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心中十分振奮,打起精神,一往無前的向公路走去,雖然步履闌珊,但心中信念猶存,因爲我堅信我能與師傅挺過這最後的難關!
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漸漸的,龜速也要堅持的走向終點,我已經能聽到車來車往的呼嘯聲,眼前的麪包車也在不斷放大,放大,我甚至已經能看到裡面酣睡的司機…
當時的我搞錯了兩點,一,這個世界,努力並不一定會有回報。二、人生沒有奇蹟…
現實,而殘酷的問題...
就當我的腳掌,已經觸到溫熱的柏油馬路時,彭的一聲,麪包車扁了,它就像被一把重錘砸過,一瞬間被擠壓的扁平,連同裡面的司機一併支離破碎,血流成河…
我聽到身後鬼魅的風聲吹過,全身上下,在極端的緊張中,變的僵硬無比,我就好像一個機器人般生硬的轉過腦袋,當看到永恆黑夜下,俯瞰衆生的紂王時,再也堅持不住,跌坐在了地上…
“不!不!!!”
我撕心裂肺的叫喊着,淚水,在絕望中奔涌而出,看着滿天黑霧,我不敢承認這是真實…
“愚民,死到臨頭,何苦掙扎?”紂王高高的站在鹿臺上面,由上而下俯視着我,就像在看一隻螻蟻,眼中毫無情感可言。
看着他的蔑視,我竟然升起一絲反骨。我倔強的擦乾眼淚猛然站起,仰天大喊:“我命由我不由天!命是我的,爲什麼不掙扎?你以爲我會像你一樣,連拔劍的勇氣都沒有,自焚鹿臺之上麼?不,我沒有那麼懦弱!”
“愚昧!”
我的話觸怒了紂王,他伸手一抓,虛空中憑空凝現手掌,黑霧繚繞,直接叩住我的脖子。
窒息的感覺在一瞬間就要剝奪我呼吸的權利,千百頭陰森的鬼臉在我眼前忽閃,這一刻,我竟然沒有爲死而恐懼,我只爲沒有保護師傅的力量而悲鳴。
“彭~”
這時候的我,就是一隻被貓抓住的小老鼠,紂王不會這麼快弄死我,他戲謔的將我拋到地上,看着不斷咳嗽的我,哼道:“愚民,何不一人而逃,尚有生路可言。”
聽到他的話,我笑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死局已定,還畏懼什麼呢?
我掙扎着挪過去,將師傅抱在懷中,慘淡的笑着,想起師傅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
“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者也。”
“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於生者(有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故不爲苟得也(所以,我不會苟且偷生)。紂王,你懂麼?”
看着頭頂的殺神,感受着因死亡恐懼瑟瑟發抖的身體,我不怕?我當然怕!我敢坦白說,假如師傅不在這,我一定會下跪求饒,求那不可能的生路,甚至爲此放棄尊嚴也在所不惜。這就是現實。
但,師傅在這,那個爲了我,爲了想保護的東西,就算被打斷脊樑也會站起來的男人啊,他就在這。
所以就算再怕,我不會倒。肉體享盡福分縱徹***仍會生老病死,而一個人的道義若是貫徹靈魂那就恆古長存,寧折不曲!我叫黃天罡,我不是什麼偉大的人,我只是黃道的徒弟。
跪着生,站着死,那麼,我選擇頂天立地,以小人物的靈魂,縱貫道義,寧死,也不屈服!
這就是當時的念頭,說真的,現在我聽着都感覺好好笑,要死死透好吧,哪那麼多廢話?但當一個人真正面臨死亡的時候,沒錯,他就是有這麼多的感慨,甚至有很多執迷不悟的人就是因爲這種絕望的刺激,而在之後慢慢的發生改變。有句話說得好,置之死地而後生,就是這個理!
