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薰陽鬧着要把錦鈺她們拉走的時候,房門被人推開了。
那個她們盼了幾天的大富大貴之人,終於姍姍而來了。貴婦人看到她和春兒,都披散着頭髮,詫異道:“原來你們都是姑娘?”
薰陽看到貴婦人帶着人,擋在了門口,話語不是很和善。“你是什麼人?你找她們做什麼?”
貴婦人很雍容的笑着,說:“我還來請這位女大夫給我看病。你抓住她們做什麼呢?”
“我要把她們抓回家給我做孃親!”
貴婦人慈善的笑着。“你沒聽說過強扭的瓜不甜嗎?哪有逼着別人做孃親的?你這樣跟強盜土匪有什麼區別呢?”
她的話,不重,卻很有一股天生的威嚴,薰陽這會兒正思量着她的話。
“薰陽,你在做什麼?”
紀千仇的聲音在門口響起,猶如一道,清新的空氣,吹散了屋裡煩悶的氣息。
貴婦人身後的侍從,很自覺的給他讓出一條道來。
“小爹,我想給你找兩個媳婦回去呢!”薰陽仰頭說道,明眸裡閃着積分俏皮的笑意。
“胡鬧!你爹我沒人要嗎?需要你給我搶妻?”
“有人要的話,我現在應該有很多弟弟妹妹纔對!”
紀千仇無語的看了她一眼。轉頭將清澈如水的目光,望向錦鈺和春兒,沒有半點輕佻之意。“小女生性頑劣,如有冒犯之處,還請二位姑娘,多多包涵!”
錦鈺在他一閃而過的眼神裡,捕捉到了一絲怪異之色,那是他看春兒的眼神。
“你們爲什麼要女扮男裝?”薰陽好奇的歪着腦袋問道。
跟她一樣好奇,還有屋子裡的其他人,他們都將期待解釋的目光,落在了錦鈺和春兒身上。
春兒嘆氣說道:“還不是爲了躲避那些該死的仇家?我們兩個大姑娘出門在外,凡事都得小心點吧?所以就這副打扮咯!”
或許,花蒙對她來說,就是一輩子的仇人。至於諸葛宇軒,錦鈺心裡不知該怎麼去形容他?或許,她也像春兒那樣,把他當成了冤家。一世都解不開的冤家!
貴婦人看了看春兒,又看看錦鈺,慷概激昂說道:“既然兩位姑娘要躲避仇家,你們看這樣行嗎?你們且隨我回鳳棲國,我保證在那裡,沒有人敢動你們一根汗毛!”
此言一出,錦鈺有些呆住了,這貴婦人到底什麼身份呢?這麼大的口氣。
紀千仇看着老婦人的眼神,變得有些特別起來。似乎他也跟錦鈺她們一樣,在揣測貴婦人的身份。
對於貴婦人的好意,錦鈺想了想,拒絕了。雖然,她的安排,的確很吸引人,可那到底是寄人籬下。“多謝夫人的美意!我們二人出身卑微,習慣了無拘無束的生活。待春兒爲你治好病後,我們就離開三界鎮。”
貴婦人來臉上露出幾許失望之色。
“原來她叫春兒,那你呢?”薰陽拉着錦鈺的衣服問道。
“康錦鈺。”
“你姓康?我們還真是有緣,老身孃家也姓康!”貴婦人說道,看錦鈺的眼神,更加喜歡,疼愛。
“是嗎?”錦鈺心裡有些不太平衡。真是不公平,她姓康,就大富大貴,我姓康,就窮困潦倒。這老天爺一定是瞎了眼。
許久沒開口的紀千仇插了一句話。“兩位姑娘,如果沒去處,可以暫住到紀某的山寨去。我們山寨,缺一名大夫,至於聘金,你們放心,紀某絕不會虧待兩位!”
“人活在世上,求的就是有一個避風遮雨的地方。你們兩個弱女子出門在外,實在是讓人擔憂。看這位年輕人也不是奸惡之人,不如就依他所言,去山寨給他的兄弟們治病。醫者仁心,到哪裡不是爲人治病?”貴婦人勸解道。
錦鈺和春兒互視一眼,交換着各自心裡的意見。
“等我幫這位夫人把病治好後,就去你們山寨!”春兒說道。
紀千仇和薰陽大喜而歸。
隨後的日子,春兒忙着爲貴婦人治病,因爲除夕將至,她要趕着回家與家人團聚。幾天相處下來,她們得知這位雍容高貴的夫人是鳳棲國有名的大戶。只是,她的眉頭時常緊蹙,經常對着天空長吁短嘆。讓錦鈺很是不解:她身份顯貴,下人成羣,她還會有什麼遺憾的呢?
