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9年6月
城約完成斧島食驅的清剿。
亞眠揮灑着汗水,軍刀劃過空氣激起縷縷嘯音。自從車隊回到僞他村後,他就開始練習這套名爲逐浪的三流武技。已經練習了十多天,動作也做得有模有樣。再練習一段時間估計就可以達到一般掌握程度,可以拿來用了。
城約、南十字教、東真教都把武技的掌握分爲四個階段:生疏、一般、熟練、精通。生疏指那些剛開始接觸武技,主要是臨摹,熟悉武技的各種招式、套路。一般掌握指那些在戰鬥中可以使用武技,而不是忘這忘那,不知所措的。熟練掌握指那些浸淫武技很久,戰鬥起來得心應手的那種。熟練掌握除了靠努力外,天賦也有點重要了。精通指那些對武技非常通透,已達爐火純青的,沒有天份上的支持,再努力也很難有用。
亞眠很想找個人切磋下,一個人單練的進步速度有點讓人心酸。不過周圍二等以上的戰鬥職業者實在是太少了,這也是大多數傭兵團的通病。唯一的一個三級奮擊正在那裡澆花,在這個傭兵營地裡顯得有點不倫不類。
亞眠不敢去找周雄,倒不是因爲上次的毀花事件,而是因爲實力差距太大,即使是缺了一條胳膊,周雄也可以完虐他,而且是很沒成就感的那種完虐。
亞眠暗歎了一口氣,不僅是嘆他和周雄間的巨大實力差距,更嘆那些可憐的花。周雄太勤勞了,每一盆花都受到了他的精心照料——如果次數頻繁就可以算是精心的話。所以花盆們要不了多久就能迎來一位新的住戶。不過周雄仍然樂此不彼。亞眠倒是挺佩服他的那股子屢敗屢戰的精神勁兒。只是,奇怪的是,周佞對此從來沒有說過什麼,任由他老子這樣子瞎折騰。
植花傭兵團還有一個二等以上戰鬥職業的人是雲璐,不過她是二等射手,不太適合作練習的對象,而且她去了東安鎮,組隊獵食驅去了。斧島的食驅已經清剿得差不多了,各個獵隊都在拉網搜索,不然也不太可能讓射手加入獵隊。
城約佔領斧島後,不少傭戰團的獵隊都跑到斧島來了,清剿速度加快了不少。
這些傭戰團的獵隊大多都是有奮擊的小獵隊,打大規模的戰爭他們不行,獵食驅卻很在行。恰好食驅又是典型的獨行俠,很少有幾個食驅在一起的情況,一個獵隊人多了也沒用。只是食驅很強大,首居大陸的食驅數量實在是太多,密度也高,經常碰到剛殺死一個食驅,另一個食驅就出現在視野裡的情況,有時候更是一個都還沒有殺死,另一個就出現了。不少獵隊碰到這種情況只能自嘆晦氣,網住食驅後逃跑,網不住的情況就比較悲劇了,團滅都有可能。
斧島的情況對傭戰團的獵隊來說簡直就是天堂。食驅密度低,基本上不用擔心白辛苦的情況,獵到一個賣給戰功殿就是50左右的戰功,而且還不怎麼需要擔心生命安全,比首居大陸的效率要高多了。這些獵隊的瘋狂獵殺導致斧島的食驅急劇下降,都快絕種了。因爲量少,很多獵隊已經乘船去斧島南面的斷骨羣島討生活去了,那裡的食驅要多得多。
雲璐去東安鎮時曾經邀請過亞眠,不過被他拒絕了。一方面是因爲要習練三流武技逐浪,而另一方面則是他對自己沒有信心。食驅災難中,雖然靠着他自己的敏銳感應,避過了大多數的危險,但也有數次冒險,其中就有食驅的份。
亞眠現在還記得其中一次的遭遇。那是一個晴朗的上午,他剛從一個偏僻的儲藏室裡找到一點食物。雖然感覺到了危險,但是外面有幾個東真教徒,他離不開,只能繼續躲藏着,從儲藏室的縫隙裡觀察外面的動靜。
食驅沒多久就出現了,他們從不遲到。幾個東真教徒被突然出現的食驅嚇了一跳,不過馬上就鎮定下來。兩個弓箭手輪番向食驅射箭。剩下的兩個盾矛手則是做好了防禦準備。上神好像忘了把逃跑和害怕教給他們,可能是因爲炮灰不需要懂得太多的緣故吧……
亞眠從縫隙裡仔細觀察着。食驅的速度很快,個頭比一般的人類大的多,外表長得很像人。也有一些食驅是由人變成的,只是成爲食驅後,智力嚴重衰退。食驅的體表大多有一層甲狀物,堅硬異常。亞眠看到箭矢射在上面,卻沒留下什麼傷口。眨眼間,食驅便到了東真教徒的面前,兩個盾矛手沒能攔住食驅,後面的兩個弓箭手倒了黴。一個巴掌下來,其中一個弓箭手的腦袋就凹了一塊下去,另一個也沒能倖免,他的胸膛被掏了一個洞,很大的洞。
亞眠決定逃跑,他似乎學習過食驅的知識,知道藏匿對食驅無效。知道食驅在有一個人
類可以種植的時候,只要不露出敵意,就可以安全逃離。食驅一次只可以種植一個人類,而且種植完以後需要很長時間的恢復纔可以繼續種植。雖然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學的這些知識,但當時的他還是決定相信自己一次。
從藏身處出來,亞眠迅速逃跑。可是他的位置離食驅太近了,還沒等他離開,食驅的巴掌就伸了過來。以食驅的智力,判斷是多餘的。
亞眠驚恐萬分,超水平地把全身盾頂在了自己的前面。
“碰!”
