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程陽才明白一件事。
明明所有證據都已經擺在他們面前，這是一件板上釘釘的事情，但羅晉太有錢了，有錢到能夠請到律師把這些事模糊化，有錢到能夠讓法官檢察官判他無罪釋放。
程陽忽然發現自己之前真是太天真了，他只以爲拿出證據就可以說話，卻忘了事情本來就不是公平的。
這件事甚至比他想象的還要簡單，因爲證據太過明顯，他們沒有進行所有的拉鋸戰，甚至都沒有二審三審，就這麼簡單的定下一個無罪。
回家以後，程陽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有些想不通。
如果羅晉和樑萱衣無罪，那爲什麼他拍的片子會被泄露，爲什麼所有人都在罵他，爲什麼有那麼多爲什麼。
秦秋白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程陽身後，把一件西裝外套蓋在他的肩上，溫聲道:“天黑了，晚風涼，你的作品和員工們都在等你回去，你這個時候不能生病，不能垮下。”
不管這個事情的發展有多麼離譜，程陽都不能就這麼輕易放棄，起碼現在不能，他不可以辜負員工們的期望。
程陽轉過頭，看向秦秋白，語氣難得的有些落寞:“不好意思啊，這件事鬧得這麼大，讓你前前後後陪我忙碌了這麼久，但是我卻沒有辦法給你一個好聽的回覆……我還是太年輕了。”
秦秋白知道這件事情之後，一直都站在他的身邊，陪着他收集證據，沒事的時候就安慰他，那個時候她還大言不慚的告訴秦秋白，不用多久他一定可以收回一個滿意的答案。
他食言了。
“這有什麼？”秦秋白笑着搖搖頭，“我一直跟着你的身邊，又不是因爲你可以給我帶個我坐在那榮耀，我們是好朋友，所以我關心你，你沒必要因爲這個事情跟我道歉。”
“況且，雖然他們被定義爲無罪，但法院還是給出了一些強制性要求，起碼他們會澄清一些事情，我們的拍攝不會被影響，甚至這件事鬧起來之後，還相當於是他們給咱打了一波廣告，這不還是贏了嘛。”秦秋白笑着拍了拍程陽的肩膀，道，“放心吧，這個社會還是很公正的，只要你所做的事情問心無愧，別的東西不能保證，起碼你會永遠安全。”
講道理，秦秋白算不上多驕橫，也絕對不是對誰都這麼溫柔的大姐姐。可能是因爲氣氛加成，有經歷了那些事情的前提，程陽覺得現在的秦秋白看起來格外溫柔，讓他有些心動。
“辛苦你了。”程陽不是一個能言善辯的人，那些感動他都藏在心裡，面對面前這個笑的溫柔的女孩，他只會說出一句簡單的安慰。
秦秋白知道程陽知道慢慢走出，來這就足夠了，她笑着捏了捏程陽的肩膀:“我有什麼好辛苦的，辛苦的應該是你。好了，時間都這麼晚了，我那邊已經給你準備好了晚餐，趕緊先去吃飯吧，不然都要涼了。”
程陽點頭，跟着笑:“這是真的辛苦了。”
秦秋白原本可以做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偏偏有一身好廚藝，在這段時間還總是過來給程陽做飯，每天都在叮囑程陽不能因爲這些事情而耽誤了身體。
要是秦秋白只站在一個狐朋狗友的角度和程陽玩鬧，程陽還可以欺騙自己，這是普通朋友。但有些事情……不能說過界，多少還是有些引人遐想，程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不對勁，這種方面的關心，讓他覺得兩人像是相處許多年的老夫老妻。
“我們不是那麼晚纔回來，你一直沒休息？”程陽看着一大桌精緻的菜餚，有些心疼。
平時吃飯睡覺都有人伺候的大小姐，爲了他洗手作羹湯，爲了他一刻不歇息，他怎麼可能不感動。
“這有什麼好休息的？我本來也沒做什麼事情，一直都坐在觀衆席上看着你……不說那些有的沒的了，你快嚐嚐這個，我發現你最近好像挺喜歡茄子，所以特地學着做了一下這個茄子肉沫。”秦秋白主動在桌子前坐下，期待地看着程陽。
程陽再一次震驚了，原身不說多討厭茄子，反正從來不會主動去吃，這是他自己的小愛好，他在別人面前甚至會故意裝作無感，怕被人發現他不是原身。
他沒想到秦秋白已經注意到了這件事情，但對方並沒有懷疑，而是把這件事當成了普通的愛好轉移，還主動給他燒茄子吃……
這是不是代表着他不完全的借用原身的身份和秦秋白相處？他正在用他自己的形象慢慢走進秦秋白，他忽然有了自信，總有一天，他會站在秦秋白身邊，一個與以前完全不同的形象。
“你心好細。”程陽直男地誇了一句。
正當兩人笑鬧着什麼的時候，他們忽然聽見了門鈴聲。
這段時間程陽的事情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原先過來攀枝的那些所謂的人脈都對他避之不及，這段時間除了這幾個好朋友和法院的工作人員，基本沒人來找他——法院的事情告一段落，那些好朋友又怎麼會這麼中規中矩的按門鈴？
“我去看看，你繼續吃。”本着不讓秦秋白那麼累的想法，程陽主動站了起來，走向門口。
在那一瞬間，這種行爲讓那些感覺更強烈了，他們真的好像已經結婚好多年的老夫老妻，他們住在他們共同的房子裡，連來訪者敲門他們都會默契十足地安排誰去開門。
帶着那些奇怪的想法開門，在門打開的瞬間，程陽看到來人的臉，那些曖昧遐想全部消散，程陽甚至差點不自覺後退一步。
“陽哥……”小佳比程陽矮了一個頭，此時她略微擡頭，露出可憐巴巴的眼神，把手裡的保溫盒往前伸，“之前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也不知道會換來這樣的結果……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做出那些事情的，我知道這不足以賠罪，但是我想，你打完官司回來肯定沒精力再做飯，吃外賣太不健康了，就親手做了一些飯菜給你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