“哎!我要是有你們這樣乖巧可人的孫女就好了!哎,我老婆子上輩子,一定是造了什麼孽?所以這一生才這麼命苦呢!”貴婦人突然嘆起氣來,臉上呈現的是一片看着讓人覺得心酸的滄桑。
“夫人,你怎麼啦?”錦鈺小心問道。
“我的大兒子失蹤了二十年,二兒子成親多年,卻無子嗣。這不是上一世造了孽是什麼?”
“夫人可不要這麼妄自菲薄。俗話說,命裡有時終須有。也許是你和孫輩們的緣分還未到吧!凡事,都要看開一些,可別苦了自己!”錦鈺安慰她說。看到一個可以做自己奶奶的老人,還在爲後輩的事操心,真的讓她感到有幾分心疼。
“哎!我現在別的也不奢求了,我只希望在我有生之年,還能見到我的大兒子。”貴婦人幽幽的說道,“都二十來年了,不知道他現在是生是死?”
春兒也擡頭說道:“吉人自有天相!夫人,請寬下心來,安心養病!”
貴婦人神色黯然的點點頭。
幾日後,一個形色匆匆的人跑進了客棧,直奔貴婦人的房間而去。不一會兒,貴婦人神色俱悲的從房裡走了出來。她的隨行人員,手忙腳亂的收拾着,看似要離開的樣子。
見她神色堪悲,錦鈺和春兒站在門口猶豫着要不要勸慰一下她。
貴婦人看到錦鈺她們,走了過來,說道:“謝謝你們這些日子以來的照料。我要回國了!”
“出了什麼事嗎?”錦鈺問道。
貴婦人眼圈紅了,面色極悲。“還記得我那天給你們說起我的大兒子嗎?”
“他怎麼啦?”春兒問道。
“他已經不在人世了!”貴婦人掩面而泣。
錦鈺跟春兒替她難過的低下了頭。
不知爲何,看到老人傷心,錦鈺的心也跟着難過起來,好像被針刺了一下,隱隱作疼。
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事,她們沒有遇上過,還真不知該怎麼安慰?一時間,錦鈺和春兒只好站在那裡傻愣着。
貴婦人命人拿了些銀兩遞給春兒。“這是你們的酬金!我得趕回國去,請法師爲他超度!我們在此別過,但願日後我們還能相見!”
“生死由命,夫人請節哀!”錦鈺輕輕的說道,目送着這個可憐的老人傷心離去。。。。。
夜,淒冷,寧靜。
沒了錦鈺在諸葛府,府裡顯得格外的冷清,甚至在這堪比皇宮的的大宅裡,竟感覺到有些蕭條。
諸葛宇軒神色落寞的斜坐在椅子上,雙眼無神的看着,垂首站在面前的初一,聽着他的彙報。
“爺,屬下已叫其他幾個兄弟,各自帶人四處尋找錦鈺姑娘了,相信很快就會消息了。”
破例,諸葛宇軒沒有發火,只是,虛茫的眼神有了焦距。衝初一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後。
揉着眉骨,起身朝聽雨軒走去。
傻丫頭,你到底去了哪裡?都快到除夕了,你孤身在外,是否安好?是否會好好照顧自己?爲什麼,你就不能將我的解釋,聽進心裡去呢?難道,我在你心中,真的那麼不值得你信任?還是,你真的捨得棄我而去?諸葛宇軒悵然若失的嘆着氣。
看着一切如舊,良人不在的不在房間,他頹廢的坐在牀頭,撫摸着她那副未繡完的鴛鴦,苦澀,後悔的笑着。上次,他說,她繡的鴛鴦像麻雀。那個倔強的丫頭,竟跟他較真一般,又繡了一幅,只是,這幅才繡了一隻鴛鴦,她就離開了。
諸葛宇軒感覺,自己就像是錦緞上那隻可憐,孤獨,等待伴侶歸來的鴛鴦。活了二十五年,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如此清閒的呆在房裡,思念着一個人。也從未想過,那個以一身紅裝,從牀底下爬出,將他嚇了一大跳的女子,如這般深深的牽動着他傲視天下的心。
如果,不是當初,在街上再次看到她,那種怦然心動,喚起內心柔情的感覺,突然躍出心間。或許,他不會爲她駐留在生命最美的年華里。如果,不是那些悄然出現在她家附近的詭異之人,或許,他與她早就擦肩而過,錯身走遠。。。。。。。如果,他那天,不調侃張翩翩,或許,她會好好的留在身邊。不求與她恩恩愛愛,只求她平安快樂,不在外飽受流離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