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還是未能等到正式開學那天再返校,提前了六天。走之前他沒有像以前一樣提前一晚就來到哥家,而是大清早由大剛來接他直接去的火車站。那晚,他遲遲不肯回自己的屋裡睡覺,非要呆在父母的屋裡與他們沒話找話似的聊天。次日早上專門起得特別早,本想親自煮幾碗方便麪(爲自己和父母),可還是沒有母親起得早。回到學校後沒幾天,他就聽同樣提前返校的阿陽說英語四級的成績出來了,但他剋制自己不急着查成績,而是要等到考完科目四。九月十日那天上午,儘管他考試時緊張到了右腿抖得幾乎連油門都踩不住的程度,但所幸最終還是考過了,這意味着他是室友中第一個拿到駕照的,而至於右膝蓋上那條被自己在考試時故意用鑰匙端頭狠劃出的血痕,顯得是那麼有意義。此喜未過,彼喜又來。當晚心情不錯的他一臉平靜地查詢了英語四級成績,當看到“437”這個數字時,卻突然沒有像之前想象的那麼興奮,而是唉聲嘆氣地說了句“可算是不用再擔心學位證了”。
這天上午,仍然還沉浸在喜悅中的九龍突然收到了一封來信,他的第一感覺便知是楊光寄來的。果然,是他從幾千公里遠的地方寄來的,信封裡面裝着一張背面層層疊疊蓋滿各地郵局印章的明信片和幾張密密麻麻寫滿字的信紙。俗話說“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類似的感動是他至今頭一次感受到,因此當從郵遞員手中接過那封信後,便激動不已地坐在一棵大樹下細心地端詳了一番那張明信片的兩個面,然後小心翼翼地展開那幾張信紙並一字一字地默讀起來:
龍哥,你好!
我現在是在海拔五千多米的地方給你寫信,外面還颳着呼呼的冷風。首先該向你說聲“對不起”,因爲我比之前告訴你的日期提前了一個星期離開的學校。但是,如果我不這樣做,就又會挨你的打了,呵呵,開玩笑呢。不管怎麼說,我心領了你送別我的那份珍貴的情意,謝謝你,哥們兒!
離校前一天的晚上,我專門去找了一位好朋友並做了告別,她是女的,並不是鴿子,你很意外吧?唉,但你根本用不着羨慕!她特意送給了我兩本名著作爲路上的“夥伴”,可我是把它們當成“伴侶”來看待的,你用不着嘲笑我自作多情,因爲我對她真正成爲我的人生伴侶充滿了期待。爲此,一向不喜歡看書的我強迫自己每天堅持向她那樣看幾頁書,竟然漸漸地看上了癮,且每次合上書時總會不由得回味和思考一番,於是無形間白天的疲憊沒了,夜裡的孤獨也沒了,這纔是真正的閱讀啊,一種很珍貴的卻久違了的感覺,即便是到了老的無法進食時也不該丟下的,同時也絲毫不會覺得後悔浪費了那麼多寶貴時間。就是在半個小時前,我在帳篷裡剛剛看完了那兩本書,我決定明天再買幾本真正有意義有價值的書。
不知道你寫作的事進展的怎麼樣了?我非常希望有一天能夠買來你寫的書!說實話,當初在樓頂上你對我說你要寫作時,我從來沒有在意過,認爲你是一時說說而已,沒想到你很快就付諸了行動,這一點讓我很佩服。當我看了你寫的第一篇小小說《雙殘》後,我覺得寫作對你來說很不現實,可我不敢也不應該打擊你,於是平時假惺惺地問起你寫作的事,而你是個對細微感情很敏感的人,所以你總會敷衍我幾句,然後很快轉移到別的話題上。更讓我沒想到的是你能將寫作堅持至今,且由愛好轉變爲心願,甚至是夢想!現在想想,我爲當初的想法感到內疚,或許我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將我的這次單車之行的所見所聞及所想寫下來併發給你,希望能對你的寫作有所幫助。付出必有收穫,所謂的收穫並非一定是物質上的,精神上的才最可貴。我相信你的堅持和努力一定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等着你,提前是你所走的方向並不離譜。
