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戰鬼,就是戰場中死亡的軍士之魂、正所謂人分三六九等,那鬼也有高低不同!同樣是厲鬼,意外而死的,絕對沒有被人陷害死的怨氣重,鬼氣強!而被人陷害死的厲鬼,遇到浸染沙場千百怨氣的亡魂——戰鬼的話,那差距就跟學徒,與武術教練的距離一樣,有本質的不同!
師傅聞言苦笑不已,指着盜洞說:“老傢伙別急,這下面還有五個呢!夠你喝一壺的!”
“五個!?”逍遙子前輩嚇了一跳,嘟囔道:“戰鬼非尋常厲鬼可比,經脈完好,尚需苦戰,如今老朽經脈受損,這可如何是好哇…哎~你個鱉孫,害死人了!”
“再罵一句老子跟你急你信不信!”師傅猛地翻坐起來,臉色難看的摸摸肚皮,不滿道:“你以爲老子願意啊?我剛追着鬼火種而來,見它鑽入盜洞,自知地下定有蹊蹺,就想窺視一下,誰知道一進去就碰到這些鬼玩意了!要不是我用道力截住了靈魂氣息裝死,矇混走了其他五隻,你就等着見鬼吧!”
“真要那樣,豈不是一樁美事?省的老夫日後親自動手!“逍遙子前輩調侃着,不等師父反駁,就皺眉道:“我聽你徒兒說,你提起過古波?難不成他也來了?”
師傅聞言眉頭緊皺,說:“不會有錯的,其他邪魔可沒招魂的本事!我想他們一定與紂王達成某種協議!這批戰鬼就是古波從陰間召回的,是紂王的護國將士!”
“而且我的行蹤已經被發現,按理說,古波他們應該親自來勘察我是否死絕,沒有出來,就證明人手不夠,也就是說…”
“他們已經開始招魂了!”
情勢危急,偏偏我們人手不夠,一籌莫展。
可時不我待,錯過了時機,若等古波他們真把紂王之魂給招出來,到時候面對的壓力比現在至少強出百倍!到時候真讓古波他們打聽到巨厥劍的下落,對整個陰陽圈來說,後患無羣!
“不能等!”
師傅臉色鐵青,當即就要往盜洞裡鑽,逍遙子前輩則欲言又止,片刻後,緊皺眉頭跟了下去,地面就剩下我跟高洋兩人。
“不行,如果就古波他們三個,你師傅法力高深,搭配老道人的陣法,也許有獲勝的可能。但對面還有五個戰鬼,那這無疑就是送死之舉了…”高洋吐掉牙籤,冷靜的分析者,片刻後,招來龍鷹翻坐上去,看着我說:“你在這等着,我去請幫手,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儘量拖延時間…”
聲音猶在,人已經飛走了。留下我看着陰森的河牀發呆,那時候我就在想,到底什麼是巨厥劍?如果政府尋他,只是因爲那是件國寶的話,邪魔教又找它何用?
當時我隱約想起顏伊恩之前刺傷師傅時,說過的話,她說尋找巨厥劍,是爲破壞六道封印,迎接君主降臨。可這六道封印到底是什麼?爲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
該死,拿我當傻瓜麼?憑什麼?就算能力有限,年齡再小,我也是一名地藏師,我是葫蘆道人黃道的弟子!我有責任知道這些事情!
當時的我,莫名的感到自尊心受挫,心裡越想越不是滋味。尤其是想起剛纔高洋讓我等待的話,總感覺他是瞧不起我,那股少年稚氣涌上心頭,我一咬牙,也鑽進了盜洞裡。
高洋的探照燈還扔在下面,裡面並不黑暗,我隱約看到,之前被我們挖開的洞洞裡面,土壁已經不在了,有人在那裡挖了個斜坑。
我往前一竄,想過去瞅瞅,結果腳下一鬆,整個人踩空了,就順着那陡斜的斜坑滑了進去!
這可把我嚇了一跳,眼看着自己從光明墜入無盡黑暗,這種感覺就像活生生往地獄裡掉的一樣,我當時就想要死了,要死了,誰愛歧視我儘管歧視吧,我要呆在外面去!
可哪有這麼容易啊?當時的情勢已經不是我能控制的了,當我落在地上的時候,還來不及擡頭,就感覺一股陰風吹過,來不及回頭,整個人就被踢飛出去,結果還是師傅踢得!
師傅一張天火符炸走對我不依不饒、舉着長矛的猙獰戰鬼,面色震怒道:“***!誰讓你下來的?高洋呢?”
