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眠站在甲板上,眺望着遠處的戰場,那裡,大量的城約軍隊正在撤離,他們的身後,是東真教的士兵在追殺。戰船上的投彈器轟鳴着,將一個個炸彈投到東真教的陣營裡,掀出一片紅肉。
在死戰與逃跑的選項上,城約遠征軍最終還是選擇了逃跑。
“明明可以打勝的。”亞眠擡頭看着天的盡頭,有點遺憾地自語。
儘管有着疲累因素,但城約遠征軍在數量上的巨大差距完全可以彌補其不足之處,只是,他們並沒有求勝的渴望。
載着他的遺憾,船隻漸漸遠離……
深水港。
繼二月初的忙碌之後,深水港又一次繁忙起來。大大小小的船隻停滿了整個港口的位置。士兵們從船上下來,互相攙扶着走向他們的駐地。岸上也有一些等待士兵們歸來的人,他們在人羣中苦苦尋找着熟悉的身影,找到後大聲呼叫着發出喜悅的聲音,也有一無所獲,什麼也沒有發現的人。
蒙月和摩貝赫然也在這些搜尋的人中,他們自從城約遠征軍開始撤回之後就會每天過來看看亞眠是不是回來了。
“亞眠!”看到人羣中那個好久不見的熟悉身影,蒙月高興地大聲喊到,邊上的摩貝也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你們怎麼來了?”聽到聲音的亞眠朝這邊走過來,蒙月和摩貝的出現讓他驚訝不已。
“怎麼,不可以來?!”蒙月略帶不滿地說道,臉上卻是掛着笑容。
“呃,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亞眠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說什麼的好。
“怎麼樣,綠盛島的戰爭感覺如何?”摩貝笑着問道,很好地爲亞眠解了圍。
“看着讓人有點鬱悶。”想起城約遠征軍臨戰總是逃跑,亞眠頗爲不爽地說道,“遠征軍方面根本就沒有想要打勝戰的意思。”
“是這樣子的。”摩貝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們人口缺少,而且一直受到東真教和南十字教的攻擊,所以大家的第一目的都是保住自己的生命。活着纔有未來,纔有各種可能。這一點是一兩場的勝利所帶不來的,勝利不是免費的空氣,它是需要我們付出代價的,特別是生命的代價,我們支付不起,我們無法承受那種損失。尤其是在幾次聖戰期間,面對東真教和南十字教的瘋狂進攻,我們更是不可以去追求勝利。”
“可是……”亞眠欲言又止。
“這確實是一個問題,而且是一個難以解決的問題,更是一個不能去解決的問題。”雖然亞眠沒有說出來,但聰明的摩貝還是猜出了他要說什麼。
“不要總是說這些無聊的話,我們先回去吧,站在這裡你們不冷我可是很冷的啊。”蒙月站在一邊縮着手不滿地說道。
“無聊的問題!”摩貝磨磨嘴脣有點無語,不過先回去的事情他倒
是沒有反對,他是參事,身體可不是他的強項。
“嗯,走吧。”亞眠說道,率先向他和蒙月在深水港的宿屋走去,他也知道蒙月十分怕冷,冬日裡基本都是縮在被窩裡的。
見他開走,蒙月和摩貝兩人也隨即跟上。
“剛剛你說的不能去解決是什麼意思?”路上,亞眠想起先前摩貝的話,不由問道。
摩貝看了亞眠一眼,裹了裹衣服。
深水港在前段時間剛下過一場雪,眼下正是化雪的時候,天氣特冷。邊上的蒙月都快包成糉子了,呼出的熱氣也是迅速化成了白色的氣團。
“眼下的形勢,城約和南十字教對比,和東真教對比,有沒有發生什麼大的變化?”摩貝不答反問。
“沒有。”亞眠想了一會後說道。但又不明白這和剛纔的問題有什麼關聯。原想等着摩貝接着解釋,可是他等了半天,摩貝還是沒有說什麼話,問完剛纔的問題後就沉默了。
“等下你做飯。”蒙月猛地插進來說道,眼裡那是滿懷着期望。
“看來她這段日子過得不怎麼好。”亞眠苦笑,他現在可是傷患……
不過他能說出來嗎,他不想讓眼前的這兩個人擔心。況且,他也習慣了一個人默默承受,以前,他不是一直都這樣子過來了嗎。事到如今,還想什麼?!左手臂的傷在船上的時候已經處理過了,問題不大。
“你啊,不會自己弄嗎?”摩貝責備道,“亞眠他纔剛剛回來,你就不能讓他歇歇。身爲城約的人,做飯是最最基本的吧,你——”
摩貝突然不說話了,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亞眠也是臉色一變,他想起了蒙月制食物,對於這個,他的映像還是挺深刻的。
記得第一次看蒙月做飯的時候,他驚爲天人,頓悟原來做飯也可以成爲一種藝術——藝術這個詞是他在傳承士學院學到的新名詞。
蒙月做好的菜上桌時,亞眠又一次震撼了,當時他很沒有形象地落了一地的口水,然後……
口水兄“第一次”沒有遺憾自己滴落地上的事情,他還很慶幸……
自那以後,做飯的事情都是亞眠弄的,他“心甘情願”的……
“看起來是真的很不錯的啊……”摩貝望着亞眠和蒙月的宿屋感嘆,他們已經到了。
“是啊,是啊。”亞眠深有同感地點頭應承,拿眼瞅向蒙月,他可沒帶鑰匙。沒幾個人會外出作戰的時候把宿屋的鑰匙也帶上的吧!