你一定還在生我的氣,不然不會這麼久了未曾給我打過一個電話。你知道嗎,我在路上遇到了好幾次那樣的機會,甚至有一次還是免費的,可在我看來,那是一種極其骯髒的誘惑,所以我不假思索地拒絕了她們,不過是靦腆地笑着。我實在想不出用什麼好辦法能阻止你繼續做那樣的事,不得已才用嚴重傷害你的方式,同時也傷害到了我自己,希望你能理解和體諒,更能好自爲之。我不止一次用近乎下三濫的手段傷害到你,我承認很不應該,但我有難言的苦衷。這樣的苦衷是我必須深埋在心裡的秘密,即便你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會告訴你。你也沒必要急着知道,因爲遲早有一天你會知道的,耐心等待吧,哥們兒,相信我所做的都是爲你好,儘管你會恨我一時,但你會感激我一生的。我們間的友誼好比是一封在關鍵字句或段落被故意塗的模糊不清和改的面目全非的信,只要在時間的流逝中不被丟棄,相信那些內容會在某一刻變得清晰明瞭,那時候或許是更大的感動,也或許也是更大的憤怒。
前天晚上的天空沒有星星,所幸一夜沒有下雨。我在一個鎮上遇到了位不大友好的看門大叔,他不叫我進閒置的屋裡過夜,只許我在院子裡搭帳篷,即便如此,我還是該感謝他,更感謝那些熱情好心的叔叔阿姨,祝福他們身體健康萬事如意。在屋檐下搭好帳篷前,我出去買了些吃的喝的,於是親自動手炸了一碗花生米和熬了一大碗雞肉,那是我一路上自己動手做飯吃的最好的一頓晚餐,雖然色香味沒一樣好,但我吃得很香。對自己好點,不僅是爲了熬過較冷的一夜,而且是爲了慶祝在我的軟磨硬泡下總算爲那些明信片的背面蓋上了我需要的最後一個郵局的印章,卻是我的這趟單車之行的倒數第二個,也就是說還差終點站郵局的印章,我想給你們留點故事和遺憾,這樣會使我們彼此的記憶更深刻些,也算是給你們一個機會,或許幾年幾十年後,你們會自己把這個缺失的印章補上,然後再告訴我一聲,那將會是多麼美好啊!
還不想這麼早睡覺,也不想這麼快就寫完,我想先簡單地對你說說我所遇見的部分人,因爲我由他們想到了與我們相關的。七月十一日,是我單車之行的第十四天。那晚上在一家青年旅行社,我遇見了一位有車不開卻非要騎單車旅行的大哥。他大學生畢業有四年了,一直在一家令很多人羨慕的單位上班,可他爲了這次單車之行竟然辭了職,我爲他感到惋惜,但他覺得很有意義,因爲工作可以重找,而大學時的未了心願不該再等了,否則以後就越來越難實現了。趁着年輕和單身的時候,或許我們真該去做幾件自己想做的事,也真正爲自己瀟灑活一回吧。可能在這方面我比他幸運一點,可更多的是慚愧,如果大學生活能重新開始,我會像他一樣如同備戰高考一樣把專業知識學好,也會像你一樣堅持並專一自己的愛好。七月十八日,是我單車之行的第二十一天,那天下午我在路上遇見了一對也騎着單車的大學情侶,其實當時他們的感情已到了分手的邊緣,這次用這種方式出來的目的不單是爲了旅遊,主要是想找回些過去的感覺和失去的感情。能夠共患難的朋友纔是真心朋友,而能夠共患難的戀人才是真正的情侶,或許只有這樣,重歸於好的他們以後才能過上彼此尊重和理解的幸福生活吧。八月三日,是我單車之行的第三十七天,我在一座大山下逗留了個把小時,拍了很多美景,當我又出發了沒多久時碰見了一位徒步行走的僧人,我見他腳上的那雙鞋子完全磨破了,便停下車給了他五十元錢作爲盤纏路費,於是他不僅告訴了我他的法名叫慧產,而且送給了我一首他寫的詩,爲了進一步領悟那首詩的涵義,我專門去商店裡買了一支蠟燭,然後夜裡在帳篷裡藉着蠟燭的光反覆默讀着那首詩:覺前燈燭心,點燃照人性。莫怕身流淚,奉獻此一生。唉,當蠟燭燃盡時,我依然似懂非懂,不知你是怎麼理解的呢?好了,不多說了,不論我遇見了誰,也不論我們是如何的情投意合,想必他們都不想被打擾,而我也不願被打擾,因爲這次旅行是屬於我的,也是他們的。我很感激你不能陪我一起來!
