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三年,你怨了三年。朕以爲你會把矛頭對準朕。這三年來一直都在等着你的報復。”禛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裡看到的似乎已經不是柔伊。而是透過她在看另外一個人。
三年前,也就是雍正三年。雍正三年發生過什麼事情。我突然恨自己爲什麼在現代的時候對歷史就那麼沒興趣。導致現在完全弄不明白禛話裡的他指的是誰。難道是容兒的姐姐年皇貴妃?
柔伊聽了這話慢慢笑開說:“那勞您等得辛苦了。你們現在是不是也品嚐到被人出賣的滋味。”
禛難以置信道:“她也是年家的人,還是你的親表妹。你怎麼如此忍心!”
他們的對話讓我越來越疑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禛這句話裡的她指的應該是我。他們的話題爲什麼會和報復、出賣這些扯上關係。柔伊是她出賣了我?她在利用我來報復禛?
“她是年家的人?她有把自己當過是年家的人嗎?她連最疼愛她的二哥都能出賣。這樣還能算是年家的人嗎!”柔伊低下頭充滿恨意地說。
“那是她職責所在。這不能說是出賣,只是大義滅親。她也掙扎了很久。”禛爲我辯解道。
“貴妃病重的時候,皇上親臨探視。貴妃對家裡的事情半句話都不感提不感求。我哀求她,求她看在兄妹多年的情分上爲二爺求個情。她告訴我,後宮不得干政是祖訓。但是二爺畢竟是貴妃的二哥。她教我去求小七。我去了,小七答應了。結果呢?賞個全屍便是小七答應我的恩典。”柔伊眼睛裡的恨意越來越濃。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有些事情不是誰爲誰求情就能開脫掉的。”禛皺起眉頭說。
“往日種種,若不是皇上縱容。二爺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感那樣做。真要追究,爲什麼就沒有人把皇上您給算上?他們說二爺專橫跋惡,遍植親信。但小七做的不是比二爺更甚嗎。怎麼就沒有人去追究她!這次知道她失去記憶,忘掉了一切。我就知道機會來了。”柔伊已經說到近乎瘋狂。
“年七掌有的僅只暗門。婦道人家不懂朝政,不得妄議。”禛對柔伊的相當惱怒。
“哼,婦道人家不懂朝政?起碼我這個婦道人家還記得貴妃那句。祖上遺訓,後宮不得干政。但你呢?你身爲九五之尊,卻因爲自己對年七的偏寵,不單讓她干政,還放任她壯大暗門這股勢力。”柔伊尖聲說。
禛憤然道:“容兒是我親自教養長大的格格。她爲朝廷辦事是我大清的臣子。更何況她現在並未入宮,這條祖訓還約束不到她。”
柔伊盯住禛笑得詭異:“對,她現在爲朝廷辦事。日後總有一朝會奉召入內,憑着皇上你對她的偏愛,他日必定寵冠後宮。曾經掌有暗門的年容瑤,一旦誕育皇子。後宮育有皇子的妃嬪,必然人人自危。這幾年來,你一直由着她不強迫她入宮。不也是在擔心這點嗎?但一旦她的生命受到威脅,你爲了讓她遠離危險。你就不會那麼理智了。特別是在連暗門都不能確保她的安全後,你別無選擇只能把她藏到自己眼皮底下。入宮是唯一能讓你安心的辦法。只怕不用一年,小皇子就會出生。到時候你曾經經歷過的也將上演到你的兒子身上。即使沒有了過去的記憶,她還是年容瑤。我真想看看她將來會爲了自己的孩子去殺戮多少皇室成員。這些都是你們自己種下的因。不能怪柔伊不義。我真想不到還有什麼比促成這一切更能報復你們。”
