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的像火一般刺眼奪目的新郎喜服,將司徒宇軒輪廓分明,清新俊逸的容顏襯托得越發英俊瀟灑。只是他隱隱覺得,身上的喜服,似乎,紅得過了頭。
他激動不安的眺望着城樓下,尋找着期盼已久的和親隊伍。雙手,再一次,在鮮紅袍子上偷偷的擦拭着,因爲緊張而沁出的汗漬。
前兩次成親,他像玩遊戲一般,抱着娶誰都一樣的態度,聽從着養母和喜婆的安排。這一次,是他最在乎,最期待,也將是最後一次成親。心裡的喜悅是無法與人分享的。爲了這一天,他整整兩個月,沒睡好覺。想想,自己娶親三次,每一次都跟錦鈺有所牽連。想必,上天早已註定了,他們之間緣分。
“爺,您要不要休息一會兒?您都站了快一個上午了。前去迎親的先行官,不是說了,要下午纔會到嗎?您就不要着急了。”花蒙恭敬的說道。
初三頗不是滋味地說。“就是!難道煮熟的鴨子還會飛不成?”
宇軒沒有計較初三的態度,依舊一臉喜色的看着城外的遠方。“沒關係。我想讓她知道,我在這裡等她。我要讓她看到,她回來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我!”
花蒙有些羨慕的看着他,退到一側,陪他一起注視着遠方。
而此時的煙雨閣,卻是鬧翻了天。無數下人遠遠地圍在廂房外,偷聽着房裡不時傳來的謾罵聲。
廂房裡,一個用錦繡鍛被裹着身子的少女,哭得花顏失色。嘴裡不住的罵着,站在她面前那個,一臉懊惱,赤着上身的英俊男子。
“司徒雨痕,你這無恥的王八蛋,你這臭流氓,臭無賴。我詛咒你不得好死!你全家都不得好死!你還我的清白來。。。。。。嗚嗚。。。。。。”
“都說了,我昨晚喝醉酒,認錯人了!再說,誰叫你那麼晚了,還去逗多多玩耍?我還以爲是。。。。。。其實,我也不想這樣的!”
雨痕追悔莫及的看着那個曾經喊他叔叔的女孩。這些天,看着宇軒婚期將至,心裡的煩躁與日俱增。誰知道,酒後亂性的事,竟發生在一向冷靜的他身上。
“現在事情都發生了,你當然可以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你們這些臭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除了我小爹,二叔,跟三叔。其餘的都該死!尤其是你!還有那個叫丁豹的壞蛋。”女孩歇斯底里的吼着,震得屋裡的迴音漸起。
雨痕皺着眉頭,看着那個受了委屈的女孩子。“丁豹是你姐夫。”
“我姐姐死了!哪裡還有什麼姐夫?哼!說不定我姐姐就是被他害死的!”女孩抹了一眼淚,滿臉的恨意。
雨痕拿着牀邊的衣服穿了起來,歉意然然的說道:“薰陽,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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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真覺得愧疚,那你就放我離開這裡。我要去找我小爹。”
“爲什麼,你們這些女人,都想要離開我?我是吃人的老虎嗎?錦鈺是這樣,現在你也想着這樣?”雨痕禁不住吼了起來。
今天是錦鈺和宇軒大喜的日子,他在很久以前就窩了一肚子的火。眼前這個被他毀了清白的女子,寧可不計較,他對她犯下的彌天大錯,也要選擇離開,這讓他很不是滋味。自己真的就這麼差?
薰陽愣了一下,隨後,怒意乍起。“司徒雨痕,你這不知廉恥的臭男人!怎麼說,當初你也做過我幾天叔叔的,我這做侄女的清白被你毀了,我自認倒黴,不跟你一般見識。我這麼小的要求,你竟不答應?你到底還想怎麼樣?”
“你不介意被人毀了清白?”這句話,讓雨痕很受打擊。好歹他也是一國王爺,他也是懂得負責的男人。這個小丫頭,居然沒把他當一回事。這讓他覺得很失敗,很窩囊!
“介不介意,不都沒了嘛!我現在,只想去找我小爹。如果你還念在,當初是錦鈺姐姐放我離開的份上,請你放我走。”薰陽抹着眼淚,委屈地說。
心口沒理由的疼了一下。他不知道,是因爲薰陽提到了錦鈺的名字,還是因爲薰陽那副可憐的模樣?
