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待與何人說!
從錦鈺囚禁在還願寺之後,宇軒便有了登高望遠的習慣。每日,天剛矇矇亮,他便起牀,爬上皇宮最高樓臺——望辰樓,遠遠地望着冷宮深處的還願寺。雖然什麼也看不清楚,可聽着那暮鼓晨鐘,他就覺得心裡踏實。因爲那裡,有個讓他割捨不下的女子!
等他漸漸習慣了遠望錦鈺的日子,他突然想起,還有一件事沒做。頓時,他後悔不迭的懊惱着。前些日子,因爲錦鈺的事,居然把他自己該辦的事忘了。
“爺,可是在爲陌路的事發愁?”花蒙在一邊看着他的神色猜測道。
“本來是想親自問問他,當年是否真是梅妃指使他埋伏在清溪河,擄走我?可忙着錦鈺的事,竟把他的給忘了!這下,他跟着崔昊天走了,指證梅妃的事,就沒什麼希望了。從處理錦鈺的事來看,父皇明顯是在包庇梅妃。哎!難道,只能像錦鈺說的,讓梅妃現在活一天算一天?可萬一,太醫有辦法解梅妃的毒,錦鈺豈不是白忙活了?”
宇軒惆悵起來,心裡甚是不甘。如果,能有力的揭穿梅妃真面目,錦鈺說不定還可以離開還願寺。可這陌路都走了,還能上哪裡去找證人?
一時間,他更愁了。
都說朝中有人好辦事!錦鈺在還願寺的日子,因爲有宇軒和雨痕關係,過得不是很苦。只是,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會想起,在寺外的那些日子,心裡便難以平復。那些歡笑與苦悲,歷歷在目,讓她覺得如夢如幻。如果不是因爲雨痕對她作出那樣事,或許,她對以前的過往,還不是那麼介懷。每每想起那件事,就覺得心裡像卡了一根魚刺一樣難受。
“公主師姐,外面有人找你!”一個小沙彌跑過來說道。
因爲崔昊天的干涉,錦鈺並沒有落髮。寺裡的僧衆,受過宇軒的關照,對她很尊敬,也很照顧,依舊尊稱她爲公主。
“誰會來看我呢?”錦鈺納悶道。
被囚禁於此,宇軒和雨痕都被格外下旨,不準探視,還有誰這麼有心來這裡探望呢?帶着疑慮隨着小沙彌的帶引,錦鈺見到了那個前來探望她的人。
“婆婆!你怎麼來了?”錦鈺歡喜雀躍的跑了過去。
桑婆婆一把摟住飛奔而來她,慈愛的眼光裡,閃着淚光。“公主受苦了!”
“不苦!只是覺得無聊得慌。婆婆你怎麼來了?”
桑婆婆笑了笑,拿出一塊閃着金光的金牌說道:“這是老付將軍給我的,是昭顯國先皇的賜給他的。”
錦鈺一下明白了,進還願寺的那天,本來只允許崔昊天和宇軒兄弟倆可以送她。誰知從太子殿出發時,付家的人的居然也趕來了。想必也是因爲這塊御賜金牌吧?
“公主,老身今天來,是另有要事。”
“婆婆請講!”
“公主離開鳳城,先皇可曾贈你東西,要你好生保管的?”
錦鈺馬上想起,臨行前,叔叔曾拿了一個錦囊給她。
——“鈺兒,叔叔卻沒什麼好送你的。只有這隻錦囊,可以送給你。也許,這不是你喜歡的東西,可它陪了叔叔二十年,你可要好好保管。記住,無論在什麼時候,都不能把它遺失了!”
“既然叔叔這麼看重它,爲何還要交給錦鈺呢?”
“你是我易家的孩子,這東西理所當然該交給你。你只要,好好保管就是。將來,你就知道它的用處了。”
那個錦囊裡,一定裝着極其重要的東西!錦鈺趕緊將一直珍藏在身邊的那隻錦囊拿了出來。
桑婆婆接過錦囊,打開一看,面有喜色,激動的泛起了淚光。“先皇真是未雨綢繆!居然把這東西傳給了你。真是天佑我鳳棲國!”
“婆婆,你在說什麼?”
錦鈺一頭霧水的問道。那錦囊裡到底裝有什麼,可以令桑婆婆這位,曾經身居要職的將軍如此失態?她拿回錦囊,拿出裡面的東西,一看,有些愛不釋手起來。那是一隻栩栩如生的金鳳凰。無論成色,還是做工都是上品之作。她不明白,這麼一隻金鳳凰,怎麼會讓桑婆婆這麼激動?
桑婆婆小心謹慎的看了看四周,迅速將錦鈺手裡錦囊從新系好,放進她的兜裡。嚴肅的叮囑道:“公主,這東西你可要收好!千萬不能讓它落入他人之手!”
“這到底是什麼?爲何我感覺它無比重要呢?”
桑婆婆附在錦鈺耳邊小聲的告訴她。
聽罷,錦鈺的臉色變得有些凝重起來,心裡直感慚愧。“這麼重要的東西,叔叔怎麼交給我了?當初,我可差點就自我封閉在悲傷的世界裡了。還好,昊天不懈努力的將我拉了出來。不然,我真的愧對易家的列祖列宗。”
“公主,你要好好保重身體!老身一定會想辦法救你離開這裡。這個地方,不該是你待的地兒,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看她的神色,錦鈺感覺到一絲不妥。“婆婆,你可別胡來!我已經沒了奶奶,我不希望你再出什麼事。”
桑婆婆欣慰的笑了起來。“有公主這句話,老身就是死也瞑目了。太子殿下在天也會替老身感到高興了。”
“婆婆跟我爹有什麼關係?”
“不瞞公主,老身是太子殿下的師父。當年,太后將太子託付給老身照顧,老身卻有負所託,沒能將他帶回鳳棲國,致使公主你流落在外。實在是罪過!這次,老身說什麼也要保護公主,離開這裡!”
原來是爹爹的師父!難怪總感覺到,她像奶奶一樣慈祥。那天夜裡,聽梅妃說,陌路和爹是師兄弟,那麼桑婆婆也該是陌路的師父了!她突然響起,在竹林裡的情景,也明白了桑婆婆看到陌路,爲什麼會那般生氣,勢要打死他才罷休?
“婆婆,春兒成親那日,救我的那個藍袍人,應該就是你吧?”
桑婆婆沒有否認。
錦鈺溫和說道:“對於爹爹的事,婆婆無需自責。熟話說,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如果,爹不歸隱山野,或許根本就沒有我的存在。”
“公主心善,不忍責備老身,老身更加覺得慚愧!公主,你耐心於此,等待些時日,老身回去想想計策,不日定會救公主離開這裡!我鳳棲國的希望,怎可囚禁於此?”
桑婆婆意氣風發,慷慨陳詞的說道。拍拍錦鈺的手,轉身,急衝衝的出了還願寺,只是,她此時的步伐,輕快而有力。不難看出,她心裡正歡愉着。
看到桑婆婆離去,錦鈺不禁擔憂起來。她不會做出什麼有違律法的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