“他,他去找幫手去了~”我支支吾吾指了下頭頂,卻突然看到一隻戰鬼由身後衝師傅撲來,心一晃,趕緊叫他小心。
可戰鬼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啊!他操戟而舞,直接斬到師傅的胳膊上,我看到有一絲藍幽幽的光被帶出師傅體外,然後師傅整個左手都軟了下去。
我當時就慌了陣腳,腦袋裡亂哄哄的,衝前去就要幫師傅,可師傅卻猛地拽住我連退幾步,手速飛快,從腰間取出一把銅錢,揮灑在左右,然後爆喝一聲,把那藍葫蘆拍在銅錢中間,一股古銅色的光芒自銅錢眼中瀰漫而開,戰鬼的揮砍都好像斬到牆壁一樣,回彈過去。
“老鬼,你特麼準備好了沒有,老子撐不住了!”師傅臉色猙獰的吼了一聲,我順着看過去,正看到逍遙子前輩滿頭大汗的在我們身後,用寶劍刻畫陣法,劍上串着十幾張天雷符,每刻畫一個符印,天雷符就燃燒一張,冥冥中有股強大的威勢正從那陣中蔓延。
見逍遙子沒功夫說話,師傅知道不能擾亂他的心神,只得陰沉着臉色瞪着屏障外呼嘯的戰鬼。
戰鬼有三隻,一隻拿劍,一隻操戟,一隻扛着斧子,它們各個面露凶煞,悍不畏死的劈砍屏障,隨着愈加迅猛的攻擊,地上的銅錢一個一個的開始爆裂,眼看着撐不了多久了!
師傅跟我解釋了幾句,讓我知道已經有兩個戰鬼被他和逍遙子前輩聯手誅殺了!但場上這三個,可都是狠角色,拿劍的,叫飛廉,天生飛毛腿,是紂王手下最厲害的探子!拿斧的叫惡來,是飛廉的兒子,天生神力,殷商朝舉國聞名的力士,生前能以一敵十!
至於拿戟的那個就更不得了,他叫費仲,是紂王手下佞(ning)臣,跟魯雄伐西岐時,被冰凍岐山而捉,此人生前能言善辯,可顛倒是非黑白,更可怕的是他生前就懂些妖法,死後又怎會簡單?
彷彿是爲了印證師傅的話,這費仲突然就脫離了揮砍的行列,他背戟懸立,臉色陰沉,口中唸唸有詞,半晌後,雙指併攏,猛地衝我們這一揮。
“疾!”
一聲令下,我突然看到他腳底升起一絲黑氣,星星點點的藍色鬼火被他從地底勾出,頃刻間化作藍色的漫天火雨,鋪天蓋地的擊打屏障!
這可了不得!這妖法的攻擊比起之前三人合力還要兇猛,幾乎一瞬間就令三分之一的銅錢爆炸開來,一時間好像點了鞭炮,響動中令人心悸。
“幹,冥水陣凝聚千年陰氣,鬼火源源不絕,這樣下去不行的!”師傅捏緊了拳頭瞪着陰笑的費仲,突然把目光移向了我,我看到他賊溜溜的眼睛,就知道準沒好事!
果不其然,他悄悄把手背後去,手裡攥着最後十八顆古樸的銅錢,雙手一撮,就拉出一條銅錢劍。
與此同時他猛地在銅錢劍上抹了一把,用力很大,鈍糙的錢壁劃開了他的指頭,幾滴殷紅的鮮血滴在上面。
“靠你了臭小子,你沒有任何道力氣息,他們不會過於注意你的行蹤!待會我衝出去吸引火力,你找機會,丟死費仲,聽到沒?”
“啊?”我當時整個人都懵掉了,沒錯,我丟符紙是厲害,怎麼說也算是練過的,基本三米之內每次都能百發百中!但其他東西我從來沒丟過啊?銅錢劍首先重量就跟符紙差太多,以前丟符紙我都是用巧勁的,根本不出力,稍微注意風向就能丟中,這有重量的東西砸丟,我壓根是門外漢!更何況費仲懸浮在十多米的距離外,就算我再不引人注意,但往前走個兩三米也算到極限了吧?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其實當時我沒說出口,真正的原因,不是上舉這兩者之一,很簡單,只是因爲我怕,而已。
我怕丟不準,讓師傅失望;我怕丟不準,一錯,鑄成千古恨!
太大了,壓力!三人的生死就壓在我這一劍上面,換做誰都不會比我好太多。
“哼~藉口!”哪隻師傅當時就否定了我的思維,他微微轉頭,堅定的看着我,小聲說:“你是我黃道的徒弟,你叫黃天罡!罡是道教極剛之風,不月工門的肛,人死卵朝天,我們地藏師陰間陽間兩頭跑,哪有怕死的地藏師?你特麼整天娘娘唧唧的像個娘炮,再這樣就滾,我嫌丟人知道不?要有自信!不能慌神!是孬種是英雄,就看今朝!”
聲音落下,他人已經衝了出去,費仲卻絲毫不爲所動!他的目標不是師傅而是逍遙子,因爲他從逍遙子佈施的陣法中感到強大的威脅!
眼看飛廉惡來與師傅戰作一團,師傅又因爲左手被損戰力大失,幾乎一出去就落了下風,我心裡百感交集,眼看師傅頑強作戰,再想想他說的話,我一咬牙一跺腳,就貓腰衝了出去。
“誰特娘是孬種,老子不是!”
我當時在心中怒喊着,心驚肉跳中不斷與費仲拉近距離,師傅說的沒錯,與他激戰的惡來與飛廉壓根沒注意到我的離開,都一門心思想弄死我師傅。
可我還來不及歡喜,那詭計多端的費仲卻突然轉過頭,一張臉死氣沉沉的瞪着我,好像在看一隻死物!
被嚇了一跳的同時,我知道已經不能再前進了!當時我屏氣凝神,彎腰下跨,銅錢劍應聲擲出,動作一氣呵成,萬般懸念,只看這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