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易皇宮。
月掛樓西樓,笛聲瀟瀟,引來寒鴉數聲鳴。
水桐月倚桌而坐,手托腮。
多可笑,她這個刺殺了東易皇帝的女刺客不但沒有被五馬分屍,大卸八塊,反而享受着東易後宮娘娘們才能享受的殊榮。
"想不通啊,辛炎到底要唱哪齣戲!宇文言風被押入東易的大牢中,我卻被養在這裡好吃好喝伺候着,除了派那兩個"死叛徒"寸步不離的監視我之外,辛炎對我簡直就是不聞不問。我要瘋了,你要殺要剮能不能給個痛快?不要再折磨我的小心臟了,行不行?殺千刀的辛炎,怎麼還不下地獄?"正罵得停不下的時候門外有人聲打破了沉寂。
"怎麼樣?她可乖乖的吃東西?"辛炎問。
"皇上,您還擔心她絕食,她不但好好的吃喝,而且吃得比以前都多!"藍田回答。
"皇上,奴婢覺得水姑娘可能是打算自殺啊!她想把自己撐死!"良玉道。
"守好了,不要讓任何人進來,特別是皇后!"辛炎低頭哂笑,看了看尚且敞開的院門回頭對兩人道。
"是!"
他帶着一粉宮女推門而入。水桐月杵着下巴微微偏着頭看了一眼,又沒精打采的回過頭來。
"你終於來了!"
"你一直在等我?"辛炎笑問。
"宇文言風呢?你準備怎麼處置他?"她語氣平靜。
"哼……你該問我準備怎麼處置你纔對!"辛炎冷笑。
"你知道事情的厲害關係,宇文言風死了你麻煩就大了,所以你根本不敢動他!"她語氣冷冷的。
"哼……不敢動他?我只是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已!"辛炎上前把她扯了起來,一手掐着她的脖子,一手撫摸着她的臉。
"辛炎,我死不了就一定送你下地獄!"
雖然呼吸困難,但她還是勉強自己咧着嘴笑。
子衿說:對待陰險狠毒的人不能裝傻,不能裝可愛,更不能裝可憐!那就只能裝堅強咯!像辛炎這種自侍能夠掌握一切,操控人生死的人一般都喜歡跟人對着幹。換句話說就是,你一心求死他偏偏就要讓你活。再換句話說,要保住自己的小命就必須哭着喊着讓他殺了我。
"那麼想死啊?我怎麼會捨得你死呢!"辛炎鬆手,她捂着脖子快要倒地的時候,辛炎的手攬過她的腰將她撈到胸前邪魅的一笑道"少了你,江墨辰會很孤獨吧?"
她雙手杵在辛炎的胸膛上儘量讓自己的頭與他保持着距離。
"你,你,你少轉移話題,現在說的是宇文言風!"
"你那麼怕我啊?"辛炎的頭湊了過去,在離她幾釐米的地方停住,嘴角揚起一個弧度。
"嗯,看來我可以考慮考慮讓你做我的皇后!"
語畢,他陡然鬆開手,大笑一聲,往榻上隨意的躺了下去,樣子居然像水桐月當日費勁心思要迷惑的東易前任皇帝辛瀾。水桐月跌坐到地上。
還真是一對父子啊!
辛炎揮了揮手,粉衣宮女將手中擡着的酒放到圓桌上恭敬的退出去合上了門。
"水桐月,這兩杯酒中左邊的那杯無毒!你跟宇文言風兩人中只能活一個!朕憐香惜玉,給你一個活下去的機會!喝吧!"辛炎翹着二郎腿甚是悠閒。
水桐月低頭沉思。哦……天哪,辛炎,你就不能讓宇文言風先選嗎?現在我選擇左邊的那杯不就等於親自手殺了宇文言風嗎?這樣我不但完成不了夢雨老頭的任務,而且會讓整個南淵成爲陪葬品的!嗚嗚……你讓他選啊!讓他先選好不好?