今天是個黑壓壓的陰天,但我的心情很不錯,因爲我到達了初始的目的地,它是我內心中的一縷陽光,使我一時不再擔心陰天時會情緒低落,若是心裡能永存一縷類似的陽光,那該是多麼的美好啊!我現在還不急着坐火車回去,而是準備好了另一個短期的卻更加艱難,不,該是更刺激的單車之行,只可惜你送我的鞋子不能陪我走完這一程了,在扔掉它們之前,我會爲它們拍張照片,也算是對得起你了。雖然之前沒有給嶄新的它們拍張照,但你不用擔心,因爲它們的模樣已經深深刻在了我的腦海中。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它們像是我們以後的妻子一樣,幾十年過後,我們的妻子或許沒有了好身材,也沒有了好面孔,甚至沒有了好脾氣,但在我們的眼裡和心中,她們永遠是美麗的新娘!
哎呀,不能再寫了,明早我還得出發呢。當你收到我的信時,或許我還在路上,或許我已經回到了學校。我在想,如果那天晚上扭傷腳踝的是我,我可沒有別的意思,我是說我還會堅持我的單車之行,因爲自己選擇的路,即便是爬着也要把它走到完。我還得補充幾句,下面的日期裡我就不寫是哪一年了,我想給你和我再留點遺憾,請我們永遠銘記這是哪一年的事吧。最後祝你順利通過英語四級和拿到駕照!
——楊光
8月25日
這是一封在路上走了半個多月的信,來之不易啊!看完此信,九龍瞬間打消了與楊光好好算賬的念頭,但對他提到的那個“秘密”特別好奇,而且絞盡腦汁地要知道,於是立刻給他打電話。嘿,他已經回校兩天了,便約他晚上到老地方喝酒吃飯,算是接風洗塵吧。去之前,他特意到超市買了一瓶白醋,按照化學原理,白醋主要成分是乙酸,而酒水的主要成分是乙醇,兩者在一起會發生化學反應,如此便可以解酒。他爲了不被楊光看出來,就把白醋倒進一個礦泉水瓶子裡,打算邊喝酒邊喝“礦泉水”。他這是要與楊光開懷暢飲,並將他灌醉,然後聽一下那個所謂的“秘密”。
“不好意思,龍哥——”楊光快步走近九龍並氣喘吁吁地說,“來晚了,叫你久等了!”
從他口中說出的這句很有禮貌的話,九龍不知聽到多少遍了。第一遍可以理解,第二遍可以不計較,可三遍四遍甚至更多遍,誰能不生氣呢,而這一次九龍一反常態,兩眼死死盯着楊光腋下夾着的那份方棱直角的與送他的鋼筆外包裝近乎一樣的禮物調侃道:“你說你帶着肚子來吃喝就是了,幹什麼給我帶禮物呢?不過,禮多人不怪嘛!”
“恐怕又令你失望了,這不是送給你的。”楊光一面坐下並將那份禮物輕輕地擱在靠牆的桌邊上,一面笑呵呵地說,“雖然你又想多了,但其實也差不多吧!”
“什麼意思了?”九龍不惑地問道。
“沒…沒什麼意思。”楊光故作不以爲然地說,“這你還不明白嗎?我是說你說的跟我想的差不多吧。”
“算了,我不跟你計較了。”九龍伸手壓了壓那份禮物,然後想了想說,“如果我猜的沒錯,這裡麪包的是幾本書,且是送給那個在你走之前送給你兩本書的女生的,是嗎?”