伸手從口袋裡拿出鑰匙,蒙月打開門,回頭頗爲不快地說道:“你們合起來欺負我一個人是不是?”
“沒有,沒有。”亞眠絕口否認,“你一定是聽錯了。”
摩貝則是笑笑,不置可否,最後一個進屋的他順手把門給關上了。
亞眠和蒙月的宿屋裡,蒙月和摩貝相對而做,有的沒的聊着一些事情,亞眠則是去當他的廚師了。
不一會兒,一頓算不上豐盛,但也過得去的飯菜上桌了。
“味道很好。”摩貝吃了幾口,點點頭評價道,“城約很少有人能夠做出這麼美味的食物。”
“我都有點想和你們住在一起了。”摩貝笑着說道。
“好啊,正好這邊還有房間空着。”蒙月欣然同意,一點也沒有反對,雖然她和摩貝並不是同一個獵隊。
“開玩笑的。”摩貝搖了搖頭說道,“我比較喜歡安靜,你又不是不知道。”
說完他看了看蒙月。
“所以你纔不和獵隊的其他人住在一塊?”亞眠倏地想起摩貝是一個人居住。按照城約的習慣,同一個獵隊的通常都是居住在一起的,就像他和蒙月一樣——蒙月在三大獵團准入資格任務成功結束後就在傭戰團建立了一個獵隊,亞眠也在其中。
“是的,就是因爲這個原因。”摩貝狠狠地吃完一大份菜後說道。
“不過,我可沒有開玩笑,隨時歡迎。”蒙月笑着說道,手上也不空着,盡往餐桌上伸。
她的嘴巴也養叼了,以前自己吃着自己的食物沒多大感覺,其他人做的食物雖然也吃過不少,但因爲算不上美味也就沒那麼眷戀。
在生存壓力面前,又有幾個人會把精力花在享受上,做出來的食物自然也不會怎麼好了。
在和亞眠呆了段日子,嘴一被養後就變了,變得非美味不吃。亞眠不在的這段日子,她過得難受死了,還好斧島和口袋半島不一樣,有一些飯店、食樓之類的,不然她可真的就要發瘋了。
“你以前學過廚藝?”摩貝問道,他也知道東真教和城約不一樣,有些食物講究的。
“打過下手。”亞眠說道,想起以前的事情,他不怎麼愉快。
“難怪……”摩貝自語。
“你有口福了,蒙月。”摩貝站起身,拍了拍有點過飽的肚子,笑着說道。
蒙月笑而不語,她還在吃,還沒吃夠。
“那個不能去解決的問題,到底是怎麼回事?”吃好飯,亞眠稍稍收拾了一會,問道。
摩貝看了亞眠一眼,認真地說道:“事物都有一個慣性,遠征軍沒想着打勝戰就是因爲這個經常逃跑、保存自我所留下的慣性。這個慣性在綠盛島的戰爭中固然不好,但卻是城約和南十字教、和東真教長期戰爭的最佳結果。只要城約和劍教之間的力量對比沒有改變,這個慣性就不應該去改變他,否則只會適得其反,徒增損失。城約現在需要的並不是打上幾個勝戰,而是保存自己,讓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
聽完摩貝的話,亞眠沉默,他……明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