“咚咚”屋外有敲門聲。
“爺,宮裡傳來重要消息。”房門外,有人稟報。
雨痕看了一眼,低頭抽泣的薰陽,輕言說道:“你好好休息,晚點我再來看你。離開的事,以後再說!”
薰陽失望的擡起頭,看着那個消失在門口的身影,眼裡閃着委屈的異彩。“王八蛋,臭流氓……”
雨痕拉上身後的房門,問道:“什麼事?”
“聽說錦鈺公主,在前來和親的途中遇到山賊,不幸掉下了懸崖。”
彷彿一個晴天霹靂,毫無預警的擊在了雨痕頭頂,挺拔的身軀晃了幾下,險些,跌倒在地。“不可能!她不會出事的。我接受她和宇軒成親的事實,我不接受她的噩耗。那一定是假的!她不會死的!”
悲傷,像一首遙遠的歌謠,遠的你抓不到,可你卻能清晰的感覺到。雨痕瘋了一般,衝出煙雨閣。騎上門外的駿馬,飛一般像皇宮馳去。
跟他同樣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的人,還有一個。
東宮,太子的寢殿。
宇軒的手,緊緊的捏在那個一身紅妝,美豔女子的纖細脖子上。眼裡的痛,看得所有人都心碎。
“你告訴我,你說的不是真的。錦鈺還活着,對不對?她答應要做我妻子,她不會食言的。”
高亦萱扳着宇軒的手,艱難地呼吸着。“表妹,她,的確不在了。我們去看過她出事的地方,那裡雲海浮起,深不見底。。。。。”
“不!你在騙我。我警告你,你再騙我,我就一把捏死你!”宇軒眼裡的痛化爲怒,化爲怨恨。他怨恨老天爲什麼總是這麼捉弄他?他娶三次親,遇上兩次桃代李僵,而這一次,讓他恨的是,錦鈺居然不在了!
他日思夜想,盼了足足兩個月,結果滿懷喜悅的盼來這麼一個噩耗。當他緊張,顫抖的揭開繡着龍鳳吉祥的紅蓋頭時,他盼來的竟是這樣一個讓他痛不欲生的殘酷事實。那一刻,他的天,他的世界,全變了顏色。他看到的是,錦鈺慘不忍睹的悲慘摸樣。耳邊聽到的是,錦鈺傳來的慘叫,和自己砰然碎掉的那顆心。
“爺。。。。。。”初三與花蒙不由得爲這個代替錦鈺而來的女子捏了一把汗。
“宇軒,快鬆手!”司徒凌峰威嚴的喝道。雖說,高亦萱不是聖旨裡欽定的兒媳婦,不過她好歹也是鳳棲國的皇族成員。
梅妃柔聲說道:“太子,本宮理解你的心情,可你這場婚姻事關兩國和平。作爲昭顯國未來的君王,你不會不顧萬千子民的生死吧?”
她這一開口,宇軒頓時清醒許多。對,大仇未報,還不能這麼快就落人口實。那是錦鈺的國家,不能讓兩國燃起戰火。
他慢慢鬆開捏住高亦萱脖子的手,扯下胸前那朵,紅綢綰成的血紅喜花,再擡手,一把扯掉身上紅如血的喜服,扔在地上。雲悲海思的轉身,向寢殿外走去。被他扔在地上的喜服留下一個淺淺的,孤孤單單的腳印。
花蒙與初三對司徒凌峰頷首抱拳,立即跟了出去。
“殿下!”高亦萱在他身後叫道。
儘管在她決定,代替錦鈺繼續前往昭顯國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面對這一切的準備。可當她看到器宇不凡的宇軒,絕情的棄她而去,心裡還是有些不甘。
當雨痕疾馳趕到皇宮時,正遇上一臉傷痛的宇軒,騎着馬與他迎面而過。他剛想開口叫住他,可宇軒已經只留下一抹傷痛的背影在他視線裡。
回頭,看到花蒙和初三騎着馬緊緊的追了出去。
“你們看緊他!”
第一次,雨痕說出了對宇軒關心的話,可他心裡卻難過得想哭。他寧可,錦鈺活着嫁給宇軒,也不願聽到錦鈺不在人世的消息。他現在才明白,以前的種種怨恨,不滿,跟錦鈺的生死比起來,竟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來到太子寢殿,他看到一襲紅裝的高亦萱,眼裡閃出了熊熊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