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之四？！”電話那頭炸鍋了，大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這件事。
程陽原本沒太在意，還在想着大家怎麼這麼激動，轉頭再一思考，忽然發現了不對勁。
他把車子靠邊停下，扭頭看着李飛的臉：“那多出來的一份是哪裡來的？你揹着我簽了什麼不平等條約了？”
“不就是幾千萬嗎？哪用得着什麼不平等條約啊？”李飛不在意地揮了揮手，“我家裡雖然算不是很有錢，但是這點錢還是拿得出來的，回頭我跟我爸說一聲，讓他給你當大投資人，等我們家賺的盆滿鉢滿了，他們還要感謝你我呢！”
這話說的十分輕巧，聽着甚至像是紈絝子弟的笑顏。
程陽卻皺起眉頭，他不想在自己的員工面前弄得多難看，所以只是對手機道：“你們也聽到了現在投資方面的問題，不用再擔心了，趕緊去準備相應的道具和拍攝器物，等我這邊找一找演員，再修一修劇本，咱們就可以商量定檔的事情了。”
這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情，那些鬱悶一掃而空，大家的心情都變得很好，下次要把這件事情弄下來，關了電話之後，大家還在羣裡討論着相關的事情。
那邊員工們聊得熱火朝天，但是車廂裡的氣氛卻寂靜的有些可怕，程陽只是靜靜地看着李飛的眼睛，眸子裡面什麼情緒都沒有，冷的有些令人不知所措。
李飛擡了擡嘴角，故作無事道：“發什麼呆呀，趕緊開車啊，咱們不是還要回去準備東西嗎？現在可是處理好了一件大事，很多事情都可以着手準備了！”
如果真的這麼簡單就好了。
程陽啞聲道：“你說實話，那兩千萬是怎麼來的？”
“這有什麼好說的，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給我爸要的呀，讓我爸給你當大投資人，反正他最近也有投資電影的想法，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李飛語氣十分輕快。
但是他們兩人之間相處了這麼久，程陽怎麼會輕易被這份輕快欺騙？
“那代價呢？你爸就這麼隨便丟兩千萬給我，什麼代價和保證都不要嗎？”程陽總覺得哪裡不對勁，直覺告訴他，這件事背後一定有更加嚴重的事情。
李飛不在意地縮了縮肩膀：“很簡單啊，那個老師叫我畢業之後就回去，幫他守着家裡的業務，別淌這些七裡八里的渾水，我答應了，他就把錢給我了。”說完之後，他還笑了一聲，“我一開始學導演是因爲覺得拍電影好玩，後來跟着你做演員也是爲了幫你一把，現在你不需要我了，我拍不拍也不重要了，回去就回去嘛，當小富二代也挺好的。”
他的語氣比誰都輕快，明明說的是自己的未來和破碎的夢想，但語氣卻和今天早上吃什麼沒有太大的差別。
在別人看來，李飛或許只是一個喜歡美女和美食，每天好吃懶做的閒人。
只有當了幾年兄弟的程陽知道，李飛也是有夢想和對未來的規劃的。
“那你的戲怎麼辦？你準備追的人怎麼辦？你要不然這麼點錢，拋下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嗎？”程陽做了一個深呼吸，在開口的時候，語氣裡甚至帶上了顫音，“你這樣會讓我很自責 。”
這已經第幾個了？一個又一個的朋友爲了自己而做出犧牲，程陽覺得這不是在完成夢想，這是在殺人，在磨滅他身邊的人的快樂。
用這樣的方法換來的實現夢想真的值得嗎？
看到程陽反應這麼大，李飛慢慢收起了笑容，他躺在椅背上，語氣放的很低：“你知道的，我沒什麼本事，從一開始，我剛開始拍電影的時候，我爸就跟我說，讓我別幹這行。”
“後來第1部片子出了小有名氣，我爸做的第1件事也是聯繫自家的人，希望我能回去在他身邊呆着，就算想拍電影也跟着身邊的叔叔拍拍就算了。”李飛自嘲的笑了一聲，拍了拍衣襬，不在意的伸了個懶腰，“他壓根就不會在意我是怎麼想的，只要能夠順着他的意思完成所有事情，對他來說那就夠了，我只需要當個乖孩子，就能當你的投資人，你就不用這樣去求別人了……也挺好的。”
這是好嗎？
程陽一拳落在他肩上：“你真不是個人。”
“怎麼還罵人啊？”李飛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嘴裡說着嗔怪的話，其實表情很開心，“你能夠爲我着想，我自己很感動了，反正最後也會被他綁綁回李家的，能夠以此作爲要挾，換來一點條件幫到你挺好的，你還是別拒絕了。”
程陽看着面前這張無所謂的臉，深吸了一口氣，最後也只道：“那你能不能再跟叔叔說一聲，以後如果我有需要你的地方，還是希望你能夠再過來幫我，我的喜劇系列不能沒有主角。”
李飛理所當然地點頭：“只是叫我回去繼承家產，他們比較擔心我而已，要不是要把我囚禁起來，放心吧，你有需要哥們就在。”
他捶了捶自己的肩膀，隨後兩人陷入沉寂。
兩個大老爺們又都不是擅長抒情的人，把事情談妥之後，氣氛被陷入了尷尬。
李飛忽然從兜裡掏出一包煙，點燃一根，呷了一口，“嚐嚐？”
“……你什麼時候學會抽菸的？”程陽記得這個朋友平時雖然是混蛋了一點，但惡習方面頂多是有點喜歡喝酒，幾乎不抽菸。
“不知道哎，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哪一天煩躁的時候，忽然就想着試試，後來就習慣了。”李飛頓了頓，把煙又收了回來，“忘了你是好市民了，認真開車吧。”
他們看起來還是之前的好兄弟，但實際上兩人都清楚，他們其實已經在發展過程中漸行漸遠，朝着不可收拾的疏遠而去。
程陽沉默，他什麼都沒說，只是重新把車子發動了起來，然後朝着公寓而去。
很多事情是個人的選擇，他沒有權利去幹預，更不可能替別人做決定。
如果這是李飛選擇的生活，他選擇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