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兒,知道父皇今天爲什麼叫你進宮嗎?”當一代帝王躺在病榻之上的時候,他的眼神已然失去了曾經的威嚴,病魔是可以摧垮一個人的意志的。
“兒臣不知。”慕之痕恭謹回答,面色冷淡。
他實在對這個生養自己的父親沒有絲毫的感情,他曾經那麼深的傷害了年幼的他,那對幼小的他而言,心靈的折磨勝過一切的痛楚。他自小沒有了母親,這個父皇有和沒有也是一樣,他對他,笑不出來。
此刻的皇上,在夕陽餘暉的照耀下,略顯蒼老。他看着靖王的眼神有着無限的慈愛,卻彷彿又有那麼一絲的悲涼。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年老的皇上感慨。
“日出月落,自然規律。”靖王看着遠山的落日,天邊的那抹紅色讓他的心忽然之間變得柔軟。每天他最期待的便是此刻,一個人安靜地看着落日逐漸西斜,然後心裡無限欣喜的等待月光灑滿大地。那種靜謐的美,就像初見綰兒一般美好。
“在衆皇子中,你是最出色的,無論學識還是智慧和權謀,你都勝過他們,甚至勝過父皇。”
“父皇——”
“說心裡話,父皇很欣慰。虎父無犬子,父皇看着你一步步成長,到了今時今日,你取得的成就整個北國都是有目共睹的。父皇真的很替你高興,也替我自己高興。因爲我終於可以下定決心,把江山交到你的手上。”
“兒臣恐難當此任。”
“不要拒絕,因爲你比我更明白一個好的君主對一個國家來說意味着什麼。我不想多說。我今天想要說的是你的終身大事。你年級已經不小,其他皇子比你小的都已經成婚,偏偏是你這個做大哥的,遲遲推延自己的婚事。這都快成我們北國的笑話了。”
“兒臣暫時不想考慮此事。兒臣只想爲父皇、爲整個北國守住江山。”
“你有這種考慮,父皇很欣慰。兒女情長,固然牽絆,可是,繁衍子嗣,也是一個好的君王必須要承擔的責任。因爲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而是我們整個北國的事情。”北國皇帝正色,看着自己的愛兒。
慕之痕不願反駁,也不想反駁。他承認,父皇說的話句句在理,可是,對他而言,曾經心心念念、不願放棄的皇位在此時,如此輕易送到自己面前的時候,他反而並沒有想象的那樣欣喜若狂。他的心忽然之間被冰封,碎裂。
有時候,當選擇來臨的時候,我們往往不知所措。
因爲難的不是選擇,而是,怎麼選擇都是錯。
這比無路可退更讓人心痛。
成婚,和誰成婚?絕不會是綰兒,既然如此,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他連自己心愛的人都守不住,要這江山又有何用?
“燕國的二公主令狐晴有着傾城的容貌,有着全天下最美麗的舞姿,娶她,必不會辱沒你。我們整個北國也會因此而變得更加的強大。”北國皇上似乎在自言自語,又彷彿在訴說着一個古老的故事。
“那有如何?”
“她是燕王的掌上明珠,她雖是女兒身,可她比任何一個皇子都要得寵。只要是她想要的,燕王必會竭盡全力爲她得到。只要娶了她,我們北國便會得到燕國的支持。再加上齊國的相助,不僅北國可以保有長久的太平盛世,更可以趁此時機,好好發展壯大我們的國力,如此一來,在不久的將來,霸業可圖。我相信你有這樣的雄心壯志,更有這樣的能力。父皇希望在有生之年,還可以看到你逐鹿中原、稱霸天下的萬丈豪情。”
“可是——”
“你必不會讓父皇失望的,對不對?”面對父皇目光中的殷切之意,靖王欲言又止。
他承認,曾經,他發誓,一定要奪取整個天下,讓父皇對自己不再小覷。可是,如今,一切已經按照計劃,有條不紊的進行,他卻開始猶豫。
連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內心爲什麼會如此強烈的反對。
“容兒臣再考慮考慮。”
“好,只是儘快,明天這個時候,給我想要的答案。”
“是。”
“不要辜負父皇對你的心意,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