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寒山寺方丈聖元大師圓寂,留下遺言,山下有一個先人所開鑿的用來靜修的山洞,將要在那裡坐化。曾夢佛祖箴言,圓寂後將屍體火化,或得舍利。
如他所言,漫天火光點亮天空,在山洞燃燒殆盡後,人們果然在廢墟中發現三顆舍利子,三顆舍利子被貢上大殿,成爲鎮山之寶。而大師圓寂的山洞,也時常有人祭奠,寒山寺香火更加鼎盛。
孟家小兒子發惡疾,病了一個多月連心未央的綺月都無能爲力,最終夭折。孟徐氏本就體弱,聽聞噩耗,一病不起,撒手人寰。癡情的孟昶肝腸寸斷,隨着愛妻殉情而且,成就了一番佳話。孟家最後由旁支繼承,薛成禮遠走天涯。未央仙子感嘆,人世無常,特表《祭文》紀念這對苦命的有情人。
一切塵埃落定,賀蘭棋雲隱藏在人羣之中,看着不遠處往來不斷的廢墟山洞,又有誰知道,這裡根本不是什麼佛家淨化之地,這裡掩藏着兩百多條人命,人們腳下踩着的不是菸灰,而是骨灰。
孩子們,所有傷害你們的人都在這裡給你們陪葬,百姓供奉的是你們,現在可曾安息了。
遠在京城,紫雲之巔,當今聖上看過明鏡臺呈上的消息後,眼角凝重“將近三百條人命,環環相扣,滴水不漏,未央仙子果然夠狠,有皇者之風啊。”放下摺子,皇上見視線轉到負責人“連你們都是在事情完結之後纔等到消息,賀蘭清生了個好女兒。”
“此事不止牽連心未央,還有陌蹤館,祟鉞宮的痕跡,此外安國親王和兩位皇子皆一路同行。”明鏡臺管事稟言“我們懷疑,心未央是故意透露出消息引起我們注意。”
“那丫頭在告誡各方,她心未央的厲害。小小年紀竟然如此大膽,的確不凡。”皇上發自內心讚歎“她若爲後,天下安已。”
皇帝雙眉一跳“或許,這天下之位也該定下了。”已經有人迫不及待想要將他趕下這個位置了。
“來人,傳旨。”皇令一出,天下動容 “詔黎陽郡主等貴女入京,念黎陽郡主不辭遠行,特許攜四名侍女照料。”
聖旨一下,天下譁然,皇上這是真的要立儲了。
暗中,當今聖上八子,六子成年,除出身較低的大皇子慎譽王幕洛恩娶妻暗示退出皇位之爭外,五名皇子連帶先皇所生的安國親王皆被召回來,等着貴女入京。
賀蘭棋雲有意在黎都待到年前,卻被賀蘭清匆忙召回。路上接到風月的傳書:京中來人,形式不妙,往主早作打算。
“這個時候來人,只怕是因爲一件事。”明月燃盡紙條,神色擔憂。
“顯然我們的大舉動讓京城很驚豔。”清月不懼,她相信主子既然做了便一定有她的目的。
“京城…”歡月嗤笑“我們若不想去哪裡,誰能強迫。”
皇家又如何,是人都有弱點,歷代皇帝的弱點都有共同一個,就是“民心”,很不巧這是她心未央的優勢。
又過了半天,又一道密令被送到賀蘭棋雲這裡。
“皇室凋零,秘宣安國親王幕洛塵,益康郡王幕洛瑾,賢陽王幕洛宵,合慶郡王幕洛凌,懷素郡王幕洛皋,延平郡王幕洛祁,成順郡王幕洛弘,宣英郡王幕洛襄等進京待婚。”
賀蘭棋雲看過後微微一笑,令人辨不出喜怒。
寒月好奇,搶過來一看,頓時冷哼一聲“哼,皇子又如何,未央仙子豈是說利用就利用的了的。”
王爺入京,這是以主子爲誘餌,終結皇位之爭。
“美人如禍水,皇宮裡那位是逼着您那。”綺月面容冰冷,眼中盡然陰霾。
“主子可覺着此行可行?”舞月轉而問一臉如常的棋雲,無論她們如何猜測,主子的決定纔是關鍵。
賀蘭棋雲放下手上把玩的鎮魂引,傾城一笑,眼波深邃如墨,聲線若空悠長“此時不急,到是有一事尤爲重要,重要到關乎我以後的一切計劃。”
幾個丫頭面面相覷,都不明白主子所說的是什麼事情,直覺着主子此時好深沉凝重。
進了城主府,賀蘭棋雲換了一件衣服便被通知去正廳接旨,因賀蘭棋雲未在府上,京城裡來的欽差已經在府上住了十日有餘,雖然聖旨未下,但配合上來的時間,都能想到聖旨裡的內容。
城主府的主人們皆換上正裝集中在大廳,賀蘭清在與欽差說話,賀蘭棋容賀蘭棋伽一左一右的挽着賀蘭夫人,臉色皆很凝重。棋風與棋羽低聲交談,棋風依舊一臉溫潤,棋羽卻是臉色越發難堪,棋昊在一旁聽着也是一臉凝重。賀蘭棋雲容姿冠麗,氣度非凡,接旨自然不能掩蓋配沙,衆人只覺得九天玄女踏塵而來,滿室生輝。賀蘭家人見慣瞭如此賞心悅目的一幕倒是平靜,唯有欽差險些看丟了眼珠子,不敢置信世間竟然有如此冰肌玉骨。
太過明顯的注視令賀蘭清不悅,輕咳一聲,提示“沈大人,是否該宣旨了。”
權勢傾天的賀蘭一族區區一個欽差自然不敢得罪,連忙收回放肆的眼神,不敢再去看那令人着迷的美景,連忙打開聖旨,朗聲道“聖旨到,賀蘭棋風,賀蘭棋雲接旨。”
賀蘭家人一聽連忙分列站成三排,最先是由爵位有誥命賀蘭清夫妻執揖禮,其後是賀蘭棋風,賀蘭棋羽,賀蘭棋雲三個有封號官位的嫡系子女,另三個庶出子女最後跪在地上。
“奉天承命,皇帝詔曰:輔國公世子德才兼備,卓爾不凡。黎陽郡主品行端莊,恭謹端敏。朕甚悅之,詔令二人入京待婚,佳偶天成。然郡主久疾,特許攜帶四侍照料。”
即便是早就意想到的結果,衆人還是感覺心口不暢,棋風望了眼垂着頭的棋雲,咬咬牙,接受到父親的眼神後猛然跪地敬拜“臣,謝主隆恩。”他的身份,他的責任,註定只能認命。
久久,卻沒有聽見賀蘭棋雲聲音,賀蘭家人都期待着賀蘭棋雲的回答,也忐忑着她的回答,賀蘭棋雲身份特殊,若是不想接下這道旨意,皇帝也不會追究。這也是他爲什麼秘傳幾位皇子入京的原因,若是鬧得人盡皆知,反倒主角不來,他這個一國之君倒成了最大的笑話,所有即使是當今聖上對未央仙子的心性也無法揣摩。
賀蘭家人自然是不希望賀蘭棋雲答應的,但她此時的沉默更讓他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