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冰冷似箭,犀利的穿透人心,散發出一陣冰寒。肥胖的中年男人身子微微一抖,擡眼定定地望着慕汐湮。良久,似是不能相信,這讓人寒若噤蟬的聲音,是從這個年僅十六七歲,一身白衣的小女孩身上發出來的。他猛地一怔。未來得及反應,慕汐湮就又冷冷地一甩裙襬,在小圓桌前坐下來頭也不擡淡淡地道:
“你們先把錦瑟帶出去吧,記得把曹御史的僕人帶進一樓,等候着曹大人。香荷,去房間泡壺茶等我。”
幾個人應了一聲,連忙拉着錦瑟迅速的出了門,慕汐湮隱約聽見有個熟悉輕盈的身影掠在這雅閣窗外,便放下了心。香荷不焦不燥的將桌上的茶壺拿了出去。
似是根本沒料到慕汐湮竟然有如此氣魄,肥胖的錦衣中年男人愣了又愣,雙手負在背後,眯了眼睛打量慕汐湮,幾分猥瑣的眼底透露出危險的氣息。慕汐湮則是寒着一張小臉,木無表情,冷冷地坐着,將手裡的杯盞靈活的把玩。
空氣僵滯了片刻。肥胖的中年男人嘴角漸漸地浮出了一絲陰沉的微笑,神情鬆懈下來,踱着方步到慕汐湮的面前一甩袍子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聳着眉頭玩味地盯着慕汐湮一字一句道:
“本大人敢問這位姑娘,令尊名諱!?”
慕汐湮眼皮也未擡,只顧把玩着手裡的杯子。也不直直回答姓曹的話,只顧冷冷地又問:
“曹大人,不知我家酒樓的錦瑟姑娘如何得罪了曹大人,要曹大人如此大動肝火的又砸又吵,還要搶了錦瑟姑娘做小妾?!”
曹御史一挑眉。慕汐湮即使冰冷如鐵的聲音,也清脆悅耳,婉若天籟。曹御史嘴角的笑意更濃,那一雙本來就不大的眼睛,更像是一隻老鼠的兩根鬍鬚——只是兩根短短的直線。曹御史緩緩地伸出雙手,握了個拳頭,嚮慕汐湮抱拳道:
“想必姑娘也不是平常百姓家的。姑娘既然不願意透露令尊名諱,曹某人也不便多問。姑娘看起來還年輕,或許論起輩分曹某人還是姑娘的叔伯之輩。所以這風花雪月的事情姑娘你自然是不懂,曹某人也只是遇到了喜歡的罷了。如今姑娘既然不肯放錦瑟姑娘隨本大人,本大人也就此做罷。”
慕汐湮冷冷地一哼,呯地將茶杯放在桌子上,猛地擡起頭來。那雙清澈靈動的眼睛,不知何時變成了一汪深邃冰冷的寒潭,只是看着,便寒意陣陣。曹御史一時未防備,忽地對上慕汐湮的眼睛,竟然被嚇了一大跳,頭上束髮的玉冠也微微一晃。
慕汐湮盯了曹御史冷冷地一字一句,清脆冰冷地道:
“曹御史想做罷,恐怕沒那麼容易。錦瑟可是個嬌弱的女子,竟然生生地被大人用手掐的幾乎斷氣。民女倒是不懂,喜歡還有喜歡到要殺了別人的份上!還有,錦瑟雖只是酒樓琴師,卻也是一名清白女子,更是我望天酒樓的家人,就算是朝中丞相將軍看上了她也得明媒正娶,曹大人卻要如此強搶錦瑟做你小妾!大人認爲可行嗎?!”
冰冷的話,如連炮珠子一般唬的曹御史一震。慕汐湮挑了眉,斜睨了曹御史又冷問道:
“民女自問沒什麼本事,可是對保護自己的人還是必須的。如今民女就請教曹御史了,敢問曹御史預備給民女和錦瑟如何交待!?”
身體肥胖,一身錦衣華服的曹御史一愣,窒了口氣。如何也想不出,眼前這個怎麼看都還是個孩子的小女孩,敢用如此強硬和冰冷的口氣威脅他!
許久,曹御史眼睛緊眯,臉邊的腮肉抖動,看了慕汐湮咬着牙道:
“姑娘意思是要與本御史過不去了?!”
慕汐湮冷冷地一哼,卻隻字不說,深邃美麗的眼睛冷冷的盯着曹御史。
曹御史腦袋忽然一片空白,心底浮起怦跳之感。他咬了咬牙,從懷裡摸出一塊金牌,倏地站起來身對慕汐湮大聲道:
“好大膽的刁民!竟然敢對本御史如此不恭不敬!爾需看清楚,本御史手裡的金牌!這可是賢王爺親賜之百通無禁金牌!”
慕汐湮突然間衣袖一揮,一塊小小的白色東西便疾速飛了出去,直直地穿透曹御史拿着金牌的右手,片刻曹御史才嗷的一聲長叫出來。
血滴到了地上。慕汐湮閃動的身影已經將金牌接在手裡把玩着。曹御史死命的握緊了滴着鮮血的右臂,鑽心的痛讓他忍不住直呻吟,額頭汗意直冒,這也纔看清楚穿透手臂的暗器竟然是慕汐湮一直把玩的小小白色瓷茶杯!而瓷杯此時竟然生生的嵌入他背後的牆壁,紋絲不動。
慕汐湮冷冷地道:
“本想給曹御史一個改過的機會。可是我看曹大人根本就不屑於這個機會。所以我也就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