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浮雲朵朵,鳥鳴啾啾。

童戰揹負雙手站在窗前,神情專注的望着窗外一對掠空而過的雁羣。

“二哥,事情就是這樣。靈鷲他們的確是來找隱修治病的。”靠在桌邊的童心說完話,擡頭卻見童戰似乎沒有反應,於是他走到童戰身邊,碰了碰童戰說:“二哥!想什麼呢?你在聽我說麼?”

“嗯?”童戰轉過身看着童心說:“童心,你剛纔說,連姑娘身中什麼毒?”

“聽十一郎說,連姑娘中的是一種叫‘紫蘇連’的劇毒。”

“紫蘇連?”童戰重複着,忽然說:“‘紫蘇連’?是了,隱修臨走前曾說過他上山就是去尋找這種叫‘紫蘇連’的毒草。這樣看來,他們真的只是爲了求藥而來。”

“二哥,童心沒有說錯吧!是你誤會人家啦!”

“不過,童心!”童戰盯着童心問道:“爲什麼連姑娘一見你就拔劍而刺,你是不是得罪過人家姑娘?”

“不是吧,二哥!”童心委屈地叫道:“連你也認爲連城瑾的忽然發狂和我有關係?”

“不是,不是!”童戰急忙解釋道:“童心,對不起!二哥說錯話。二哥只是覺得這件事很,很不可思議。”

“當然不可思議。靈鷲和你長得一般模樣,我又和他們說的那個雪鷹相差無幾,說起來真的太離奇了。”童心搖搖頭接着說:“不過,照理長相一樣的人應該有惺惺相惜的感覺,可是二哥怎麼會和靈鷲爭鬥呢?”

童戰搖搖頭:“我也很奇怪,爲什麼靈鷲一見到我就連譏帶諷,說什麼‘背信棄義’的話。我與他只不過初次相逢,他怎麼會這麼說?”

“二哥,這其中恐怕另有別情。二哥,你有沒有想過。。。。。。?”童心忽然停住話語。

“想過什麼?”

“哦,沒什麼。”童心看了看童戰,接着說:“二哥,不管怎麼說,這回你終於可以不用再唉聲嘆氣,愁容滿面了。童心真的很高興。”

“爲什麼?”

“連城瑾來到水月洞天是爲了讓隱修替她解去‘紫蘇連’的劇毒,而隱修上山也正是上山去找這種‘紫蘇連’回來‘以毒攻毒’。這樣一來,二嫂。。。。。。”

“這樣一來,天雪所中之毒也會被徹底解去。她一定能夠完全甦醒!”童戰激動地說。

“嗯!只要二嫂能夠甦醒,二哥又怎麼會愁容滿面,唉聲嘆氣?”

“童心!”童戰疼愛的拍拍童心說:“童心,你知道,天雪早已是我生命中的全部,她活,我便活!她去,我也會。。。。。。!”童戰說到這裡,忽然笑了笑,又接着說:“如果月牙知道天雪現在的情形,一定也會很開心。不過,她爲什麼不和靈鷲他們一起回來?她現在又會在哪裡?”

“二哥!”童心嘆了口氣,終於還是問道:“二哥,難道你不覺得奇怪麼?”

“奇怪?奇怪什麼?”

“靈鷲他們爲什麼說到月牙的時候,只知道她叫‘尹鳳’而不知道她叫‘月牙’?”

“也許是月牙不想說!”

“這說明月牙並不願提起水月洞天或者說她不願提起在水月洞天中發生過的一些事。可是她不僅對靈鷲提到水月洞天,而且還對他提到隱修,提到二哥。這不是矛盾麼?”

“月牙是連姑娘結拜的姐姐,她看到連姑娘被病痛折磨,自然顧不得這麼多。”

“二哥!”童心搖搖頭:“二哥,如果是這個原因,月牙應該會告訴他們水月洞天是一處安寧和諧之地,而童大族長也不是一個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人。就算月牙不願回來,她也可以通過御劍山莊的飛鴿傳書告訴大家,有朋友到水月洞天尋醫問藥。如果她這麼做,靈鷲他們根本不需要用‘闖’的方式進入水月洞天!”

“童心!當時是我不小心傷害了月牙,她生氣也是應該的!”

“靈鷲爲何口口聲聲譏諷二哥‘背信棄義’?如果不是月牙對他說過什麼,他又怎麼會對一個初次相逢的陌生人嘲弄譏諷?”

“童心!不要說了!”童戰似乎有些生氣,他看着童心說:“月牙是天雪最疼愛的妹妹,雖然我曾答應過天雪,要一生一世照顧月牙。但是我做不到,這已經是對月牙最大的傷害。我不想再出現任何傷害月牙的事情!”

“二哥,我是心疼你!你不想傷害月牙,童心更不會讓月牙傷害你!”

“童心!”童戰打斷童心的話,嚴肅地說:“童心!你要是真心疼二哥,你就不要再作出令二哥傷心的事情!”

“好,二哥!既然你不相信童心,童心以後再也不會管你的閒事!”童心轉身欲走,卻又對身後的童戰說道:“我遇見靈鷲他們的時候,月牙並沒有和他們在一起,只有一個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姑娘陪着他們!”說完,便再也不看童戰一眼,掉頭而去。

“童心!”童戰想叫住童心,卻已經不見了童心的身影。

“童心!對不起!二哥不想這樣的!”童戰看着飛奔而去的童心,喃喃自語:“月牙,你現在在哪裡?你不會這樣做,是麼?”

此時的尹鳳已經悄悄的回到了她和父親尹仲的小屋。

她徘徊在小屋前,卻始終沒有推開小屋的門。聽見屋裡尹仲誦經的聲音,尹鳳心中涌起陣陣心痛。她悄悄的繞到屋後,透過開着的窗戶,正看見鬢髮斑白的尹仲坐在桌前,望着神龕,默默祈禱着:“萬靈的神啊,求你保佑我的鳳兒平安無事,無災無難,早日回來。”

“爹!鳳兒很好!爹,鳳兒好想你!可是,鳳兒,鳳兒。。。。。。爹,鳳兒答應你,一定回來陪你!”尹鳳在屋外哽咽着不敢出聲。

“萬靈的神!求你保佑天雪早日醒來,尹仲從前虧欠她,希望有生之年還可以彌補我的罪過!”

“保佑天雪早日醒來?”尹鳳神傷之際,忽聽尹仲如此祈求神靈,竟不啻如炸雷轟頂,她倒退着,喃喃自語:“尹天雪沒死?她還會醒來?不可能!不可能!我要去看看,我要去看看!”

她失魂落魄地來到了那個曾經讓她心神俱碎的雪月洞,想要找到童戰醉酒時伏臥着的冰棺,然而觸及眼簾的卻是一個早已被大塊大塊又堅又硬的石塊封閉起來的洞穴。沒有入口,也沒有人跡。

“怎麼會這樣?尹天雪呢?屍骨無存了麼?還是。。。。。。?”尹鳳失神地靠在洞穴前,呆呆的注視着眼前的景象,完全沒了主意。

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站起來,對着洞穴譏笑道:“尹天雪!你永遠也不會醒來!我告訴你,他是尹鳳的!哈哈,他既然只屬於尹鳳一人,你又怎麼會醒來?更不會和他在一起!”

尹鳳笑着笑着,忽然轉身猛地撲倒在身旁的一棵鬱鬱蔥蔥的大樹上,哭着說:“尹天雪,求求你,把他讓給我,可不可以?你已經擁有了他全部的愛,尹鳳卻只想看着他,守着他。尹天雪,尹鳳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