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誠一看她模樣,又聽言語,似是話裡有話。
“哦,師妹的意思是——”
“自然是許勝不許敗!”她輕拍了一下手,“我看這三位道友都不是什麼神通廣大的,真若是輸了,變成喪門之犬,我二人豈不是麻煩了?還不如動些手腳,一來讓他們保住基業,二來也能懲戒一番這狗膽包天的賊和尚。”
聽完她之言,張誠心中覺得有些不妥,要是讓這三人贏得太輕鬆了,就沒有敲山震虎的意義,日後要是故態復萌,反而是機關算盡,最後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不行!”
“爲什麼不行?”
“他要是贏了也不需要你我從中作梗,要是他本來是輸,若是反讓他三人輕鬆取勝,心生驕狂,日後行事張狂反而誤了卿卿性命,還不若讓他一個跟斗摔到底,知曉什麼叫做天高地厚。”
他有他的思量,沐凝冰也有自己的考慮。
“那我們這侮我二人的一箭之仇,就不報了?若是他今日在江湖上便發懸賞,我二人卻坐視不理,那往後裡不就誰也能在咱們二人頭頂上動土!”
在這一點上,張誠的確是有些生氣,但是更多的是覺得可笑,蚍蜉撼樹,這羣和尚簡直是不自量力,不過聽完師妹的話,他也是有了考量,自己二人無論名聲好壞,總歸在江湖上也有名號,要是被這和尚隨意造謠中傷,以後也定然沒有人再把自己當成人物,可以隨意欺辱。
想到此,他便道:“好,我二人定然把這底給兜住,絕對不能讓這夥兒和尚輕易的贏了,但是若是三位道友實在是實力不濟,那也是沒有用。”
這並非杞人憂天,雖然在後來事上看,是三個道士呼風喚雨打敗了和尚,可這妖王不是守路數道義的和尚,既然能成大妖必然有倆把刷子,到時候鹿死誰手還不好說。
而沐凝冰聽了他的話之後,雖然沒有那麼多考量,但是也覺得是正理。
“咱們領他,他也得給人路上走。要是扶不上牆的爛泥,幫他降妖除魔,反而是害了他。”
“嗯,接下來咱們就靜待佳音吧。”
隨後二人便結伴回到房中,等待消息不說。
對於暫時修完功法的二人,已經是無事一身輕,至於說老師佈置給自己二人的差事,早就是完成大半,那些最爲緊急的爲禍妖王都已經全部被剪除,剩下的就只有幾處在南瞻部洲的地脈還沒有梳理,不過第一事故邊陲的支脈,修與不修都是無傷大雅,所以就被他二人擱置了許久。
但是終究得返回宗門,常言行百里半九十,因此也是重中之重,所以二人商議等懲處了那和尚之後,便立馬告辭。
有書則長,無書則短。
三日後。
他二人坐在屋前大樹底下博弈,就見忽然門外傳來敲門聲。
“進來。”
沐凝冰一答應,立馬外面的人推門而進,是個青衣道人,他們二人認得,是鹿力大仙的收徒。
“圓明啊,來我們這裡是有什麼事?”
“啓稟師叔,是我師傅差我來,他讓我邀請二位師叔與會。”
“哦,那你前頭帶路吧。”
“是。”
隨後三人騰雲駕霧,來到正殿,正好遇見了三仙。
“孤直道友,那些和尚已經同意行事了,我們都在這車遲國國王架下領了軍令狀,若是誰能夠剿滅妖魔,誰便能夠獲勝,敗者則被逐出這國中,勝者則立爲國教。”鹿力高興道。
其他倆人也是十分的欣喜,“我三人被分去剿滅那黑狐王,而他們則是被分去剿滅通天河中的九馗妖龍。”
“既然如此,那三位道友還不快快動手?”
“磨刀不誤砍柴工,我們正打算召集衆弟子發兵那黑狐王。”
“如此便好,卻恭祝三位道友馬到成功。”說話間,張誠給了旁邊沐凝冰一個眼色,後者立刻便是明白了過來。
“三位道長,此間事了,我們獻策已盡,卻也是身退之時。”她言道:“要是此計成功,還望三位多多在江湖上美言我二人一番,莫要說我二人是欺軟怕硬的膿包!”
而坐上首的虎力立馬一愣。
“怎麼,倆位可是要就此別去?”
“正是,身不由己,我二人還有師門任務在此,卻不可多做耽擱。”
張誠從旁補充道。
他們自然存心給那和尚搗亂,好好出手懲治上一番,但是不能明火執仗,所以還不若就此告退。而三仙不知,還想要挽留開個餞別宴席,但如今那和尚說不得已經開始行事,也不能夠晚了,所以辭別心切。
最後三人寒暄一番之後,衆人就此辭別不說。
而等到二人飛出這洞天福地之後,立刻搖身一變,然後朝着那通天河處投去。
有書則長,無書則短……
不到數日時光,二人便行到了通天河上空處,就見浩浩湯湯,上接天盡頭,下通東海口,煙波浩渺,層浪濤濤。
“師兄,這通天河到了,可是這河如此的寬廣,卻不知那和尚在那裡。”
“嗯,此番降妖除魔又是各自彰顯自家神通玄妙,法術靈驗,想必他們也是興師動衆,敲鑼打鼓,不會幹錦衣夜行的勾當。”張誠一摸下巴,思索道:“他定然尋找河邊大城,開壇作法來降伏這河中妖精,咱們只要一路排查而去便可。”
“好,那就依照師兄計策行事。”
隨後二人也沒有在這河面上多停留,一路朔源而上,這車遲國也算不什麼大國,港口城也就那麼幾個,果然,等二人排查到第三個時候,就見這大城氣象非同一般。
“師兄你看!”
沐凝冰朝下一指,張誠定睛一看。
就見雲頭底下河畔築着一座大城,就見其上,瑞氣千束,紅塵萬千,城內是家家結綵,戶戶點燈,喜氣洋洋猶如過年。
“這又不是逢年過節的時日,想必這城中定然有什麼非同小可的喜事來了,我看十之八九便是那羣和尚到了。”
“沒錯,咱們先去探上一探。”
隨後二人一起安落雲頭,也不變做雲遊道人,反而是化作讀書遊學的學子,各自揹着個書篋,既竹木爲骨,粗布爲裡上有雙肩帶的“書包”,身上也是換成了逍遙巾、月白衫。
二人互相打量了對方一眼之後,便互相笑了一聲,沐凝冰一抱拳。
“張兄。”
“沐弟。”
張誠一還禮。
言罷,張誠捧着卷《論語》,沐凝冰握着卷《春秋》,便朝着那大城中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