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分鐘,倆老大不小的,各自頂着一個黑眼圈,坐在了位子上。叫潘玉的醜男人,有些不耐的繼續議論。
我看師傅還在衝逍遙子的背影做鬼臉,就想引開他的注意力免得又打起來,所以我指了指那個年輕的小孩,問他是誰?是不是在場幾人裡,誰的徒弟?
師傅叼起一根菸,漫不經心的說:“不清楚,聽說是最近遊行商人一族裡的精英小輩,可能是來提供這次盜墓所需的工具來的吧。”
遊行商人,是陰陽圈子裡一個特殊的存在!要解釋他們的由來,估計很複雜,因爲最初的遊行商人部落,其實是由陰陽圈子裡,各門各派的幾個學藝不精的外門子弟,所組成的!傳說當年他們因爲學藝不精,所以很難與鬼怪抗衡,因此爲了生計,就到各處組團以道法忽悠尋常百姓,騙取錢財。黎明百姓給他們一個親暱的稱號——神棍!
當時有的人家,因爲家裡沒有錢財,就拿些祖上的好東西來跟他們抵債,久而久之,他們就積壓了很多貌似不值錢的東西!
有一年各門各派發來通緝,令他們不準再招搖撞騙,損害師門的名譽,否則就來清理門戶!嚇得這夥人再也不敢在外行騙了,就去變賣手上積壓下的東西。結果他們發現原來這些好東西纔是真正值錢的寶貝!每一樣都頂過他們騙兩三次的錢財!
因此,他們就開始做倒賣、置換、甚至偷竊的行當!他們不會再某處定居,他們的行蹤總是難以捉摸的。
“遊遍五湖四海、遍尋奇寶異珍。探查龍潭虎穴。安我遊行唯真”
這就是他們一族的座右銘!天生的冒險家!
因此他們手上總有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好東西。這些好東西一般在鬼坊是買不到的,你想要就只能在他們手裡去買,久而久之,大家就叫他們遊行商人。
那個年輕人的感覺也很敏銳的,他一瞬就察覺到我在看他,所以撇過頭,衝我笑了笑,儘管那笑容有些不羈,但顯然是善意的,我也就笑着對他點了點頭。
我冥冥中有種預感,以後我還會跟他有交集,沒想到我的預感真這麼準,不到一年時間我們就重逢了,不過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潘玉並沒有嘮叨很久,過了會,他就帶着大家去勘測陵墓了。
紂王的墓,有兩處,一處在淇水之濱,是明墓,衆所周知,但實際上就只有個碑而已;一處卻在商丘冥水潭下。是暗墓!真正的骨灰盒就埋在這裡!
所謂冥水之譚,寬百米,長千米,終日陰風刺骨,夜半鬼哭狼嚎!
然而時過境遷,當年令一干修道之人聞風喪膽的冥水潭,經過歲月沖洗後的今天,已經乾涸成半徑不足八米長的小水池了,以至於尋常人根本不知道還有這麼個地方。
“黃先生,動手吧。”潘玉陰笑着指了指前面的水池,對我師傅道。
師傅對這個人沒啥好感,但大勢所趨,也只能遵從了。
“你們派人下去探尋過了沒啊?”師傅問道。
潘玉冷哼一聲,說:“人能下去的話,還找你來幹嘛?我們早就試過了,別說是人,就算是鋼鐵儀器,下到潭底,也會立馬腐朽成鐵渣,根本沒法探尋。”
師傅眉頭大皺,他繞着池邊轉悠了兩遍,然後蹲下來用手指,在土地上刻出一個八角星陣,然後在中間畫了個橢圓,看似隨意毫無規矩,可實際上,這橢圓形的每一條邊,都與八角星陣的陣眼緊密相連,在場衆人看過後,都情不自禁,感覺到有點詭異!
“果然是冥水陣!”
冥水陣,風水墓葬四大死陣之一,專爲守護墓葬不被人爲盜竊所制。
墓陣構建,首先就需要至陰之地!其二則需要數量龐大的冤魂連同陵墓主人一同入土,如此一來,水陣的陰氣就會極爲濃烈,甚至比陰間的冥氣還要厲害!再加上水鬼纏身,常人進入立馬會被滾滾陰氣抽乾陽氣而死。十分惡毒,根本沒有生還的可能!
而冥水潭本就是商紂當年坑殺戰俘所挖造的萬人坑洞!本是兩個極難達到的條件,在這裡卻似乎毫無難度!其子武庚只需引流而入,冥水陣,就渾然天成!
“這個陣法還是不太成熟的,完美的冥水陣無影無形,陣眼隨水流走,根本難以把握!不然怎配列入風水四大死陣?不過正好,如此一來,陣眼應該在...”