只是一擊,盾牌就碎裂了。亞眠倒飛而去,幸運地沒有接觸到食驅,否則當時沒有防護手段的他說不定會變成食驅。兩個盾矛手在他倒地的時候和食驅幹上了,這救了他一命。亞眠強忍着疼痛爬起來,顧不得傷勢,拼命地向遠處逃竄。兩個盾矛手撐不了多久,當時的他可不知道食驅解決了他們後會不會回過頭來理會他。
……
亞眠從憶想中回過神來,食驅的強大在他的腦海中久久不散。
“我怎麼知道食驅的特性的,不記得有學過啊!”亞眠喃喃自語。現在的他自然知道當初對食驅的認識是正確的,要不然以食驅的速度他也跑不掉。搖了搖頭,他決定不再考慮這讓人迷惑的問題。
“讓開,讓開,快點讓開!“營地門口突然傳來喧囂聲,幾名傭兵擡着一名傷員向着醫療所的方向行去。其中一個傭兵急步走到周雄的面前說着什麼。
沒一會兒,周雄就把亞眠招了過去,說完話的傭兵垂手站立在邊上。
“亞眠。”等他走到近前,周雄吩咐道,“你帶幾個人到三號防禦塔去看下,如果那些變種生物還在,就給我宰了。”
“明白,團長。”亞眠應道。隨手招了幾個人就往三號防禦塔的方向趕。出營地時往周雄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他正在端詳着自己手中的花。不叫花蕊這個名字有點可惜了。
當亞眠帶着人趕到三號防禦塔的時候,幾頭變種猿正努力地破壞着防禦塔,遠處的一頭人語獸看到增援的幾人,眼睛一亮。一聲呼嘯,原本攻擊防禦塔的變種猿立馬改變了目標。只是它們的攻擊有點怪,更像是要活捉眼前的幾個傭兵。
“該死的變種獸!”傭兵們叫罵着迎了上去。
沒人喜歡變種獸,這種主要生活在斧島南部變種生物區的生物通常都不健康,殺死了什麼好處都撈不到,而且大部分變種獸都比原品種強大、兇暴,這就更讓人討厭了。變種生物區也不是個好地方,除了變種生物的威脅以外,人在裡面還很容易滋生疾病,尤其是那些體弱抵抗能力差的人。變種生物區比較有價值的各種遺蹟也在很久以前就探索完畢。如今的變種生物區對大部分人來說沒什麼價值,一般情況下不會進入。
在沒有人類活動的情況下,人語獸就開始在變種生物區稱大王了。人語獸也是變種生物,除卻人類,它是唯一一種會被食驅種植,成爲新食驅的生物。不過它長的可一點都不像人類,只有一個腦袋還能多少顯露點人類的特徵。在這方面,食驅要比它好多了,至少食驅和人類一樣,一個腦袋、兩隻手、兩隻腳、一個身體,樣子也差不多。人語獸可就……
它們長着六條腿,是爬行而不是和人類一樣直立行走。兩條前肢富有攻擊性,在武器方面的作用更勝靈活輔助性。腦袋確實是長在身體上的,只是那感覺就如一個趴在地上的人把自己的腦袋摘下安置在背上。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它們的腦子要比食驅好,會說人話,身體也要比人類強健。
亞眠打量着眼前的戰局,幾個傭兵正和變種猿戰在一起,略微佔些上風。幾頭變種猿他沒看在眼裡,雖然變種猿比普通猿要強上一點,但也就一點而已,戰力有限。不過有變種猿也就意味着有馴養它們的人語獸,變種猿自己可不會跑遠路來襲擊村莊。人語獸的戰力可不弱,大部分人語獸成年後都會有相當於三等戰士到一等戰士之間的實力。而且還會使用武器,不好對付。
亞眠瞥向遠處的兩頭人語獸,它們的身上都插着幾根弩矢。雖然人語獸的生命力比人類強的多,不過看它們的樣子並不好受。防禦塔的周圍還有兩頭變種猿倒在地上,塔頂的兩個弩手也不是吃素的,甚至還剩了幾根弩矢威脅着兩頭人語獸,讓它們不敢靠近。
“帥——帥哥好多。”一頭人語獸星星直冒。另一頭人語獸雖然沒說話,但看着塔頂的眼神從來沒變過,嘴角還有些許口水流下。
人語獸最大的悲哀就在於它們把普通人類的某種審美觀念遺留了下來。它們襲擊人類,十次裡面有十次是爲了“愛情”。不過有沒有人接
受它們就不好說了。也許選擇食驅會好些。
“亞眠,我們沒弩矢了。”塔頂的射手貌似認識亞眠。
