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水深蟾不鳴(二)

傲村一郎不放棄仔細琢磨青石,其中西南面一塊青石上彷彿刻着一個“坤”字,字下還橫着寫着兩個三字,呀!這是坤卦啊!那麼這八塊青石,組在一起必是八卦圖。

傲村一郎笑着點點頭,他招手喚過崔、張二位,低語了一會兒,崔、張二人轉身叫過幾個士兵,背起槍,從背囊裡拿出行軍杴與行軍鎬,走到井邊,青石旁,慢慢挖泥蹺石。

衆道士七嘴八舌想要上前阻攔,由天然擺手制止:“且看他們能耍出什麼花樣?”

過了一陣兒,幾個士兵將一塊青石翻了過來。

衆人訝然有聲,只見青石反面刻着一幅圖,圖上一個劍客持劍而舞,袍帶鼓漲,劍舞成風。

傲村一郎一笑,揮了揮手。那幾個士兵又緊接着翻過一塊青石,上面並沒有圖形,而是刻了四個字。傲村一郎幾步走了過來,見上面刻的是“井蘊翠竹”四字。他接連揮手,八塊青石接連被翻了過來。

衆人看得明白:八塊青石的背面均雕刻有字畫,一畫後緊配四字,依次排來剛好四畫四句。與先前那幅劍舞圖相配的是四個字:“四十有六”竟然是傲村一郎說的他先祖遺下的十六字真言的第一句,與之相配的劍舞圖似乎暗示着圖中人(必是先祖裴將軍無疑),在四十六歲時成就劍術至高境界。

再看第二幅圖,畫中人和第一幅的是同一個人,只是臉上頗多皺紋,鬍鬚是花白狀,且做道家打扮。只見他端坐殿前,一幅安詳自在樣子,是大徹大悟情狀。身後大殿的匾額上寫的正是“望城觀”三字。這幅圖配後面“八十餘五”的字,剛好說明圖中人在八十五歲時頓悟仙去,而且就是在此地去的。

第三塊青石上的字是“觀藏青松”配的圖還是上一幅那人,着灰佈道袍,在一排排青松傳授徒弟功夫。在他臉上頗多無奈,似乎是說練武勤奮固然重要,也足可以達到強身健體的功效,但是想要至高境界還要足夠勤奮的天才,顯然他未遇到。

第四句話,就是先前的那句“井蘊翠竹”,與之相配的圖畫非常簡單,依舊是先前那人,右手拋出一書卷,書面展開,上面依稀寫“裴家劍法”。也就是從這兒是我們斷定圖中人即是裴將軍。只見他投書於井,而那畫中之井,正是眼前之井。另外,裴將軍側面有一道童欲下井拾取被拋棄的劍法,裴將軍打手勢暗示,此井有下無上。

總合四圖四句來看,顯然說明,裴將軍於四十六歲劍法至於化境,後出家望城觀爲道,八十五歲時仙去,一生授徒無數,卻沒人得其衣鉢,無奈中拋棄絕學在此井中,後世再也無人得此絕學。

傲村一郎看罷八塊青石,興奮地跳了個高,崔、張二人也陪着乾笑了幾聲。傲村一郎從自己的手下中,選出一位精於水性的得力干將,用日語反覆叮囑了一陣兒。

那日本兵不住地“嘿嘿”點頭,接着,他除去軍裝,潛入井下。

許久許久,傲村一郎等得不耐煩了,命人打探井下情況,一會兒得報,井面平靜異常,看來這個井極深,單單這樣潛水而下,凶多吉少。

傲村一郎又與崔、張二人計議了一氣,崔、張二人從各自的士卒中選出一名擅水之士,共兩人,結隊入井。又是音訊皆無。呀!難道此井真的有下無上。

衆人紛紛交頭接耳,慌亂不堪。傲村一郎惱怒異常,一聲令下,二十名士卒一組舉槍瞄準了由天然等衆道士,子彈連發,這一次,只有七名士卒奇怪倒地,另十三名士卒的子彈擊中了幾名道士。隨後,又有二十名士卒舉槍向前。

李志林挺身而出:“傲村一郎,且慢!我下井取寶,你們不可再動殺心。”

由天然、傲村一郎等衆人均是一驚,未及反應,李志林已走到井邊,攀扶着井壁順勢而下。很快接近了水面,李志林往深處看去,井底若隱若現,看起來並不太深,最奇的是先前下來的三個人,竟蹤跡皆無。

李志林細細打量周圍的情況,這個空間太狹小,真的容不下三個人啊!

那三個人明明下來了,卻去了哪裡?他深吸一口氣慢慢潛入水下,漸漸看清井底的形狀,竟是太極兩儀圖,但與一般常見的太極圖又略微不同,常見的陰陽兩極是黑白相間頭尾相接的兩條魚,而這個是兩條蛇。

李志林當然不知道這個太極圖是古代木刻《道德經》上的太極圖,稱雙龍太極圖,它的年代要早於宋代,而現在我們常見的太極圖的樣式,應該是宋朝人最早這樣畫的。

李志林轉身間發現左側井壁上似乎有一個黑洞洞的洞口,他伸手過去一探,果然有一個洞,只是不大,好象只能容一人蛇一般鑽入,看來先前下來的三個人必定是進了洞。

他鑽進洞內只有三、四米的樣子,就發現前面真的有一個人,他的兩隻腳在李志林眼前搖晃着,李志林推了推他,那人沒有反應,象是已經死了。

李志林拽着那人的腳出了洞口,升到水面,看那人頭頂中了一支箭,果然已經死亡。李志林爬到井口,招呼人用繩索將那人拉了上去。

上面的人發現李志林只下去了一會兒就上來了,紛紛雀躍起來,七嘴八舌,議論不止。

李志林又一次潛入水底,鑽進洞裡,繼續往深處探索。游出十幾米的樣子,他感到洞內豁然變大,只是四周黑暗一片,根本無法知道這個洞到底有多大。他只有摸着洞壁向上飄行,呀!已到了水面。

他探出頭,深深吸了口氣,忽然感到手臂碰到了一物,仔細一摸,啊!是一隻人手,脫離了胳膊相連的一隻人手。一定是某個士兵的,看來先前下來的人,生的希望渺茫。

他腦中有了這種想法,再摸到一具屍體,就沒有多麼慌張,他拽着他想游回去,這時,他發現根本找不到先前游進來的洞口,驀地,他感到異常的恐懼,他放開了那具屍體,現在,游出這個死亡洞是最主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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