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眠沒有去理會遠征軍的補給部隊,按照他自己的猜想,從落水河鎮的遠征軍營地出發後,就一路直奔藍目城而去。
屍體、被焚燬的房屋、散亂的廢棄物……
亞眠發覺地上有不少的食物殘骸,家禽的毛散落一地,附近還能看到不少略帶新鮮的骨頭。
城約遠征軍定然是在這裡就地補給了,他們自己攜帶的食物裡是不可能有骨頭的,那不符合城約部隊的作風習慣。
本應人聲鼎沸的村落和鎮集如今卻是一片死寂。
這就是亞眠一路所見到的場景。每到達一個村鎮,同樣的場景便會重新上演一次,沒有例外,一個也沒有。
和落水河鎮不同,城約遠征軍在這些村鎮一點都沒有做過戰後的戰場處理。他們唯一做的就是毀滅,把他們所看到的一切能破壞的都破壞掉,把他們能看到的一切活物都殺死。
這就是戰爭,城約和劍教之間的戰爭。沒有憐憫與同情,只有殘忍與掠奪。
一想到幾個月後,他自己也有可能成爲一具冰冷的屍體,亞眠就不免有些焦慮。
從摩貝那,亞眠已經知道了城約和劍教之間的實力對比。一個只有不到300萬的人口,另一個卻有着將近8000萬的人口,可以說兩者完全不是同一個檔次的對手。儘管城約在科技上要遠遠領先劍教,資源上也比劍教豐富得多,人口素質上更是要上一個臺階,但所有這些優勢加起來也不足以扭轉他在人口基數上的劣勢。
在一次又一次的聖戰中,城約都是依靠着凍土與冰原的地利苟活,只有被動防守的份,而沒有主動進攻的力量。如果不是劍教內部紛爭不斷,如果不是還有食驅王這麼個難友,城約這個勢力早就從歷史的舞臺上消失了。
儘管如此,在第六次的聖戰中,城約和食驅王的聯盟也差點被劍教給滅絕。
雖然沒有真正見過,但亞眠還是通過一些圖片與影象瞭解到了那些發生在凍土與冰原上、發生在人倫島上的戰爭。同樣的場景也一樣在那裡上演,只不過是換了個時間和地點,換了個對象而已。城約的斧島攻略戰在劍教和城約的戰爭史上算是一個例外,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奇蹟,一個允許投降,沒有斬盡殺絕的奇蹟。
不過,奇蹟這東西,亞眠可不想去期待,曾經的期待換來的是清一色的絕望,亞眠可不認爲南十字教也會像城約那樣給人留一條活路。要想在這種滅絕性的戰爭中獨善其身真的是太難了,前路渺茫得可怕。
他也曾考慮過一旦事不可違逃往中立王國阿爾塔,不過那也只是他的一廂情願,只是把死亡延後一些時間罷了。
阿爾塔王國是劍教的一份子,現在名義上仍屬於南十字教。在劍教的第一次分裂中,阿爾塔王國和曾經的南十字教大幹了一場。劍教的王牌戰團……信仰的象徵——守護騎士團也在那場戰爭中分裂了,分裂成了南十字教的守護騎士團和阿爾塔王國的幼獸騎士團。兩個同樣信仰的騎士團相互敵視、攻擊,一時間死傷無數,造成了極大的影響
。當時的劍教是人類的第一大勢力,其勢力範圍更是遍及整個人類的活動區域,其它勢力加起來也遠不如她來得強大。不多久,兩大騎士團的相互對立就把當時的整個人類勢力都捲了進去,演變成一場大動亂。那也是一個墮落者屢出的時代……
這還不是最嚴重的,隨着兩大騎士團之間戰爭的升級,原本就不和,觀念分歧嚴重的三聖也加入了進來。作爲劍教的創始人——三聖,他們的公開決裂終結了劍教的唯一,開始了劍教分裂的時代。分裂之始南十字教方面有兩位聖人,阿爾塔王國只有一位,但阿爾塔王國的那位戰鬥力最強,其他兩人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三位聖人的對戰將戰爭導向了瘋狂。
無數的人在那場戰爭中死去了,三聖也不例外。南十字教方面在戰爭開始沒多久後就隕落了一位聖人,另外一位重傷退離戰場。直到現在,他的傷也沒有恢復。
那場戰爭沒有勝者,雙方最後妥協了。當時的南十字教在底層戰力上佔盡優勢,但在高層力量上卻要弱很多,尤其是作爲聖人的兩位還死了一個,另一個也喪失了戰鬥力。
妥協一直維持到了現在。以前的亞眠並不瞭解這些,也沒想過這種妥協是否會中斷,甚至於他連有沒有這個妥協都不知道。但自從學習了這方面的知識後,他也就不會繼續無知,繼續天真了。
如果有人現在告訴他,第七次聖戰不是發生在劍教和城約食驅王聯盟之間,而是發生在劍教內部,是南十字教和阿爾塔王國之間,他一點也不會感到奇怪。