楊光點了點頭,並陰笑了下。此時,服務員拿着菜單走過來,九龍叫楊光點菜,無非還是那幾個兩人都喜歡吃的菜,不同的是九龍建議不喝啤酒喝白酒,楊光自然沒意見。點完菜不一會,服務員先上了一瓶一斤的白酒和一盤涼菜。
“瞧你那德性,嚇得連話都不敢多說兩句,難道我會真的嫉妒你不成?”九龍詭異地笑了下,邊倒酒邊說,“既然你來遲了,那就還按照老規矩來辦,不過,這次我點的是白酒,所以罰你半杯就行了,等會再跟你喝接風洗塵的酒!”
“沒問題,但是要等我墊墊肚子再喝,不然我會很難受的。”楊光放下那半杯白酒笑呵呵地說,“我的這點毛病你是知道的。”
“哎,這次例外嘛。”九龍端起他那半杯酒故作懇求道,“你也就破一次例吧,算是給我點面子。”
“唉,這次確實挺例外的,平時你是最討厭勸酒的人——”楊光接過酒杯想了想說,“算了,那我就破一次例吧!”
“嗯,你的酒量大有長進啊。”九龍看着他將那半杯酒一飲而盡卻面無表情,便一面給他夾菜,一面誇讚道,“不錯,確實厲害,我甘拜下風啊!”
“是被你逼的,今晚我定會又——”楊光不由得打了個嗝,卻突然岔開話題問道,“我寄給你的信和明信片收到了嗎?”
“上午收到的,讓我挺感動的,也有額外的收穫。”九龍開玩笑道,“若不是那封信,估計你沒的酒喝,倒是有一頓罵,甚至是一腳或一巴掌呢!”
“你能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楊光遞給九龍一支菸說,“我會熬夜將我的遊記詳細地寫下來,一旦寫完就第一時間發給你,希望對你有用吧。”
“嗯,我會邊讀邊把自己想象成你的。”九龍接着說,“我的寫作進展的自我感覺還不錯,託你吉言,我的英語四級通過了,也拿到了駕照。另外,那位慧產僧人的詩,我也是似懂非懂吧。”
服務員又上了個熱炒的萵筍葉。過去吃飯時,直到菜上齊後他們纔會叫上米飯,而這一次楊光提前叫那服務員端來一盆米飯,並立刻盛了滿滿一碗,然後大口大口地就着萵筍葉吃起來。
“對於一個愛看書的人而言,一本好書比得上一件名牌衣服!”九龍突然端起酒杯笑眯眯地說,“既然你喜歡她,爲什麼不直接表白呢?若是再等下去,恐怕連當面表白的機會都沒了,那樣豈不大學裡又留下了遺憾嘛。來,碰一個,算是給你接風洗塵的,你就多喝點吧。”
“呵呵,對於一個愛寫作的人而言,一支好鋼筆比得上一個美人啊!”楊光努力嚥下那一大口酒後嬉皮笑臉地說,“我是哄你玩呢。其實,她只是我的一個普通朋友,只因喜歡看書而比較特殊吧,且她早就心有所屬了!”
“你可真會哄我啊——”九龍唉聲嘆氣道,“我對你有點失望!”
“不懂你在說什麼!”楊光等又來上菜的服務員轉身離開後低聲嘟囔道,“真服你了,開個玩笑就又把你得罪了。我送給你的禮物,既比一雙鞋子值錢,也比這五本書有價值多了。”
“你把我當什麼人了,楊光?”九龍又氣又笑道,“好個‘開玩笑’啊,這句話不是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都適用的,你知道嗎,楊光?很多人不是開不起玩笑,而是明白什麼是真玩笑還是假玩笑,什麼時候什麼事能開玩笑和不能開玩笑,我勸你就別再自作聰明瞭,不是每個人都吃你這一套的。難道你忘了在足球場的草地上發生的事了嗎?人家兩個是朋友,那女的從外地來看你那哥們兒,你倒好,一見面就說那女的是你哥們兒的異地女友,然後呢?那女的拉下臉來再沒有理睬你,你那哥們兒也是一語不發,整個場面被你搞得相當尷尬,你倒是聰明,用起了這點常用的伎倆,結果呢?還不是不歡而散嘛!”
