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路數！？？
我當場就感覺一陣惡寒，下意識揉揉眼睛，再去看的時候，他卻已經正襟危坐的，在看楚二的傷口。
嗯？是幻覺？？
直到此時，我才真正正眼看了這老頭一下。
他身形應該比我高，因爲他此刻腰已經有點佝僂，卻跟我相差無幾。下巴上一撮小白鬚，帶個老式的圓頂小帽子，亞麻色的破布長衫很配他那張寒酸的臉，整體來說，沒啥出衆的地方。
“喂，老頭兒，你到底是不是楚家村的啊？你叫啥名兒？”
“是，當然是啦！我雖然似外鄉人，不過搬來已久，年輕人認不得，也正常噻？”說完，他咧開嘴露出一嘴黃板牙：“我叫林小草。”
噗...
我當時差點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大爺，咱能換個名兒麼？？結合你這年紀，您這名字是不是可以翻譯成“老林吃嫩草”啊？
心裡戲謔的調侃了老頭一下，我卻沒太大感覺，因爲張彪已經將視線移到我身上。
“就算他是被咬死的，你也拖不了干係。剛纔這小夥說了，楚家村附近沒蛇出沒，這蛇是哪兒來的？是不是你故意抓來放在這準備陷害楚二的？？”
我還沒喊冤，那個林小...好吧，那個草爺，已經搖了搖頭，一副高深的模樣。
“不不不，不對哦~這蛇，就似本地生滴！你們看這幾顆果子，有認識得沒嘚？”
他手指的，就是雜草裡那長得很茂盛的野果，紅紅的，圓圓的，表皮如魚鱗，近看很像草莓。但毫無疑問，連楚大嫂這本地人都不認識這玩意兒。
“嗯，不認識似吧？我就跟你們講一哈。這東西，我們那叫一點紅，學名叫蛇莓哦~有毒嘞。不過重點不似有毒，重點似，有蛇莓生長的地方，一般都會有蛇，因爲蛇愛吃這個東西！你看這蛇莓長得這麼旺盛，莫說一條草綠青哦~就似白斑蝰都有可能有嘞~”
別人聽到這可能還有更毒的蛇在，都嚇得小臉煞白，我的關注點，卻在老頭那句有蛇莓，就會有蛇出沒，這句話上。
這蛇莓，當時楚二要去撒尿的時候，我們可都是看見到的。楚家兄弟和我不認識，這也沒啥不對勁的，可楚立仁是留過洋的大醫生！從他教會楚鑫鍼灸這點來看，就知道他中醫的底子也很雄厚，正因如此，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他都不可能不認識這蛇莓纔對，怎麼會專門讓楚二，到這坨地裡撒尿呢？
仔細想想，當時他似乎，還慫恿楚大楚三，一塊兒去來着...
他會不會是...故意的？
就在我沉思的時候，那草老爺子，不知爲啥驚呼了一聲，蹲在地上，引得我們去看。
“娃啊~你剛纔在村子裡說，楚立仁老爺子，跟你們一塊走嘚，對不？”
我不明所以，只是點點頭。
老頭確定後，還沒急着發問，只是掰開楚二的嘴巴，先往裡面瞅了瞅，又聞了聞，確定某種情況後，才鬆開手。
“那就不對了哇...”老頭皺着眉頭，從楚二旁邊的野草裡，連根拔起一棵小野草。這野草有杆兒，末梢上結着一朵小小的，紫色的野花。
“你們看看這個。嗯，這個，俄們那兒，叫野紫蓮，學名嘛，應該叫半枝蓮。這個東西哦，應該似闊以解蛇毒滴！”
“還有剛纔這蛇莓。雖說它本身就有毒，但少量服用並不會有太大傷害，恰恰相反，蛇莓也算一味中藥，跟半枝蓮一樣，也闊以解毒！這就似所謂有毒蛇出沒嘞地方，就有解蛇毒之解藥嘞實際例子，這兩種藥，加在一起，就算不能立馬解了這人中嘚蛇毒，但至少，也能把蛇毒延緩到送他去醫院之後才發作。畢竟草綠青嘚毒，也算不得太厲害嘛，我想以楚立仁老先生的閱歷，不可能不認識這兩位中藥纔對，奇怪嘍...”