摸了摸自己的後背,亞眠決定不再考慮這些讓人頭痛的事。雖然不多,但至少還有那麼點時間,不是立刻就步入死局。現下最重要的就是樓飛拓的事,是提升自己實力的事。勢力之間的走向還不是他這個微弱的存在所能影響的。加緊趕上遠征軍,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解開自己的疑惑,提升自己在戰爭方面的見識。搜查樓飛拓,看看樓飛拓有沒有在綠盛島的可能纔是現在的他應該做的,也是能夠做的。
第二天的時候,亞眠開始陸陸續續地碰到一些遠征軍的士兵,他們都是些體弱跟不上部隊的掉隊者,爲數還不是很多。但從第二天下午開始,掉隊的士兵就迅速多了起來,經常碰到一鋸一鋸的士兵一起在那緩緩趕路。
城約遠征軍和正規軍有指揮官指揮的最小作戰單位是鋸,因其通常使用人的耳朵作爲軍功的賞罰標準而被人們這樣稱呼。
指揮官分三階:下級指揮官、中級指揮官和上級指揮官。
下級指揮官指揮單位爲鋸,一鋸的人數在100-400不等。中級指揮官的指揮單位爲舍,一舍的戰鬥部隊通常不會超過五鋸,另編有各種各樣的輔助作戰部隊,人數在1000-5000不等。中級指揮官已經開始有自己的指揮團隊了,兵種也比較齊全,具有獨立作戰的能力,而不是像下級指揮官所指揮的鋸那樣無法獨立成軍。上級指揮官的指揮單位爲守,守的編制沒有常性,但通常人數會在10000-60000之間。城約大部分的
戰爭最高指揮官都是上級指揮官,只有大規模或是特殊情況時纔會有更高一級的人物來指揮,通常稱其爲最高指揮官。
士兵分爲兩階:下等兵和上等兵。
下等兵通常由奴隸組成,也有戰鬥比較差的約人。上等兵則基本上都是約人,很少有奴隸能夠積累戰功升上來。和下等兵不同,上等兵這個階位是要用戰功來維持的,大部分奴隸即使短時間內通過積累的戰功升級爲上等兵,很快也會因爲自身能力的侷限,戰功不夠消耗而重新成爲下等兵。
傍晚時分,回想一天中所見到的人與打聽到的情報,亞眠粗略估算了下,掉隊的遠征軍數量上怕是有一萬左右了。要知道,這一次的陸戰部隊總數也才三萬左右。在落水河鎮留守的有2000人,擔任大部隊補給與其它輔助作業的大約在6000人上下,真正的一線作戰部隊也才22000人。除去這一萬左右的掉隊者,剩下仍在他前面的還有12000人左右。
亞眠知道他猜對了,遠征軍的作戰目標的確就是藍目城,而且是一路直奔,不作“任何停留”的那種。
對於城約的遠征軍和正規軍來說,沿途的破壞要禁止是不可能的,他們不到附近區域去破壞、去劫掠就已經是很不容易了。雖然無視沿路的村鎮,一路直進是最快最好的選擇,但如果真有哪個城約的指揮官這麼做了,那麼不用懷疑,在這次戰爭結束後,這位指揮官就會成爲光桿司令了。
不論是遠征軍還是正規軍,都是允許士兵自由選擇自己的指揮官的,當然必須是那位被選的指揮官願意接納才行。這種自由選擇的前提是——不能在戰爭過程中進行。
12000人,看起來是很多,要掃蕩一個像藍目城這樣的內陸城市,足夠了。東真教的總軍力在7萬上下,她不可能處處設防,藍目城雖然重要,但它內陸城市的特性,註定了不會有太多的兵力駐紮,能有個一二千就非常不錯了。
12000VS一二千,似乎有個令人開心到爆的差距。但亞眠不會忘記,他兩天行進了80公里,而藍目城離落水河鎮的距離有100多公里。他敢肯定前面的20公里左右的路上,遠征軍的士兵一定很分散,能夠第一時間趕到藍目城的士兵不會超過2000,而且都是疲憊之軀。和蒙月一起住的好處是這些東西學得特快,想不學都不行。
藍目城本身的守軍雖然只有一點點,但遠征軍從登陸到現在也有五天的時間了,東真教在這五天時間裡不會什麼事情教不做。大數量、大規模的援軍不現實,不過小股的增援部隊還是會有的。東真教的高層即使在遠征軍登陸以後仍沒有判斷出遠征軍的目標,籤於藍目城的重要性,也會從附近區域增派點人手的。
所以,雖然亞眠已經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掉隊的士兵雖然不知道目的所在,指揮官在行動結束前也不會透露,但他們一路往藍目城進發的事實比什麼都有效。
不過,雖然猜對了,但他對襲擊藍目城的前景並不看好,甚至有點兒悲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