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拉硬拽,水桐月終於把宇文言風拽到了豬圈。他皺眉黑着一張臉擡着個碗站在角落不肯靠近。水桐月小心翼翼的走近母豬,兩隻小豬仔圍着她亂竄。
“喂?我說皇子殿下,你倒是過來啊!你這樣怎麼遞碗給我?”她撩起裙襬在腰上打了個結後蹲身母豬身邊。
“你倒是快點呀!”她又重複了一遍。
宇文言風極其不情願的走了過來。他捏着鼻子像棵歪脖子樹般立在她旁邊。
“哎……哎……”她邊撥弄着邊感嘆“你這種人就是傳說中既沒吃過豬肉,又沒見過豬跑的類型吧?”
宇文言風黑着臉一言不發。
"你的樣子像個養豬專業戶,真的讓我不得不懷疑你以前從事何種工作!"宇文言風搖頭感嘆。
"哼……看你那矯情的樣,如果幾個月不讓你吃點葷腥,只怕你會見到豬就想衝上去咬兩口吧?"
-_-||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想到本姑娘當年在靈山吃不到肉,看着樹上的鳥流口水的情景。
宇文言風皺眉垮臉不言語。
老人抱着孩子趴在豬圈的柵欄處。看着這位不食人間煙火的錦衣公子被兔子蹂躪,有些目不忍直視。
荒年,連豬奶都擠不出來。兔子擡着小半碗豬奶,搖搖晃晃的朝老人走去。
“老伯,給!”
“謝謝姑娘啦!”
“老伯,以後你要是找不到別的動物,就繼續擠豬奶餵你的孫兒吧!我在《農廣天地》上看過,豬奶的營養價值可不亞於奶粉喔!”她甜甜的笑着回答。
“呵呵……謝謝,謝謝!”老人雖然不知道她說的那些名詞,但是也知道她是好心,只得連聲道謝。
“哎呀!別那麼客氣,我會不好意思的!”
宇文言風遠遠的看着心花怒放的兔子。
待老人離開她才轉身看宇文言風。他就在那裡,不遠不近,月色把他的輪廓勾勒的有些飄渺。這樣的凝視會讓她想起……
心有些隱隱的痛。她不敢在凝視,轉身要離開。可邁步卻撞上了他的胸膛。
左退右退無路可退。慌亂之下靈機一動,於是她便伸出爪子問"是不是想讓我把手上的便便抹在你身上"
她仰頭,肩上的髮絲順着她纖弱的肩膀滑下。視線定格的瞬間她看到半抹月色柔和了他的側臉。他眼瞼垂着,有那麼一股氣息縈繞在他周圍,幾乎讓她忘卻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心頭無由來的一陣劇痛讓她回過神來。她拔腿就逃。
可還是被他生生拽了回來。
“你就那麼喜歡江墨辰?”
喜歡?要只是喜歡就好了,我怕的是自己已經愛上了他。可是那又怎麼樣,他又不愛我。呵呵……他利用的就是我對他的愛啊!多麼悲哀,
這就是會呼吸的痛嗎?呼吸停止就不痛了吧?
“你發什麼呆,回答我啊?”宇文言風雙手抓着她的肩膀問。
“你放開我!”她瞪着他不說話。
他附身下來。
啊……他要幹嘛?要幹嘛?水桐月擡起巴掌就要朝他扇過去。
就在他的脣要覆上她的脣時,她捏緊了揚起來的巴掌,閉上了眼睛。
“我希望你能夠尊重我!”
他停在離她0.01釐米的地方。曖昧氣息縈繞在鼻尖耳畔。
他愣神半晌後嘴裡幽幽的吐出幾個字“對不起!”而後,鬆手轉身離開。她伸手拍了幾巴掌狂跳的心臟後跟着他走進了茅屋。
第二日天蒙亮便有人踹門而入。子衿頂着一頭凌亂的頭髮,穿着髒兮兮的衣服抓着水桐月的肩膀。
“兔子……我還以爲……”
“以爲我死了,是嗎?”
“哎……看清你了,虧我爲了尋你風塵僕僕的趕來。我還來不及打扮就出現在帥哥哥的面前,你簡直是在踐踏我的一顆拳拳之心!讓好不寒心啊!”子衿捂着胸口做心痛狀。
“哎喲……貓貓,我錯了!來賞你擁抱一個”受不了噁心的水桐月一把拉過子衿就緊緊的抱着。嘿嘿……投我以桃,報之以李,面對噁心就要用更噁心的。
“啊喔……你這是要殺人滅口嗎?”子衿不住的咳嗽。
“子衿……真的謝謝你,謝謝你想着我,謝謝你……謝謝你在我被全世界拋棄的時候趕來溫暖我潮溼的心!!”水桐月感情氾濫成災。
子衿抱着她眼睛卻盯着她身後的宇文言風。
她的心本寧靜如水,可只要見到這個叫做宇文言風的人,就會覺得自己的一顆鏡子心會隨着水滴一點一點的盪開。
這是病嗎?病了!肯定是學着凡人吃五穀吃病的!想到這裡她的貓爪一緊,勒的兔子不停的叫喚。
宇文言風與突然出現的陸蠡耳語一番後,便催促擁抱在一起的兔子和貓咪。
四人告別老人出發。
兔子跟貓咪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帶到了南淵邊疆的戰場雲城。一路都是我軍慘敗的消息。據說再吃敗仗怕是連雲城都要被輸了去了。
薛禮原是百戰百勝的大將軍,可現下卻節節退敗,實在讓人不解。宇文言風心繫南淵天下,自是不會放着雲城百姓不管。
據陸蠡所說:我軍之所以慘敗如此是因爲東易國使用“妖術”,妖術之厲害,往往讓衝在前面的,最勇敢的士兵最先死。
破皮死,見血亡。大多數的士兵不是死於鋒利的刀劍,似乎是莫名其妙的就死了。更有人說東易請了法力高強的法師坐鎮。
皇帝駕崩,江山未定,時局動盪,又遇上如此神秘詭異之事,軍中士氣低落也難免。這隻怕也是吃敗仗的原因之一吧?