"想好了嗎?"辛炎問。
她仰頭凝視他半晌,杵着地爬起來,噠噠噠的走向那兩杯酒,捏着拳頭,一閉眼,一伸手,一擡頭。左邊的酒翻了!而她擡起來的正好是右邊的毒酒。
她端着那杯酒欲哭無淚。好吧現在完全是天意難違了!
"你要是"辛炎頓了頓,看了看她緊閉的眼睛,嗤笑一聲遲疑的開口道"你要是覺得爲難的話,可以選擇不喝"水桐月驚喜的睜開眼睛。辛炎擺擺手道"我讓紅袖把酒給宇文言風送去!"
她黑着一張臉,握拳道"開什麼玩笑,我水桐月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於是乎,她擡起來咕咚咕咚幾口就喝了下去。
好像還挺甘甜可口呢,有這麼可口的毒酒嗎?她長呼一口氣。噠噠噠的走向辛炎拽着他的袖子把他從榻上拉起來,推着他出了門,把門合上。
辛炎一臉迷惑的站在門外。裡面傳來她的聲音"我都要死了,我想舒服的死在牀上,你就不要打擾我了。你作爲東易的皇帝,應該善待一個即將死去的人,就讓我靜靜吧!我想你不會跟一個即將死去的人計較那麼多的!"
辛炎嘴角揚起了兩條深深的弧度。
轉頭吩咐了藍田良玉道"你們兩個,好好看着她!"而後轉身離去。
東易大牢內。
一血跡斑斑的架子上綁着一個頭發凌亂,儼然已經昏睡過去的男子。
血已經把他的衣染紅了。溼噠噠的,黏黏糊糊的衣服雖然破破爛爛,但在血的浸染下看起來異常的厚重。許多地方的血漬已經變成了黑色,他薄薄的嘴脣邊血跡未乾,臉上卻是一片安詳之色。
辛炎走進了這間陰暗潮溼的牢房,有人給他擡了把高大上的椅子。他氣定神閒的撩開袍子坐下。
獄卒一瓢水潑過去,綁在架子上的男子醒了過來。
"放開他!"辛炎道。
宇文言風眼睛裡仍然有那種不屑的笑,只是比起往日倜儻異常的笑,這樣的笑容摻雜了過多的冰霜。
"看來,你過得還不錯!"辛炎擺擺手,端着兩杯酒的粉衣宮女走向了宇文言風。
"我對你不薄吧?現在就是你自己掌握生死的時候!這兩杯酒是我給你還有水桐月準備的,其中有一杯是毒酒,今天就看看你們誰運氣好咯!"辛炎的手指噠噠的敲在他高大上的椅子上,發出瘮人的聲音在陰沉沉的牢房中被拉得老長。
"哼……辛炎,笑到最後的纔是贏家!你以爲我死了你就可以輕鬆吞併南淵嗎?你真正的對手不是我,是江墨辰!哈哈……"宇文言風大笑。
"請吧!南淵最後一個皇帝!"辛炎勾着脣,右手握在椅子上,椅子慢慢的出現一條裂痕。
宇文言風上前把兩杯酒都喝光光。粉衣宮女轉頭爲難的看着辛炎道"主子,這……"
"哈哈……宇文言風,看來你還真是在乎她呢!不過你放心吧,你的癡情還是得到了迴應了,她也爲你喝了毒酒!"
辛炎像個瘋子般長笑着走出了大牢。
宇文言風盤腿坐在原地,閉目思忖。
忘憂蠱嗎?不愛便不憂,不憂就不會中毒。桐月,若你真的也飲了這忘憂蠱的酒,我倒是不用擔心你因此而喪命,江墨辰定會爲你解了這毒的!
哼……修得仙法又有何用?仙法只可斬妖除魔,仙法根本就對付不了凡人,像辛炎這等比妖魔還喪心病狂的人爲何仙法對付不了他?宇文言風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