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你有所不知,昨兒我們周老爺,將你麼的刺繡,呈現給咱們周老太太的時候。正好兒是晚上,周老太太瞧着這繡技,極其滿意。突然旁側的蠟燭,一烤。這些繡線,便跟着燃燒了起來。咱們周老太太可是當場氣的吐血,周老爺仔細一瞧,這繡線不是金絲銀線,所以纔會被燃燒起來。”周老爺身邊兒的跟前兒,一口氣說道。
馮木香其實料到了,但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但是爲了自己,爲了馮家,還是得狡辯:“周老爺,這幅刺繡,我昨兒給你的。當場,我便叫你驗貨。你說你信得過顧家,誰曉得,一夜之間你是不是掉了包呢?”
“哈哈哈哈,二太太,想必你是自己在自圓其說吧。我今兒一早,便問過你們繡坊的繡娘了。她們可是說了,從來沒有見過顧家用過什麼金絲銀線,來刺繡。這幅牡丹圖,更是收購的顏家染坊裡的劣質繡線。”周老爺說着,便從懷裡掏出一張收購顏家繡線的賬單:“二太太,這便是證據。我和顏家染坊,可是一點交情都沒有。你別說,你還冤枉吧。”
周老爺將手裡的賬單,啪的一聲兒,拍在馮木香身邊兒的案桌上:“二太太,你再仔細瞧瞧,這是我們之間的合同。”
馮木香身子一顫,身子僵硬,扭頭瞧着案桌上的合同,清清楚楚的寫着。若是摻假、違約的,將全部賠償定金,若是拿不出定金,便用顧宅的宅子和廠子來抵押。
“木九,你們幾個還不趕快搬東西。是二太太違約在先,我周某人,可是很講義氣的。定金給的倒是不少,怕是足足能買下半個顧宅了。”周老爺黃褐色的衣裳,黑墨色的禮帽,遮住額頭和一半兒的眸子。
“不,不許動。我明白了,這就是你想得到顧家的一個計謀。昨兒,我給你的繡品,確實是金絲銀線刺繡的。不信,你大可以去問問繡娘。一夜之間,便折回來,想咬我們顧家一口。不管你,是哪門子老爺,我們顧家都不怕。”馮木香瞧着木九幾個人,真的在搬正廳裡的名貴瓷器了。立即撲過去,將幾個人拉開。
“二太太,你不讓我們搬動東西,也好說。你讓繡這幅刺繡的繡娘,出來。這些繡線,相信她一點也不陌生。”周老爺雙手放在身後,徐徐道。
馮木香站直身子,扭頭輕聲兒吩咐越桃:“你去後院兒叫大小姐去,記住一定要告訴她。叫她一口咬定,這些繡線,當初用的就是金絲銀線。”
越桃點點頭,正欲踱步朝後院兒去。便瞧見顧婉君,一襲鵝黃色的衣裳,站在杏木柱子旁側,冷眼瞧着鬧哄哄的正廳。
馮木香眸子放光,朝着顧婉君使了使眼色:“大小姐就在這兒,周老爺你隨便問。看這幅刺繡,到底是用什麼繡的。”
周老爺剝離人羣,站在離顧婉君只有數步距離的地方,“大小姐,這幅牡丹仙鶴圖,是出自你的手?”
顧婉君稍微,扭頭一瞧:“這針法全是飛針和毛針,相信在整個江南,只有我能繡出來。”
“那繡這幅牡丹仙鶴圖的時候,大小姐可用過金絲銀線?”周老爺眸子漆黑,顧婉君重重的嘆氣,瞧着馮木香一臉期盼的深情:“金絲銀線?本小姐,從未瞧見過。”
“啊!”馮木香腳下一陣踉蹌,身子也跟着歪了下去。越桃立即扶着:“二太太……二太太……”
“哈哈哈……二太太,就連繡這幅牡丹仙鶴圖的繡娘,都說從未用過金絲銀線。這下,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周老爺仰着頭,哈哈大笑。
馮木香腦子一陣眩暈,好不容易纔站了起來,指着顧婉君:“你個賤人,這一切定是你聯合外人來算計我的。”
“這幅刺繡,奴婢都曉得。當初二太太是定的金絲銀線,這些顏家染坊的劣質繡線,是不是你偷偷去定的。”越桃伸手,輕輕的撫摸馮木香的胸口,給她順氣。
“我整日裡,在繡坊裡趕工。至於繡線,我一概不負責。這些都是顧家當家的在負責,不信你們可以去問問繡娘裡的任何一個繡娘。”顧婉君面無表情,聲音很大。
“你個賤人,定是你和外人一起,勾結着,來陷害顧家。你根本就不是什麼顧家大小姐,你到底是誰?”馮木香重重的喘息,左手揪着自己的胸口。
“麻煩二太太聲音大一些,婉君耳朵眼下不好使了。二太太,不會忘記了,是你一巴掌打聾了我的左耳的吧。”顧婉君眉心兒稍微一蹙,雙眸無神,慢吞吞的說道。