戰火處停地。
放眼去……
左一隻胳膊,右一隻腿,有腦袋端端的立於地上,憤怒的翻着白眼,死不瞑目。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被散落一地的殘肢絆倒。這樣也就算了,如果有人的身體是完整的,那麼他必然是七竅流血,臉色非紫即黑。走在死人堆裡的感覺是什麼樣?反正膽小的兔子總是每隔2分鐘以身體爲圓心旋轉360度,再捂着嘴嘔吐一番。她怕啊!萬一有一個死了的,抓着她的腿怎麼辦?萬一又有一個已經死了的變成殭屍咬她怎麼辦?又萬一有一個死了變成鬼的冤魂不散,找不到仇家隨便找個替死鬼怎麼辦?還有……還有……還有我能哭嗎?啊……戰爭真的太可怕了。
這樣的兔子,還有人相信得“玉兔者王天下”的傳言嗎?站出來,我一定不拍死他。子衿看不下去了,拉着呆瓜似的兔子往前。
宇文言風眼神冷冽、憤怒中又帶着憐憫。南淵什麼時候受過此等屈辱?東易人正在南淵土地上分麾下彘,秀美河山豈容他人踐踏?怒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燒。只想親自揮軍東進,踏平東易。站立良久,他長吸一口氣。小不忍則亂大謀,一切只等大權在握。
回到雲城,陸蠡、宇文言風、薛禮商量對策。子衿杵着下巴盯着宇文言風傻笑。水桐月還處在失魂落魄狀態。從前線回來她就一直處於牙齒髮顫,手腳冰涼,臉色發白的狀態,就連上廁所都要拽上子衿。
子衿長嘆一聲"哎……可憐膽小的兔子……也難怪了,膽汁都要吐出來啦!"
如廁完畢,宇文言風他們還在討論着。
“三皇子殿下,你貴爲皇子都屈身赴戰場,士氣定然大振。這次臣定然不負衆望,將東易賊人趕出南淵。”薛禮拱手弓身馬屁一番。
“如果只是拿我當籌碼,那麼將軍也太欠考慮了吧?”宇文言風冷笑着回答。
“喔……是臣欠考慮,那殿下有何高見?”薛禮直起身子略帶諷刺的問。
“必須想出解決“破皮死,見血亡”的魔咒,……”
“那個……”水桐月牙齒打着顫結結巴巴的插話“那個……”
“閉嘴!什麼時候輪得到你個黃毛丫頭說話了?”薛禮怒。
“將軍,請你放客氣點,她是我的客人!”宇文言風冷語警告。
兔子無語-_-||我明明是人啊,好吧,就算是變成了兔子那也是白毛,什麼時候變成黃毛了?
(觀衆:敢不敢有一點追求?)
“其實見血封喉是一種毒藥!”兔子深吸一口氣發現自己居然不結巴了。
幾人同時看向她。
“我有辦法讓大家免於被見血封喉所傷!”
……
剛好朝中傳來二皇子宇文思浧的死訊。宇文言風藉機帶着子衿、兔子離開了雲城。
目的已經達到了,再留在這裡難保薛禮不會趁機殺人滅口。邊疆本就動盪,到時候薛禮以三皇子親上戰場爲國捐軀爲由,昭告天下,豈不是可以名正言順的讓宇文意寒即位嗎?粘在子衿背上,死死勒着她脖子不肯撒手的水桐月是這樣解釋宇文言風匆匆離開雲城的理由的。
有三匹馬飛馳在茫茫戈壁上。像猴子般掛在一人身上的那隻偶爾高歌幾句"漫天飛舞,一片荒蕪,滿眼風雪和眼淚都化作塵埃,再多痛苦於事無補,忘記所有才能夠重來……"
"哎……兔子,不要亂吠!再吠我把你扔下去!"子衿道。
"子衿,難得她不吐了,讓她吼吼也好"宇文言風道。
"喂?是誰說比較喜歡安靜的?"子衿揚鞭揮了一下,水桐月立即朝子衿匍了上去。
"哈哈……"陸蠡長笑。
宇文言風嘴角微微揚起。
兔子換了個姿勢繼續"滿天飛舞,一片荒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