植花傭兵團二等戰鬥職業就兩個,想不認識還真不容易。
亞眠擡頭看了一眼,發現兩名射手的弩機上還有弩矢,應該是僅剩下的。
“看住那兩頭人語獸。”亞眠說道。
“明白,我們儘量。”一名女射手應道。
收回對人語獸的關注,亞眠走向交戰中的變種獸。軍刀揮舞,小盾展威,武技逐浪在他手中流轉而去。刀光猶如匹練般落下,一如海浪般洶涌。幾頭變種猿倒了黴,本來就處於下風的它們處境更爲險惡。很快就有一頭變種猿倒下。遠處的兩頭人語獸着急了,想上前助戰,又擔心再被弩矢射中,想放棄又有不甘。
撤退的嘯音終於傳來,不過已經晚了。幾頭變種猿死的死,傷的傷,只有一頭跑出了交戰的圈子。
“嗖——”
“嗖——”
兩支弩矢急速射至,其中一支扎進變種猿的身體裡,結束了它的生命。
“你們幾個收拾一下弩矢,把還能用的給她們送上去。”輕鬆殺死剩下的幾頭變種猿後,亞眠命令道。
“亞眠!”有傭兵看出亞眠想獨自面對兩頭人語獸,擔心地提醒了下。
“我有把握。”亞眠甩了甩刀子說道,“萬一敵不過我會逃回來的,你們在這邊隨時準備接應。”
“你小心。”傭兵關心道。
“嗯。”亞眠應了一聲,一個人向着人語獸的方向走去。
他的行爲可把遠處的雌性人語獸樂壞了,以爲這個男人是爲它而來,兩條前肢不停地在自己的臉上弄來弄去。它需要一面鏡子,也幸好它沒有鏡子,根據人語獸的審美觀,它的樣子和醜是雙胞胎姐妹。
雄性人語獸可不像它的伴侶那樣興奮。它的性取向很正常。本來塔頂的兩個美女是囊中之物,可卻被眼前的幾個雄性橫插了一腳。心中不免生恨。一看塔頂的美女手上沒了弩矢,它就奔了過來。
“混蛋,別擋路。”奔過來的雄性人語獸正好和亞眠撞上。
“找死!”看到亞眠沒有讓開的意圖,雄性人語獸大罵。雖然受了傷,但它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
亞眠和雄性人語獸頓時戰在一塊,傭兵們沒有過來,亞眠有吩咐。雌性人語獸也沒有過來,它正含情默默地看着亞眠,春水無限。
雄性人語獸的前肢舞動着,長劍割裂空氣,給亞眠帶來一次又一次的危險。雄性人語獸實力不弱,和他相當,亞眠的盾刀使得不是那麼利索了,再也沒了對戰變種猿時的輕鬆。他沉着應對,儘量減少犯錯,不再去追求戰勝,只求在這壓力下讓自己的逐浪武技掌握得更好。
“碰。”
亞眠的盾牌擋住了雄性人語獸的長劍,巨力撞擊讓他的臉色有些蒼白。遠處的傭兵心下一沉,幾個人慢慢地向戰鬥地點靠近,以解不時之危。
“哈哈,小子,受死吧。”雄性人語獸一陣狂笑,攻擊得更歡了。
雌性人語獸的世界裡充斥着亞眠的身影。當亞眠危險時,它的心也爲之揪起;當亞眠平安時,它的心也爲之而放鬆;當亞眠得勢時,它更是爲之而雀躍不已。
“碰。”
亞眠的小盾和雄性人語獸的長劍又來了一次碰撞。多次被攻擊的小盾終於承受不住壓力碎裂開來。長劍得以在他的手臂上劃下一道傷痕。雖說力道大部分都被小盾消去了,但留下的還是不少。
“不——”雌性人語獸驚恐地大叫,飛奔往戰鬥地點,將長劍狠狠地刺向它的伴侶——雄性人語獸。傭兵們也快速地向這邊趕來。
此時,亞眠的刀法已有些疲弱,原本應該海浪般一波接一波的逐浪變成了一片又一片的斷浪,缺乏攻擊,破綻擴大。雄性人語獸的長劍穿過中間的空隙向亞眠的胸前襲來。亞眠臉色一變,來不及作其它應變,只能急退。
“嗤啦——”
長劍劃破皮甲在亞眠的胸口留下一道口子。正在這時,雌性人語獸的攻擊到了,長劍穿透雄性人語獸的身體一直往下。
“嗷——”
雄性人語獸一聲痛苦地悲鳴,右肢長劍反刺向雌性人語獸。事情發生的太快,手中長劍尚在雄性人語獸體內的雌性人語獸來不及閃避,頓時被刺了個透心涼。死之前,看到亞眠還活着,它露出一絲安心的笑容。
幾個傭兵急忙上前扶住受傷的亞眠,把他帶往營地的醫療所,沒有理會死掉的變種生物,不管它們會不會說人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