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村一郎嘆了口氣,拿起《裴將軍詩》,走到由天然近前,說:“來到中國以後,我粗略地瞭解了一下,關於裴將軍的各種傳說,在民間流傳着不少啊!真真假假,着實難辨啊!我深信我們家傳的說法,纔是最真實的。
“記得祖母臨終前,拿着這幅書聖顏真卿的字,斷斷續續地告訴我們祖上口傳過的十六字真言,不過,傳到她這兒,只剩下八個字,是‘四十有六,八十餘五。’並告訴我們歷代祖先均認爲,這十六真言與這首家傳的《裴將軍》詩有聯繫。也就是說四十六,與八十五是詩中的兩個字,而這兩字相連應該是個地名,我們看到詩中第四十六個字應是個‘望’字,八十五個字是‘成’字,兩字相接正是此地望成啊…”
由天然鼓掌叫好:“傲村一隻狼,你的故事編得真精彩。可是汝‘望成’,非我‘望城’啊!古語說的明白,我望城繫於天晴之日,站在道觀後高埠之上可瞭望六十里外的萊陽城西關的城牆,故曰‘望城’啊!退一萬步說汝‘望成’真是我望城,要知道望城這個地方大了,你偏偏跑到我們道觀裡來幹什麼?”
傲村一郎道:“由觀主,關於望城的釋名,你說的很有趣。這個名字的由來和這道觀周圍大有關係,我怎能不來看看呢?更何況後來編修的《裴家祖譜》記載過失傳的後八字真言,可能會在前八字所暗示的地方有所提示,而這個地方就是‘望成’,也就是必定會在這左近。還望觀主指點迷津。”
由天然右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說:“很簡單,你打敗老道,我就告訴你一切真相。”他心裡已經思想明白:“傲村一郎第二次登門,絕對沒安什麼好心。看先前他與李志林的賭賽,他也不可能是個守信之人,他不達目的是不會罷休的。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起而一搏。他的武功我先前也見識過,我自信可以勝他。對戰中見機擒住他讓對方投鼠忌器。不錯,就是這個主意。”
由天然右拳虛收,左掌輕探,左腿半蹲,右腳疾踢。
傲村一郎不退反進,以攻爲守。輕蔑地一笑,說:“正是呢!適才與你切磋,顧忌太多,實在是不過癮啊!來來來,你我再來戰過,不分勝敗決不罷休。”
兩人你來我往,拳腳相加。堪堪鬥了五、六十個回合,傲村一郎大叫一聲:“來來來,讓你嚐嚐西洋拳的厲害。”拳式一變,更加剛猛。兩隻腳前後交替不疊,整個身子跳動不止。
由天然見對方招式變換已完全脫離了中國功夫的精髓,出招以拳爲主,快、穩、狠,偶爾夾雜雙腳的突擊,使人猝不及防。於是,潛運內力,含胸拔背,招式內斂,以不變應萬變。
傲村一郎一時之間,絲毫未佔到便宜,反而虛耗了太多的體力,他腦子一轉,又變了招式,不再剛猛示人,而是以柔道之術忽而快,忽而緩,快則行雲流水波瀾壯闊,緩則若隱若現陰柔極至。
李志林站在衆道士中見兩人對戰,奇招疊現,不禁歎爲觀止。細看下來由大哥拳腳穩健,內力純厚,鬥之有法,無敗象也無勝況。反觀傲村一郎拳法多變,招式層出不窮,尤其是西洋拳東洋術更是見所未見,他暗暗記在心裡。兩人又鬥了三百餘合,由天然額頭見汗,傲村一郎卻越戰越勇。
李志林大急叫道:“大哥,你先退下,讓小弟戰一戰這隻狼。”
此刻的由天然象被粘住了一般,竟然退不下來。他這才明白先前與傲村一郎切磋,對方是極力掩飾自己高深的功夫,讓人錯覺。現在看來,傲村一郎功夫廣博,心存奸詐。相鬥正酣,傲村一郎驀然連連後退。