“你怎麼又提起這事了呢?我說你怎麼——”楊光冷笑道,“我這壞毛病總比不過你那一棒子就把人打死的好習慣啊!那羅大豐的事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嘛,他不就是沒給做實驗的你捎一瓶水嘛,你至於那麼長一段時間不和他說話嗎?何況他還是向你道了歉的!不是你怎麼對別人,就非得讓別人怎麼對你,這樣下去不僅很難維持跟朋友間的友誼,而且也很難跟親戚或家人相處得來,因爲大家不知道怎麼就得罪了你,無意的也被你當成是故意的,一時的有看做是永久的,你明白嗎,九龍?”
“我跟你說羅大豐的事,不是給你把柄抓住了不放,然後動不動就拿出來嘲笑我,難道這就是你楊光的能耐嗎?”九龍惡狠狠地叫道,“你除了愛開玩笑外,不僅是個言而無信的同時不知好歹的人,還是個用所謂的‘外圓內方’的爲人處事原則來對待朋友的小人。例子還用我說嗎?哎,必須得說,不然你記起來了卻認爲自己是對的。去年四月份我借給你五百塊,當時你說半個月後就還我,可半月後你那邊沒有半點兒動靜,我以爲你是忘了,便給你打電話提起錢的事,而你又開玩笑地抱怨我催你逼你還錢,若不是你食言在前,我會那麼做嗎?你說你手頭緊,總該先跟我打個招呼吧。不管誰借給你錢,都是爲你好,幫你解決燃眉之急,你本該感恩,結果卻得罪了你,這是在學校裡,那要是到了外面,你覺得這個人甚至其他人還敢借給你錢嗎?金龍可是你口口聲聲所說的鐵哥們兒,今年五月份他被騙到傳銷裡了,便無奈之下打電話向你求助,卻被你拒絕的好乾脆啊。別忘了,他可是真的把你當鐵哥們兒才向你求助的!”
“你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卻一點兒都不臉紅啊!”楊光譏諷道,“我是這不好那不行,可我有很多朋友,而你在大學裡有幾個好朋友呢?又爲什麼老是換宿舍呢?”
“這個你真的不懂!”九龍沉默片刻後說,“我有很多個酒肉朋友,四個畢業後還繼續聯繫的朋友,知心朋友我覺得還——沒有一個!我三番五次換宿舍未必是我的錯,我跟你說過好多遍了,單聽我的片面之詞你會對別人產生誤解,還是不提的好,這個道理你明白,而且你也深有體會,何況我換宿舍是另有原因的。”
“你跟一個人合不來,是情理之中的,但是跟很多人——”
“閉嘴!”九龍截斷他的話,並不耐煩地說,“我不想跟你吵架,吃完飯趕緊滾蛋吧。”
“好了,是我錯了!”楊光拍拍腦袋苦笑道,“來,我敬你一杯,算是賠個不是吧。”
九龍並沒有舉杯,而是“啪”地丟下筷子,然後抓起桌上的那瓶“礦泉水”就喝,好大的一口啊,卻噴了一地,他這纔想起喝酒的目的是來聽“秘密”的,不想竟鬧到了這般地步。
幾天後,九龍跟班裡的十幾個同學在一個大教室裡參加了南方的一家實木傢俱廠的——本來是招聘會,卻因參加的學生僅有四五十人,加上投簡歷的學生僅有兩位(九龍是其中之一,也是班裡的唯一),結果成了一場企宣會。唉,儘管這家單位來校招聘的最早,可因爲是一家小型企業,加上薪資待遇一般,所以當那位相貌和身材都一般的人事部總經理王姐講到一半時,四五十學生已溜了一半,王姐顯然不高興,但還是堅持講完了,然後叫剩下的學生投簡歷。只有兩份簡歷啊,王姐覺得沒必要進行接下來的兩輪面試了,便直接留下九龍和另一位其他專業的學生聊了一會,並決定錄用,但王姐沒有提到要收他倆的三方協議書的事,只說十月份還會來舉行一次招聘會,似乎是有意給他倆時間去參加其他企業的招聘會。九龍頗覺感動,但只要能應聘上其他自認爲較滿意的工作,還是會選擇後者的。緊接着,他便爲即將來臨的招聘會高峰期開始做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