“無論是前天的暗殺還是昨夜伏擊。這些人都不僅是威嚇。他們目的只有一個殺死她。你想報復她或者朕都不至於到想我們死。這是你還能站在這裡和我說話的唯一原因。告訴我,你是如何聯繫她們的。”禛痛心地問。
這樣說柔伊就是我身邊的內鬼。把我外出的消息透出去的人。我震驚得心都開始逐漸發涼。她叫我小七,她是我的柔伊姐。她照顧了我那麼久。這段日子來我和她的關係已經比和佳爾更好。我聽從她的意見尊重她的想法。到頭來,她卻告訴我一切不過是她想報復我和禛所做的戲。佳爾見我不斷髮抖,走過來想扶我。我一把推開她想扶我的手。
我怕了。
我曾經居住的世界和這裡完全不同。這裡的爾愚我詐比起我曾經呆過的公司更爲可怕。胤祥說雖然自己救了我。但我又豈知他不是以退爲進。他纔是幕後黑手。之前我不以爲意。現在突然想起,我不覺通身發涼。對啊,我怎知身邊這些熟悉依賴的人下一刻會不會變成另一個柔伊。
柔伊還是不肯說出到底是如何聯繫上那些人的。禛轉頭掃了我這邊一眼,接着拿起他身後桌上一個不起眼的扁平的木匣子。匣子用鑰匙打開後能看見裡面裝着的是紙,他嘆息着對柔伊說:“容兒對不對得起年家。你自己看。”
禛把木盒遞到柔伊麪前接着說:“乾清宮正大光明牌匾後那一份,與我隨身帶有的這份內容是一樣的。當初爲怕望文生義。所以我帶着的這份只重中心,寫得非常簡潔。你應該也能看懂。”
乾清宮正大光明牌匾我直直看向那匣子。我再不熟悉歷史也知道這木匣子裡裝着的是雍正帝的傳位遺召①。這樣的東西不能看的。看了就必然得死。柔伊臉色發白的顫抖着跪下伸出雙手去接那個木匣子。我在密室裡張口就想叫她不要接。一直守在我身邊的佳爾,一手就要把我的口捂住。我用力想把她的手拉開。但我任憑我怎麼拉都拉不動她的手。我死命掙扎狂踢身邊的東西只想弄出點聲音來提醒柔伊。
她沒理會我這邊的動靜,連禛也沒向我這邊看半眼。我眼睜睜的看着柔伊接過木匣子,拿出裡面的兩頁紙。她看完紙上的內容以後,合上眼面如死灰。
“是他們主動找上我。有位貴人爲他們做保。保證他們不會真的傷害小七。我相信了那位貴人的話,把小七昨夜要出去的消息通知了他們。這位貴人即使我說出來,皇上也不會相信的。直接和我接觸的那個人借住在方家巷子。他們應該是來自浙江一帶。雖然對話時,他們很小心的掩飾了口音,但我在浙江居住過一段時間不會聽錯。”柔伊說完,跪着轉身朝我這邊磕了三個頭,自己退了出來。
我全身軟掉攤倒在地。以後我怕是再也不會見到柔伊了。禛的聲音從牆的另一邊傳來,語調裡充滿了威嚴感: “不得求情。此事查清後密摺回稟。事情未調查清楚前,朕不能送你回去。你沒了記憶。朕先提醒你,密摺必得親筆,他人不得與聞。硃批紅折,看完後還需繳回宮中不得私藏。”
他話語裡的距離感讓我一下無所適從。我想問他如何發現柔伊是內鬼,更想問他柔伊會怎麼樣。我最想問的其實是,你是誰?我知道自己真是個豬頭腦袋。禛不單是禛,還是皇帝。正如他剛纔所說,年容瑤不單是容格格還是他的臣子。
我不是年容瑤,我是姬容蓉,一個軟弱的女人,經歷了這些後,想得到的只是軟言安慰,而他給我的卻是殘酷真相。不查清這件事情,我就不能回現代。我現在還能怎麼辦?我苦笑着挨着牆邊硬逼自己站起來,轉身慢慢往回走。沒再回頭看那邊房間半眼。我要查清楚一切,然後回家!離開這個見鬼的地方。只是我不知道我這一決定,將會把自己真正的陷入這段歷史洪流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