李志林大叫:“大哥,小心!這小子要使詐。”但是由天然卻充耳不聞,接連攻擊。
傲村一郎轉身間從一個小兵手中接過一把日本軍刀,斜砍向由天然。由天然右手劍指聚氣而出,那軍刀離由天然的頭約有半尺,竟然砍不下去。傲村一郎大驚,想不到對方年老體衰竟有如此深厚的內力,一閃念間軍刀轉向,橫着向由天然的脖頸削去。
說時遲那時快,由天然左手劍指已戳向傲村一郎的右肋,右指收氣不及抵擋,危急中身子一矮,軍刀走空。傲村一郎左掌格開由天然的左手,軍刀接連揮出,不容對方有絲毫還手之力。
李志林將一柄長劍拋向由天然:“大哥,接劍。”
由天然左手接劍抵住來襲的軍刀,右指凝氣劍出不斷,一時間明劍防暗劍攻,打得傲村一郎手忙腳亂。由天然縱聲長嘯,他明白此一戰關係重大不可以輸,所以傾盡全力一斗。
站在一旁的瘦皮張看不下去了,舉起手槍瞄向由天然。李志林凌空一指點住瘦皮張的穴道。
轉眼再看場中打鬥二人,形勢突變。刀劍連連相擊,“咔”的一聲同時折斷。兩人重又徒手相鬥,本已略佔上風的由天然,由於內力不繼,漸漸地攻少守多。
傲村一郎越攻越猛,越鬥越快,招式精巧,常常攻擊對方要害,使人不得不救。
由天然一個躲閃不及,胸口捱了一拳,喉頭一腥,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李志林飛身一躍接住了由天然,衆士兵齊刷刷地舉槍指向李、由二人。
傲村一郎哈哈大笑,衝手下士兵擺了擺手,說:“慢來慢來,別嚇着由觀主。”他向前走了幾步,衝由天然:說:“由觀主,你輸了,可以告訴我東西藏哪兒了?”
由天然未及答話,李志林道:“傲村,你恬不知恥,剛纔你賭輸了,言而無信,爲什麼不趕快離開?”
傲村一郎問:“你是說你依樣葫蘆的字吧!說實話你模仿得只有幾分相似,比如說詩句正確,但是運筆書法相去甚遠啊!看來你還得乖乖的回家練上幾輩子。”
李志林將由天然交給衆道士,飛身擋住傲村一郎。當時,衆士兵的槍並未放下,同時指着李志林。李志林坦然一笑,說:“傲村,過去的,我們不說了,你敢不敢跟我一決勝負?”他本不善言辭辯解,索性挑戰。
傲村一郎哈哈一笑:“與你相鬥還用得着我嗎?”
他衝着大殿呼喚:“兄弟,顯身吧!”沒有人回答。他又用日語大喊了一遍。從殿後轉出四個日本兵,跑步過來,衝傲村一郎深施一禮。傲村一郎問:“我兄弟呢?”四個日本兵用日語哇啦哇啦說着。
傲村一郎邊聽邊不住地點頭,最後又拚命地搖頭,嚷道:“他揹着個死人走了?”擺擺手讓四個日本兵退下。
李志林見那四個日本兵從殿後一出來,就斷定剛纔那大火必定是他們放的,因爲這四人並不是先前帶進來搜索的人,應是早就埋伏在那兒的。緊接着又聽到傲村一郎的話,心裡暗道:“傲村的兄弟背了我大爹幹什麼?”衝口說:“傲村,那隻狼嚇跑了,你們還有沒有人敢和我一決雌雄?”
傲村一郎轉身走到瘦皮張跟前,推宮活血,替他解開穴道。接着與瘦皮張、崔胖子低聲商量了幾句,最後,他輕輕點了點頭。崔胖子拔出手槍,沖天空開了一槍,對衆士兵大喊:“弟兄們!聽我號令,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傲村君的家傳寶物!人擋殺人,佛擋**,道士阻擋,你們知道該怎麼辦了!”
衆士兵異口同聲:“是!”舉槍向衆道士圍攏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