起,劉亞洲正在抱起阿依蘇提升高度,用嘴啃咬奶疙瘩,遊戲的規則是空中游動的奶疙瘩不能用手抓,只能用嘴咬。劉亞洲抱着阿依蘇東跑西竄,累得滿頭大汗,可阿依蘇張開嘴巴卻怎麼也咬不住奶疙瘩,這種場面引起了人們一陣又一陣的鬨笑……。

笑聲接着笑聲,歡樂連着歡樂,感情融着感情……人們把一天的美好毫無保留地都傾盡在這個冬日陽光的溫暖中。用各種方式表達對細君公主成人之美善舉的歌頌。

黑夜降臨了,日光被掩蓋了,白天的歡樂聲還在延續,笑聲和醉酒者偶爾的喊叫聲在夜空中飛翔,連平時夜間的牛哞羊咩,馬嘶駝鳴的合唱也被喧囂聲掩蓋了。

這一夜,細君公主的住房裡由於阿嬋等人的分居,一下子冷清了許多。荷花、菊花等人一會兒倒水、一會兒給燈盞添油,儘管來往穿梭,細君公主還是感覺到少了些什麼?她想,大概是用習慣了阿嬋和阿依蘇的緣故吧!

今夜大昆莫應該住在這間房子裡,不求別的奢想,起碼在這個歡樂的日子裡,在面子上給自己一點照顧,細君公主這樣想道。可他還是走了,可能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他走了,留下自己在沉沉的黑夜中獨享歡樂的同時,也品嚐了寂寞冷清與孤獨難耐的滋味。西頭幾間房中還在嬉鬧着,並沒有因爲夜深而降低調門,似乎亢奮的情緒都集中在了歌聲與笑聲中,只是偶爾傳來擊打木頭牆壁的咚咚聲。

黑夜中,躺在軟榻上的細君公主翻來覆去地睡不着,任思緒天馬行空肆意馳騁……,張青兒和阿菱,張寶和阿嬋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爲了愛情跟隨自己歷盡千辛萬苦一起來到草原,這是幸福的兩對新人;艾爾肯和艾賽木汗也應該是發小的戀人,同民族的親密無間會給他們帶來無限的歡樂;劉亞洲與阿依蘇是相互傾慕後才產生的愛情,憑兩個人的長相與武藝水平,是天生一對,地造一雙的強強結合,用不着有什麼顧慮;林大河與哈尼姆是偶爾撞起的愛情火花,燒得兩個人不能自己,據阿依蘇在耳邊嘮叨,在日常生活中他們兩個人最親密,最膽大、最風流……有時竟敢在黑夜的草叢中……。想到這裡,細君公主害羞得一陣心跳。

阿嬋他們終於有了滿意的歸宿,有了稱心的家庭,這是最值得驕傲和慰藉的事情。這麼多的年輕人身負皇命,千辛萬苦跟隨自己來到草原,假如連一個安定的家都沒有,怎麼會有幸福?怎麼會有子孫後代?今天把婚事給他們辦了,也是佈施漢朝皇帝的聖恩,盡一次姐妹之間的情誼。反正是好事不是壞事,而且是天大的喜事。自己傾心所爲,蒼天可鑑。

室內的燈光慢慢地暗淡了,荷花與菊花已經進入了夢鄉。白天大昆莫要求荷花下嫁給伊犁王的話語又在耳邊迴盪。是的,時光如梭,歲月易逝,這些人陸續都該到嫁人的年齡了,抽一個時間給荷花把話說透吧!像今天幾位新人一樣,終歸是要嫁人的,總不能一直跟在自己的身邊吧!

西頭房間裡的聲音還沒有減弱,細君公主只能繼續想下去……。這樣熱鬧的場合軍須靡參加了嗎?怎麼突然想到了他呢?自己也不得而知。她及時調整了思路繼續往下想,她們出嫁了,得到了男人的寵愛和幸福。自己也出嫁了,而且出嫁的時機是在漢朝皇上和衆臣的選擇下進行,出嫁的儀式受到了漢朝與烏孫兩國的重視,出嫁的場面之豪華,規模之宏大,陪送妝奩之昂貴,跟隨人員之衆多,出嫁路程之遙遠,路途之兇險……是當今與前朝任何小女子都無法比擬的。可是,千辛萬苦得來的婚姻給自己換回來的是什麼?換回來的幸福在哪裡?換回來的和諧在哪裡?換回來的快樂又在哪裡?在這沉沉的黑夜裡,有誰知道一個女人的悲哀與不幸,寂寞與無助。想到此,細君公主的情緒一落千丈,剛纔由阿嬋等人結婚帶來的歡樂,被奔涌的淚水沖刷得無影無蹤了。

外面好像起風了,山風大概看不慣這樣的房子傲氣地挺立在山坡上,拼命地用力撼動着!她感覺到房子在顫抖,有時響起咯吱——咯吱——被扭曲的聲音。西頭房間的人好像也聽到了風聲,有人出門回氈房去了,剛纔的喧鬧和吵嚷好像一下子被風颳走了。一天的歡樂平靜以後,夜,又像往常一樣陷入了沉寂。由於這座房子遠離赤谷城,到了夜晚,沉寂成爲這裡的主旋律,她多麼希望夜風把這沉寂與沉寂帶來的孤獨也一起吹走。

