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殺你，只是要一雙耳朵罷了。”他微微一笑，如神佛一般。卻不知，那無悲喜的笑容，更令人膽寒。
泉芯芯盯着珞珈的眼睛，漸漸閉上雙眼。可再次睜開時，原本澄澈的眼眸，多了一絲暗影。
“她和那人發生的一切，一字不留告訴我。”
珞珈再度恢復了淡然，卻帶着一絲冷意。
泉芯芯張開嘴，在他耳邊低語，漸漸向珞伽告知了它知道的所有。
珞珈一臉平靜，不辨悲喜。
良久，他開口，“既然是阿影在意的，還不去送份厚禮？我們的血族公主，總不能一個人傷心難過。那人既然招惹了她，總得付出一些代價。”
泉芯芯點頭，立刻飛了出去。它原本散漫拖沓，如今行動力卻異常迅速。
夜半星辰，微風襲人。
濃濃的香氣在鼻翼間綿延，我只覺腹中空空，飢餓難耐。睜開眼，珞珈坐在牀邊，或許是一直守着我。
“大哥。”我起身，對他微笑，“又給大哥添麻煩了。”
“可是餓了？”他手裡拿着白瓷碗，慢慢遞到我脣邊，“你雖然修煉符咒術法，也不是脆弱肉身，依然需要食物補給。九州靈氣充沛，渾然不覺。而南疆靈氣式微，還有瘴氣縈繞，原本就是不充裕的。趕緊吃了吧，對你身子有利。”
我坐起身，接過他手中的白瓷碗，輕輕一呡。甘甜氣味，撲鼻而來，“這是什麼藥材？怎麼這般靈氣充沛？”
“無心蓮。還是源於凌霄之巔，我從前無事，總會在無心蓮開放之際，尋上一株。”珞伽淡淡，彷彿那無心蓮根本不是重要之物。
我忽然噎住，“大哥說的可是英奇獸鎮守的無心蓮？英奇說，無心蓮千年開一次，是極爲難得的。大哥怎麼能把這麼貴重的東西給我？”
珞伽搖頭，“只是尋常的草藥罷了，不過年限夠長。我素來喜歡這些藥草，所以尋了幾株。傻姑娘，趕緊吃了。”
我目瞪口呆，雖知道苗疆與泉醴淵源深
厚，也猜測珞伽的身份神秘莫測，誰知道竟這樣的大手筆。
可是，既然他能力斐然，爲何會被我的大悲咒馴服？在珞伽山發生的一切，果然是真的麼？
“阿影想什麼呢？難道我還會騙你？”珞伽開着玩笑，難得露出一絲笑意。
“沒有沒有。只是太震驚罷了。”我立刻否認。他是讀心者嗎？怎麼會看到我此刻的揣度？
珞伽不再多言，看我喝完了那碗藥汁，微笑道，“這一覺睡過來，也算有了體力。晚上我帶你去參加女兒節。老是悶在屋子裡，都沒看過苗疆的大好盛世呢。”
我乖順點頭，見他離去，換上他爲我準備的鵝黃衣衫，慢慢走了出去。
這一次，他沒有爲我準備面紗，卻是給了我一張面具。面具上化着恐怖的圖騰，也不知是什麼寓意。
“阿影嫌它醜？”珞伽似有所動，卻固執地爲我套在臉上，“這是炎黃，傳說中最古老的神獸。是盤古開天闢地之時，守護在身邊忠僕。它一生都爲了盤古存活，保護盤古留下的族人。”
“盤古的僕人？雖然貌醜，卻有一顆忠心。”我點頭，見珞伽臉上毫無裝飾，疑惑道，“大哥爲何不戴面具？”
“女兒節是女子甄選男子的盛世節日，男子自然要露出真容，讓女子觀看。我是男子，所以不戴任何面具了。”珞伽見我不再多問，叮囑道，“今夜定是流光溢彩，花團錦簇。你一定會歡喜的。”
我微笑，跟他上了寶馬香車，朝着繁華的市區走去。
天大地大，千樹繁花。月色逼近，苗疆燈火通明。都城之中，女子穿着盛裝，戴上各種各樣的面具，在大街上來回遊走。
她們恣意打量着路上的男子，似要在今夜，尋得良人。
我打量着四周行走的人們，那些陌生的面孔，如同一張張畫紙躍然紙上。心也跟着雀躍起來。
熱鬧，總會讓人心溫暖。哪怕那熱鬧並不屬於自己。
“快看。苗疆聖女，那是苗疆聖女！”
人羣發出一聲高呼，只見城樓之上，一女子身着五彩華衣，臉上化着黑色的曼陀羅圖騰。額間的紅月奪目驚心。她光着腳，站在高高的宮闕樓宇之上，對着衆人唸唸有詞。
我屏息凝視，只覺那高臺上的女子美不勝收，帶着神聖的威嚴，可望而不可褻瀆。
忽然，她拿出一柄劍，在樓宇中揮舞。
月色撩人，她身着絢爛，多像翩翩起舞的仙子，跳動着迷離的音符。
“聖女獻世，天佑苗疆。”
“聖女獻世，天佑苗疆。”
……
此起彼伏的聲響，在四周蔓延開來。一些人已經跪倒在地，對着那高臺上舞動的身影，虔誠叩拜。
不多時，叩首的人羣越來越多，人流幾乎不可遏制地發出了驚呼。
“苗疆聖女千年一現，額間有紅色彎月，天生雙瞳。是極好辨認的。而那天放玉，是聖女的護法神器，有神人庇佑。所以，每次苗疆聖女的出現，都會引起一個朝代的沸騰。”珞伽對我低語，解釋道，“苗疆聖女最大的能力，是預測未來。所以國主會如此依賴和信服。”
“但聖女告訴我，聖女的出現，未必都是盛世。還有可能，是災禍！”我後面聲音極小，“我倒是希望，苗疆聖女會帶給這一方國土安寧和繁榮。至於災難，還是不要出現的好。”
珞伽脣角一勾，戲謔道，“阿影心懷天下，除了九州，連八荒的事情也管起來了。”
我低眉不語，繼續看着高臺上舞劍的陳婉，默默祝願企盼，希望在她庇佑下的苗疆，會一直繁榮昌盛下去。
“駕駕駕。”人羣中傳來一聲馬蹄，一男子鎧甲加身，騎着白色駿馬飛奔而來。
他直直朝着高臺疾馳，在叩拜的人羣之中格外突兀。駿馬上的男子身手敏捷，一直奔向遠方，似要朝着城郭撞上去一般。
“是誰不要命一般衝撞過來？聖女正在爲大家祈福，是誰這樣不識好歹？”
“攔住他，攔住那騎馬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