這句話，直接加深了我剛纔那個想法，回憶起之前楚三跟我講過的種種，我心裡，隱隱有個不安的猜想。
就在這時候，張彪旁邊的小警員補了一刀。
“這位老伯說的我是不懂拉，不過我想既然是醫生就應該比較瞭解蛇啊蠍子這些可以用作中藥材的習性吧？蛇的嗅覺很敏感，尤其尿液這種排泄物，對蛇的刺激是很大的，這人死的也怨，稍微挪遠點，估計就不會發生這種事兒了。”
一句話讓我更加肯定心中那個想法，甚至因爲這個想法，讓我聯想到更多可怕的東西，我當時下意識掃了眼裝着楚三尸體的車廂。
“放開我。”
“幹嘛？”
“我要去找楚大，他有危險！楚立仁他、他很可能想殺死楚大！”
我這話一說出口，立馬遭到楚大嫂他們的圍攻，無非是講我在栽贓陷害，我直接無視他們，看向草爺。
“老先生，我想問下你哈，就是那個凍瘡，撇到後面，會腫起來麼？”
草爺悠哉的搖搖頭講：“凍瘡會潰爛、發紅、發紫，嚴重點也會張水泡。腫脹...不會有的噻？”
這個答覆，證實了我心中所想，雖然還不確定，但我已經認準了楚立仁想謀殺楚大這個事實。當時我就想讓張彪放了我，張彪悶哼一聲，直接將我無視。
“張警官，您剛纔也說了，既然接了這案子，您就要給人家裡一個答覆，那我現在告訴你，你現在不放了我，你一定會後悔的！要是不信，你可以當場解剖了楚三的屍體，看上一眼，你就清楚了。”
讓放開我都覺得是天大的不公，更何況解剖楚三尸體這種匪夷所思的要求，當場我就差點捱了兩磚頭，但我毅然堅持着自己的想法。
“就算我求你了，給彼此都留一個機會。只有我能找到楚大現在在哪，如果我猜的不對，我願意用自己人頭擔保。”怕張彪不答應，我還補了一句：“就算不信我這人，你總得相信你手裡的槍吧？”
“槍？”一想起自個拿着槍，張彪怕我跑掉這個顧慮，也就打消了。其實經過老中醫剛纔那一番質疑，他心裡也覺得楚立仁不對勁了。
思索很久，他還是不打算放棄我這條線索。
“嘿~老頭兒，會彎刀不？”
“哼哼~比你玩槍玩的好哦~”
老中醫自信一笑，從懷裡掏出個小針卷，裡面彆着把鋒銳的小刀。
“解剖吧，就給你一個機會，看看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小李小王，把他們拽開！”
張彪使個眼色，讓倆警員把極力勸阻的楚大嫂他們，就給拽開了。說真的站在客觀角度，他這做法是不對的，但爲了避免最壞的後果發生，只能讓他們先受點委屈。
在楚大嫂悽慘的哭泣中，楚三尸體的肚皮中央，被劃開一個細細的線條，血水當時就從裡面冒了出來。
似乎根本不用我去說，老中醫翻開皮質和油乎乎的脂肪看了一會，自己就把楚三的胃給切了開來，當時就又一股酸酸的、溫熱的液體，從裡面滿溢了出來。
老中醫當時眉頭就皺了下，思索一會兒，又將刀口向上割了下，直割到咽喉附近後，他手一抖就把小刀鬆開了。
“嚯！我說哪能死人肚還溫，原來一肚子開水哦！你們快來看哦！”
老頭的驚呼，頓時就把張彪吸引過去，連楚大嫂旁邊倆小夥，都耐不住過來瞅了幾眼。
“你們看一哈哦~這個娃不似凍死嘞，他地這個器官，都莫有被凍衰竭，致死嘞真正原因，就似這，跟這。”
他用手指指了下楚三裸露在空氣下的食管、和胃部。這兩個器官，從外面看沒什麼反常的，可是器髒裡面的皮囊，都像被什麼給活生生燙熟得一樣，皺皺巴巴，毛毛刺刺。尤其是食管的部位，那一條肉管甚至連顏色都跟其他器官不同了，淡紅中帶着一點粉，活像火鍋裡那涮過的羊肉卷。
“這食道上半部沒問題，就下半部分被燙熟咯，應該是用什麼管狀物插進去，然後灌開水之類破壞了食道和胃部，所以才導致這娃娃死亡的吧。哎~這法子倒是好嘞！”
“嘖嘖、涮、涮人喉啊這是...”
看到這個張彪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兒。我心裡卻咯噔一聲，方纔那個設想，此時，算是徹底落了實...
內氣翻涌，心中躁怒異常，我想都沒想，積蓄已久的內勁直接在手腕爆發了。巨大的氣勁力道不僅震斷了堅韌的繩索，就連那副沉重的鎖拷，都被我掙碎。
“你幹嘛！找死啊你！”張彪當場差點嚇個半死，他根本無法理解我是怎麼做到這一切的，擡起槍就對準了我。
對不起了彪叔，二十年後請你吃麻辣燙！現在，先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