“捨生取義者也…捨生取義者也!!好膽氣,好俠義!好!”紂王亂髮飛舞着,直到現在我也看不到他的面容到底是怎麼樣,但,我隱約覺得他長得會很霸氣吧,就算此時此刻他要我的命,但他與生俱來的霸氣,卻真的能讓人折服。
“可惜,縱有俠膽一枚,終爲刁民,與寡人爲敵,必誅之!”
紂王陰冷的笑了兩聲,他猛然揮動手掌,一層黑霧從天上飄下來,那是數百隻鬼臉,就這樣猙獰的附着在我的身上,撕咬,吞噬。
那時候,我腦袋裡很亂,我不知道子啊想什麼,我只知道師父死了,現在,我也要死了…
我感覺我的靈魂越來越虛弱,我緊緊抓着師傅的手,這一刻,我心裡只有一句話——師傅,來生再會!
就在我瀕臨死絕,感覺靈魂也要被拖出的時候,突然,我的右手手背,一股好像被菸頭燙燒的灼熱,讓我猛地精神一陣,我詫異的看着包裹我的鬼臉係數面露驚恐,化爲黑煙。我驚訝的發現我的手背上有光華大作,一黑一白,兩隻魚兒,從那光華中游動而出,他盤旋在半空中,逼走了震驚的紂王,與此同時身上粘連的點點光之露水,就像翩翩起舞的精靈般滑落而下,就滴落在師傅的,印堂上面。
“咚~”
“咚~~”
“咚~~~”
接連三聲炸響,伴隨着震動,我發覺,空氣,都變得粘稠了,紂王的動作變得極爲緩慢,而我的感官卻越來越清晰。
我驚訝的發現,師傅額頭那道疤裂開了,之前好似見過一面的金色葫蘆,緩緩從一片死氣沉沉中的脫出,那一刻,我看的真切,我明明從師傅額頭的裂縫中看到了滿天星辰!金葫蘆,就在那一方浩瀚宇宙中,被這星辰組成的鏈鎖,囚禁其中!
那、那是什麼?
這個答案我還未曾知道,就看到哪裂縫突然閉合住了,與此同時兩隻陰陽魚兒,也重新游回我的手背,熟悉的燒痛過後,緩緩消失。
那時候我的腦袋裡十分混亂,但不管如何,我想到一個人,一個對我手背動了手腳的人,那個身形巨大,沒有眼珠的老者,那天在鬼坊的一切,居然都是真實…
該死,這裡面到底有什麼謎團?那老頭是誰…不,我想我該問,我是誰?爲何他不找別人,偏偏就找我他對我做了什麼?…
未來而來,牽掛而來…短短的幾句話裡,到底是啥意思?師傅的額頭裡又到底隱藏着什麼?爲啥我什麼都不知道,爲什麼!!?
我的頭都快炸掉了,那感覺就像你活了大半輩子卻突然發現以前的一切就只是個夢一般令人絕望,如果不是師傅醒了,當時的我,估計會直接頭疼到昏倒過去。
沒錯,師傅醒了,他就那麼突突的睜開了雙眼,從鬼門關走了回來。
那一刻,淚如泉涌,與此同時我覺得好累,終於可以休息了麼。。。
師傅剛翻坐起來,天上的紂王就猛地發動了進攻,他只是張口一喊,四周的黑霧飛速凝聚,化成一隻只厲鬼,呼嘯而來。
而師傅卻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就好像那已經不是他的身體了一樣。片刻後,他嘴脣顫抖着呢喃。
“六、六道仙人的輪轉之力!小黃,你見過六道仙人?”
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說啥,實際上那會我虛弱到爆,隨手都可能昏過去,哪還有力氣說話?
師傅不語,他只是衝我露出了笑容,當我心中狂喊着讓他躲開的時候,視野中漫天惡鬼,卻在侵襲到師傅身體的那一刻前,猛然間,被一對偌大的紅色翅膀,扇飛出去。
“六道仙人之力,解除輪迴之封,久違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