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墨辰最近總是忙忙碌碌的,也不見他整天賴在水桐月的竹軒了。他總是天不亮就出門月上中天才回幽居。以前天天見他,覺得他老是在自己面前晃悠,陰魂不散,現在不見他又覺得心裡空空的。
月中天,水桐月推門而出。寒水與清沙守在屋外,想是都各自回屋睡覺了。她順着長長的走廊有一步沒一步的走着。
碧空如棋,羣星如子只是不知道下這盤棋的是誰,最後的贏家又是誰。清幽的月光下只見得一個悠哉悠哉的影子朝觀潮閣的方向走去。
觀潮閣內江墨辰背對着一黑衣男子而立。
“若路修有任何異動就殺了他!他不想做教主自有人代替他”他語氣森然,透着蝕骨寒冷。
“是”黑衣男子頷首道“那他威脅各派的事情?”
“這個你不用管,只有廢物纔會受他威脅!”他側身,月光照在他的眸子上顯得神秘而詭異。
“是……”
屋外夜靜如水,一棵古槐樹上站着一隻打着呼嚕的鳥。
她猜測着屋內的人肯定在談着什麼重要的事情。這猜測的依據嘛……嗯,就是,就是那兩個黑影都對立站着。注意,他們是面對面,他們沒有並排或者側身站。據心理學研究,面對面會有一種壓迫感,連氣氛都會緊張。而且,而且那個看起來站得很嚴肅的人很像江墨辰。這麼一想她決定不管裡面的人要談什麼事情都要破壞一下。
她轉身坐到臺階上腳伸在臺階下面踢啊踢的。隨後她清了清嗓子唱道“春天的花……”
只聽到“咕咚”的一聲,原來是她的鞋子被她踢進水裡了。她低頭弓着腰要去撈時只感覺到什麼東西往頭上飛了過去,帶起了一陣風。再擡頭時他發展那隻打着呼嚕的鳥已經躺在地上了。她暗罵這隻鳥睡得太死,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還摔不醒。於是又低頭在水裡撈了半天還是一無所獲,乾脆把另一隻也脫掉,往水面扔了過去。擡頭清了清嗓子繼續唱“春天的花是多麼的香,秋天的葉是多麼明……”她的“亮”字還卡在嗓子眼裡就聽到觀潮閣的門嘭的一聲開了。隨着打開的門飛出一把劍來,居然直直的刺向她,眼見無處可逃了。
一是被刺後掉進水裡,二是跳進水裡被刺,這好像都一樣。不過……不過跳水裡沒準會因爲水的浮力劍刺偏了呢?這樣想着,水桐月身子一歪眼睛一閉身子直直的往水裡倒。
沒有聽到意料中的落水聲,身體也沒有碰到水的溼潤感覺。
只感覺到有一隻手伸了過來攬着她的腰。緊接着一陣風裹着淡淡的花香,是小神童雪糕的淡淡的甜味。她睜眼時對上的是他墨色沉浸如水的眸子。
抓到了救命稻草後她就整個人黏在他身上。又伸手抓了抓卻感覺到他的白袖上有什麼東西黏糊冰涼。她捻了一下湊近眼睛看,看不清楚,只覺得黑乎乎的。空氣中瀰漫着的血腥味讓她大概猜到了那是什麼東西。
“墨辰……你受傷啦?墨辰……”她聲音顫抖着喊道。
“你第一次叫我……”他聲音低沉略略有些沙啞。
“你說什麼傻話?快點,我扶你回去看看你傷得嚴不嚴重”水桐月雙手抱着江墨辰的腰,說是她扶他回去,實則是由於她被嚇得手抖腳抖,是他扶着她回到觀潮閣的。
進到屋內後她傻眼了,正對着門的那面牆上釘着一個穿黑色衣衫的男子。九把飛刀刀刀都擦近他的身體,卻只是把他釘在了牆上。那男子面容也倒清秀,只是面部無任何表情,儼然像一塊釘在牆上的木頭。見了擁着水桐月走進來的江墨辰後他的眼裡閃過了一絲幾乎讓人察覺不到的驚訝,瞬間又恢復了木頭樣。
“你看清了,日後若你敢傷她分毫,我就不只是把你釘在牆上那麼簡單了!”江墨辰冷冷的道。
“屬下下次遇到這種情況還是會毫不留情的動手的!”黑衣男子的視線越過水桐月與江墨辰看向屋外,那種感覺就像是屋外有比他生命更重要的東西,需要他虔誠的守護。
“你……”江墨辰眼裡閃過一絲憤怒,片刻後才緩緩的道“沒關係,在你動手之前,我會先殺了你的!”
“你們認識?”水桐月反應遲鈍,半天才說出這麼一句沒質量的話。只有她明白認不認識不是重點,緩和氣氛纔是她的目的。
江墨辰低頭看着她半晌後“嗯”了一聲。她離開江墨辰的懷抱,手抖腳抖的向牆上的表情有些複雜的男子走近。
黑衣男子兩條濃眉都快擰成麻繩了。她以爲是她的突然靠近嚇到了他,還傻傻的說了一句“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江墨辰一臉黑線,他殺了你還差不多。若不是我站在這裡,你這個傻里傻氣的女人早就死在玹璱手中了。
她小心翼翼的一把一把的拔着插着玹璱黑衫的刀子,直到拔到第八把時,玹璱一個轉身迅速拔掉剩餘的插在自己頭頂的一把刀,直接往她脖子上放了上去。當然,江墨辰已經用隨身配帶的寒光劍架在玹璱的脖子上了。
太快了,只是短短几秒的時間裡刀俎魚肉的位置就互換了。這兩個人都拿着自己的武器架在別人的脖子上。
“主上,他是你成大事的絆腳石,我必須殺了她!”玹璱的語氣冰冷,一點也不像在爲自己的行爲做辯解。
“你若殺了她,我便殺了你!”江墨辰語氣凜冽。
屋內寂然······
只聽得“啊……”的一聲近乎癲狂的咆哮聲過後,水桐月咬了玹璱的手臂一口,發瘋似的向屋外狂奔。
兩人都是一驚楞在了原地,江墨辰武器都還保持着原來的姿勢。看了半天才發現在水桐月剛剛站的地方有一隻“吱吱”亂叫的老鼠,兩人瞬間黑線了。
“玹璱,你給我記住,你若殺了她,我絕對不會去做你所謂的大事!”江墨辰一字一頓的道。
玹璱弓身行禮罷,便消失在夜色中。
江墨辰知道,若玹璱真的想殺她,那麼怎麼可能還逃得了?玹璱也知道江墨辰說一不二,只怕是殺了她就真的壞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