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冗長而繁雜的夢。
越到春節,越睡不安穩,之前我只是隱約的睡不安穩,但是我沒有想到,我竟然這一次是這樣真切的做夢了。
早些時候,在村裡的時候聽着老人們說,如果一個人走的時候,心裡是記掛着事的,那她定然會走的不安穩,所有她親近的人會做夢夢到她。
夢她來託夢囑咐些事情。
我從來不信這些事情的,但是後來我媽媽過世之後,我寢食難安的時候卻也希望過她來我的夢裡告訴我,哪怕打我罵我都好。
讓我再在夢裡體會一下這種感覺,讓我的心也能夠好受一些。
可是,並沒有。
這次,是我第一次做夢夢到我的媽媽。
那是我家的老房子裡,她坐在我家的牀頭喊着我的名字,“秀娟,你給我端杯水過來。”
在夢裡,我好像是忘記了我媽媽已經過世了,我端着水走進來,把水送到我媽媽手裡的時候,我媽媽卻忽然衝着我笑開了。
她從身後將內/衣、內/褲以及無數的照片全都扔在了我的臉上,一邊笑着和我說,“白秀娟,白秀娟,你可真是給我長臉了,你瞧瞧你做的好事!”
我拿起她扔給我的東西,上面的照片全是我裸着的身體,全部都是,各種各樣的裸着的身子,全部都是我的臉。
然後在我媽媽的身後忽然出現了無數個男人他們糾纏着我,抓着我的脖子,還在笑,他們和我媽媽說着,“你女兒就是這樣的貨色,我們都上過她!”
我媽媽來抓住了我,她拿起刀子來,一點點劃在了自己的臉上,手上,頓時所有的房間都是血,我看着血從她的手上滴下來,我看着這些血流向了我,我看着我媽媽在笑,可是她的聲音卻是尖利的。
她說,“白秀娟,你知道嗎?是你害死了我,你害死了我。”
“不……不是的!這些都是假的,媽媽你別相信他們,是假的,是假的……這是誣陷這些照片都是合成的,我並不是他們說的那樣,他們說的都是假的。”
“呵呵,假的?那是誰害死了我?是你,你和那個人一起害死了我!白秀娟!你怎麼不去死!”
然後,刀子便衝向了我……
我嚇得驚呼出聲,睜開眼睛從牀上坐起來的時候,才發現渾身早已經都被汗水浸透,天色未亮,夜幕深沉,我輕輕地撫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坐起身來,滿身的無助。
我以爲我忘記了,可是我不曾忘記。
秦霄被我的驚叫聲驚醒了,同時也坐起來看着我,看着我的樣子,摸了
摸我的後背安撫我。
我抱着秦霄,無聲的哭了。
在深夜的時候,特別是在夢中醒來的時候,往往不容易從夢裡出來。
那個無比真實的夢在我腦子裡徘徊着,我媽媽無比恨我的說着,讓我去死!
我也在想,我怎麼不去死?!
這麼久,我卻拿害死我媽媽的人一點辦法的都沒有。
我只自己活在自責中有什麼用?!
這不過是我的自欺欺人罷了!
我是罪人!罪人!罪人……
我越哭越兇,秦霄安慰我,我衝着秦霄說道,“秦霄,我好恨!”
秦霄拍打着我的背,安慰着我再去睡,說着,“相信我,這只是夢,是夢,很快就會有着了結的。”
我茫然的看着秦霄,看着他堅定的神情,竟然有着莫名的安定感。
我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再去睡着了的,但是我早晨醒來的時候,仍舊有着莫名的悲傷感。
很快就到了與弟弟約定着他來北京的日子。
在外來打工者回家的時候,北京成了一座空城,沒有了往日的人潮洶涌。
我也是在那個時候見到了我的弟弟,他抱着我和我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姐,我好想你。”
第二日,是二十九日,我們公司放了年假,帶着我弟弟去商場裡買衣服。
有時候,不得不慨嘆,也許上帝是一個三流編劇,他自己把所有的巧合與狗血都安排好了,然後開始啓動命運的齒輪往前轉,推動着所有人去走向他既定的結局。
那是年二十九的中午,我們兩個在商場裡找了一家店吃飯,我弟弟說要上洗手間。
我等在原來的位置上,但是過了一個小時都沒有回來。
我拿起手機來打他的電話的時候也沒有人接。
緊接着我便看到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羣裡引來了不小的轟動。
我當時有着一種預感,就是這可能是關於我弟弟的。
我忙的起身抓了包就往外跑,服務員追過來喊我結賬,我將錢拿出來,連零錢找都沒有找便衝了出去。
我弟弟是一個性格很溫和冷靜的人,他從小到大沒有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打架更是不曾。
但是我撥開人羣見到我弟弟的時候,他正在和一個男人扭打在一起,對方被他打的鼻子都流血了,而他的身上也有着好幾道子的血痕,是被抓的。
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扯爛了。
那個男人一邊嫌棄的踹着我弟弟,讓他滾。
我弟弟則死命的抱住了他揮
舞着拳頭。
兩個人沒跑幾步,他就被我弟弟再次按在了地上,兩個人瞬間就滾在了一起。
我弟將他的衣服都撕扯下來,一拳揮舞在他的臉上,“我讓你胡說八道,要不是你,我媽也不會死!”
那個男人將我弟推開,“哪裡來的臭小子,滾!”
說完就又要走。
而我弟弟站起身來,不管不顧的便開始追。
結果沒追幾步的時候,商場的保安人員便來了,他們護住了我弟弟,不讓他在動,而放走了那個男人。
我是在這個時候趕到的,我忙的過去,還沒開口詢問我弟弟是怎麼回事的時候,我弟弟說道,“姐!別讓那個男人走!他就是咱媽死的那天跑到咱家侮辱你名聲的無賴!”
我是那個時候看着那個男人看清他的臉的。
但是憑着我一個女人,我根本不可能攔住他。
我還是追着跑上去了,我抓着他的手,被他甩在了地上,他狠狠地看了我一眼,說道,“死婆娘!”
我再想追的時候,鞋跟在扭打中都斷了。
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個男人離開,卻沒有想到,老天有眼。
他還是沒有走成,在看着他的背影快要消失的時候,商場的保安將他也帶了回來。
沒有過很大一會,警察便來了,帶着我和我弟弟以及那個男人上了警車。
爲了防止我弟和我再揍他,警察特地將我們都隔離開了。
尋常的到了公安局錄筆錄,我弟弟將始末都告訴了我,原來是他在上洗手間的時候,看到了那個男人的背影很熟悉。
在上完洗手間之後,又與他走了個對面,就是這個對面讓他忽然想起來這個人是誰的。
就是我媽媽被氣死的那一天,去我們家亂折騰,說我懷了他的孩子要帶我走的男人。
如果不是他,也不會激怒我媽媽,害我媽被氣死。
我弟弟說,他指定是不能饒了他,就一直在追他,追了半個商場才追上,追上之後就揍了他,而兩個人便扭打到了一起,再接下來的事情,就是我都知道的事情了。
而這個男人不知道是裝還是什麼,他絲毫記不得我弟弟。
直到我將徐顏之的名字告訴他的時候,我才見到了他面上動了一下,神情十分不自然之後又恢復了自然。
我知道,他在撒謊。
我沒有想到,事情會因爲一次意外發生成了這樣。
在一個小時之後,錄完筆錄,需要有人來把我們領走,給秦霄打了電話,秦霄趕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