清晨似乎來得很晚,細君公主醒來的時候天還濛濛朧朧的,她走出房門習慣地遠眺,如鵝毛雪片組成的一幅綿延不斷的大帷幕從天上放下來,一面放,一面搖擺着。儘管雪片閃閃發光,遠處萬物的形象還是看不清楚,一切物體都蒙上了一層潔白的薄衣。在這種嚴冬籠罩着的清晨中,聽不到其它的聲音,只聽見雪片下降時那種模糊的、似乎聽得見的、捉摸不住的蟋窣之聲,但這種蟋窣之聲又不能作爲一種聲樂,只能說成是感覺到的聲響,因爲只不過是一些輕飄飄的微屑碰撞在一起,充塞了天地的空間,蓋住了草原上萬物的一個過程。

隨着清晨美麗雪花的到來,阿嬋、阿菱、阿依蘇等人也踏雪而至,細君公主的房間裡頓時響起了陣陣問候聲,畢竟是多日相聚以後,第一個夜晚的分別,讓她們對細君公主是那樣依依不捨。但從她們笑容綻放的臉上可以看出,新婚之夜是一個愉快的夜晚,是一個幸福的夜晚。

阿嬋她們開始收拾房間,幫助公主梳妝打扮,可能是因爲昨晚和自己丈夫溫存害羞的餘波還沒有完全消退,她們一改早晨打鬧中幹活的習慣,都低頭做事不說話。一晚的大雪把“空中皇宮”變成了孤島,居住在孤島上的居民也緘言無語了。

“阿嬋,你們兩個人昨天晚上不睡覺,在房間裡幹什麼?”大膽的阿依蘇首先打破僵局。“我們……我們沒有幹什麼啊!”不知何意的阿嬋反問道。

“沒有幹什麼?我怎麼聽到你和張寶咕咕咚咚的……。”阿依蘇笑着問道。“沒有啊!我和他一起早早地睡覺了。”聰明的阿嬋還是沒有反應過來。

“阿嬋……。”阿菱尖叫着用手指在臉上羞颳了幾下。“你個小妮子……你敢編排我!看我怎麼收拾你!”醒悟過來的阿嬋怒不可遏,伸手想去拿公主的金馬鞭,又覺得不妥,順手抓起一隻枕頭,滿屋子裡追打着阿依蘇。

“公主姐,你看……阿嬋離開你一個晚上就變傻了,也變瘋了。”逃跑的阿依蘇一邊說着話,還不忘附在阿菱的耳邊說了一句什麼話逗了一下阿菱,惹得阿菱也參加了“戰鬥”。“該殺的阿菱,你小心地等着,等一會兒我再揭你的老底,我把你和張青兒昨晚的事情都給抖露出來。”阿依蘇依然刺激着阿菱。

清晨,一羣年輕女子又像往常一樣,用笑聲和打鬧迎來了這一年第一個雪天的清晨。

(本章完)

第四章2第十八章1第六章2第八章2第二十四章2第九章1第一章第二十二章4第五章4第十二章2第八章2第四章3第二十二章2第十七章2第二十四章1第五章1第二十三章4第二十二章1第二十二章4第三章3第二十二章1第十五章1第二十二章2十四章2第二十章3第五章3第四章1第四章1第十三章2第二十二章2第二十一章1第二十一章4第二十一章2第二十二章5第二十四章2第十三章2第十五章2第十章1第十三章1第二十二章4第十三章1第二章3第十八章3第八章2第四章1第三章3第七章1第二十二章4第二十一章4第二十二章2第十九章3第二十一章3第六章1第十四章1第二十二章5第十六章2第十一章2第四章2第十三章2第二十三章3第五章3第七章2第五章2第七章1第五章4第七章1第二十二章5第十七章2第二十章3第十六章2第二章2第十章2第十五章1第十一章2第十章1第六章1第五章2第十章2第六章1第二十一章5第五章4第十章2第二十章2第五章2第二十一章4第四章3第五章4第十八章2第二十三章3第十六章1第十七章2第七章1第二章2第二十三章1第十三章2第二十四章3第二十一章3第二章3第二章3第二十二章5
第四章2第十八章1第六章2第八章2第二十四章2第九章1第一章第二十二章4第五章4第十二章2第八章2第四章3第二十二章2第十七章2第二十四章1第五章1第二十三章4第二十二章1第二十二章4第三章3第二十二章1第十五章1第二十二章2十四章2第二十章3第五章3第四章1第四章1第十三章2第二十二章2第二十一章1第二十一章4第二十一章2第二十二章5第二十四章2第十三章2第十五章2第十章1第十三章1第二十二章4第十三章1第二章3第十八章3第八章2第四章1第三章3第七章1第二十二章4第二十一章4第二十二章2第十九章3第二十一章3第六章1第十四章1第二十二章5第十六章2第十一章2第四章2第十三章2第二十三章3第五章3第七章2第五章2第七章1第五章4第七章1第二十二章5第十七章2第二十章3第十六章2第二章2第十章2第十五章1第十一章2第十章1第六章1第五章2第十章2第六章1第二十一章5第五章4第十章2第二十章2第五章2第二十一章4第四章3第五章4第十八章2第二十三章3第十六章1第十七章2第七章1第二章2第二十三章1第十三章2第二十四章3第二十一章3第二章3第二章3第二十二章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