“這裡!”師傅大手一揮,歘歘幾筆,從八角陣八個陣腳拉出八條黑線,與橢圓重疊之後,劃過一個折線,之後所有折線居然詭異的,彙集到了陣外的一點!
“是這裡。”師傅撓了撓腦袋,用步子量過距離後,指着潘玉站立的地方說:“挖開!挖個八米深,直徑五米的坑洞。”
潘玉雙眼一亮點了點頭,剛想喊話,師傅卻猛地喊停,他詫異的看了四周一眼,然後不由分說奪走了逍遙子的佩劍,令其雙眼噴火,一副即將暴走的樣子。
師傅不爲所動,摳摳鼻孔後,他拾起兩隻石子,瞅準位置,分別擲在冥水潭的兩個角落,然後根據兩個石子與潘玉腳下的位置,測量出一箇中心點,走過去,猛地將那把削鐵如泥的寶劍一插,就插進了土地。
然後撈出來,而此時此刻,我們卻都驚呆了!只見那寒光凜凜的寶劍之上,不知何時已經結起一層冰霧,剛碰觸到陽光,就開始冒氣了。
這在夏日炎炎的七月,簡直如同天方夜譚!
“果然不出我所料!這陵墓非一人所造!定有兩撥人來布過陣法。”師傅將寶劍扔回給逍遙子,自言自語道:“一撥人該是武庚,其目的是爲保其父陵墓免遭盜竊,一撥嘛,如果我所猜不錯,應該是周武王!他在這冥水陣的陣眼上面,強加了一層冥冰陣,動了冥水陣的陣眼,就等於啓動了冥冰陣的開關!可謂是雙環陣法。”
“至於目的就很明顯了,就是爲了等有朝一日陵墓被盜,借盜墓人之手,以地底極陰之力,殺死裡面的帝辛死魂!這樣一來,非但不會給他明君的名聲帶來任何抹黑,還徹底斷了一個心理的陰霾!嘖嘖,爲將王者,一將功成萬骨枯,心胸之狹隘、歹毒,果然非常人能比!還好老子天資過人,換成某些魯莽的戰五渣,估計這會死的渣都不剩了!”
戰五渣自然是在說逍遙子了,我算是看出來了,這倆死老頭都是那種特別能記仇的!它們在一起,絕對沒有安生的日子過!
“那咋辦?不挖了??”潘玉面色難看道。
“挖,當然要挖,陣眼在裡面,爲啥不挖?”師傅皺皺眉,領着我一邊往外走,一邊說:“不過不能再縱着挖了,得橫着挖,你就先在陣眼之外挖個九米深的坑洞!然後順着軌跡挖到冥水陣的陣眼下面,剩下的事就等我來了再說,好吧?”
話雖這麼說,但壓根就沒一點商量的意思,他領着我直接走開了。
離開之前,我好像聽到那個斬妖宗的鬍渣大叔在呢喃自語,仔細聽了一下,原來他是在讚歎師傅的盜墓本領。
那時我真是哭笑不得,不知到底是該自豪呢,還是該感到羞愧呢?畢竟盜墓,可不是啥光彩的事情,真不知師傅是從哪學來的這一首本領。
其實,教師傅盜墓的人,就在這夥人中,只是當時的我,還未曾有機會知道罷了。
師傅帶着我沒走多遠,就在一棵樹上刻下了傳送陣法,取出隨身攜帶的陰陽八卦鏡,引照陽光往那陣眼一照,通往淮陰鬼坊的門就在樹上打開了。
不過讓我奇怪的是,這次來淮陰鬼坊,居然直接進入到二層了。這裡不像一層那般擁擠,而且一層只是個單行道,兩面除了簡易的攤位外,就是無形的空間壁壘。
這裡卻是個偌大的圓形場地,有的地方還有黑黝黝不知名的大樹與一些沒見過的花草,四周的空間壁也不是單調的黑色,而是繁雜的。令人眼花繚亂的七彩之光!尋常人進來肯定會以爲自己在做夢!
而淮陰鬼坊卻不單單隻有兩層!聽師傅說,它總共有九層!每一層販賣的東西,都要比上一層珍貴,稀少!而且六層之上他也沒去過,聽說那裡再往上就不是鬼坊了,而是某種空間亂流般的存在,道行不夠的人貿然進入,進去了,就再也出不來!直到活活老死在裡面。
也有人說六層往上直通陰間地獄,但這個誰都說不準,畢竟不要命的人還是少數的。
來這幹嘛啊?
我問師傅。
師傅笑着說,要破解冥水陣法,還必須要幾件稀奇的寶貝,他得在這鬼坊裡好生找找。
說完,他就撇下我一個人走掉了,讓我站着別動。因爲這裡不比鬼坊一層,這裡有很多非人類的修行者,它們大多脾氣古怪,讓我小心點,別被拐跑了。
靠,你說不動我就不動啊?我偏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