“好歹毒的女人,二太太,這下子你還有什麼話說。”周老爺手裡舉着槍:“要麼,我要了你兒子的性命。要麼,你就將顧家一半兒的家產,給我。”
周老爺說完,便開始給槍上膛。擡起手來,慢慢踱步置顧墨宇身旁,將手槍抵着他的腦袋:“這一切,不怨我,都怪你這個貪財的孃親。”
“不……不要!我給你,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是我對不起你,是我貪財。你放了我兒子,我求求你。”馮木香渾身哆嗦,撲了過去。
“越桃,你快去叫馮老爺。告訴我爹,叫他將那些金條都還回來。”馮木香話音一落,越桃便狂奔而去了。
“周老爺,麻煩你暫且等等。我的丫鬟,這就去將那些金條要回來。”周老爺眉毛一挑,這才緩緩的將自己手裡的槍,放下了:“好,我再給你些時間,若是那些金條回不來。那麼我取走你兒子的性命,要麼你將顧家一半兒的家產給我。”
“不會的,不會的。那些金條,我只是暫且借給我孃家去了,昨兒纔給她們,今日一定能拿回來的,一定可以拿回來的。”顧婉君眉頭緊蹙,站在杏木圓柱後頭,瞧着如此狼狽的馮木香,心頭一絲酸楚。
“好,若是那些金條能拿回來。我也不讓你賠償了,就當我周某人倒黴,什麼江南第一繡莊,原來都是騙人的把戲。”周老爺轉悠着,做回了顧家的主位上頭。
“娘,兒子沒事兒。你可要抱住顧家啊,要是顧家沒了,我們都完了。”顧墨宇面頰通紅,被兩個壯丁抓住了手臂,使勁兒的掙扎。
周老爺端起旁側的茶盞,茶蓋兒撥動的聲音極其大聲兒。馮木香丟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額頭和鼻尖兒滿是汗珠子。
“婉君,你去通知到少爺去。或許,他有法子。”顧墨宇扭頭,輕聲兒說道。
“宇兒,你不要被這個賤女人迷惑了好不好。這一切都是她的計謀,她就是想眼睜睜的瞧着咱們顧家家破人亡,瞧着我們一個個兒,都死在她跟前兒。”馮木香瞧着顧婉君,咬牙切齒的說道。
“弄得顧家這般局面的,好像不是我。而是二太太吧,是我逼迫着你,要你在繡線上,摻加的麼?”顧婉君密卷的睫毛閃動,面色淡然,毫無表情。
等了半個時辰,越桃終於巴巴兒的趕了回來。馮木香瞧着是自己的貼身奴婢,雙眸放光,立即站了起來。
越桃面頰通紅,臉上全是汗水,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停在馮木香跟前兒,身子彎曲,左手捂着自己的肚子:“二太太……”
越桃略帶哭腔:“二太太,我坐了一個黃包車,趕到馮府的時候,瞧着宅子大門緊閉。問了旁側的人,才曉得。顧家昨兒,一夜之間全走了。至於去了哪裡,也不曉得。”
“什麼……”馮木香癱坐在椅子上,雙眸發愣:“呵呵呵……”
“二太太,你別嚇奴婢啊,二太太!”越桃瞧着馮木香雙眸,有些嚇人。
“什麼孃家,夫家。都靠不住,我還不如守着那些金條呢。”馮木香說完,仰着頭,胸口起伏,便吐出了好些血。
“娘!”顧墨宇掙脫開兩個人,立即過去將扶着馮木香的身子。顧婉君雙眸略帶神色,雙手緊緊的在闊袖裡,捏着自己的手絹兒。
“二太太,看來你的孃家,也騙了你啊。金條是拿不回來了,那麼顧家一半兒的家產,我是拿定了。”周老爺擱下手裡的茶盞,站起來,徐徐道。
“顧家的家產,我手裡就幾畝田而已,你若是覺得還不夠,我也……咳咳咳……我也沒有其餘的法子了。”馮木香面色煞白,嘴脣和胸口的衣襟,都是鮮血。
“幾畝良田,哈哈哈哈。我那幾箱金條,足夠買下半個顧家了,你那幾畝田地,就想把我打發了。木九,先剁掉顧少爺的手指。”周老爺一聲兒命下,木九便掏出刀子,顧墨宇便被方纔那兩個壯丁抓住了。
“啊!”的一聲兒慘叫,顧墨宇左手的小拇指,便被切割了下來。
顧婉君瞧着顧墨宇,左手鮮血直流,手指一掉,整個人便暈了過去。馮木香瞧着案桌上的鮮血,左手捂住自己的嘴,面色慘白,雙眸驚恐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