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辛夷略顯疲憊的雙目,瞪的一下亮了,彎細的眉毛緊蹙:“二姐,你爲何無緣無故的誣陷我。我清清白白的,跟着老爺,在顧宅裡,爲你們吃齋唸佛的,竟然換來,你這等誤會?”
馮木香鮮紅的脣,向上一挑,露出不屑的笑意:“三妹,昨兒,聽見的可不只是我一人。我的貼身奴婢——越桃,和廚房送糕點的婆子都聽見了。方纔見着二爺,二爺已經承認了。三妹,紙是包不住火的。”
李辛夷頓時面色煞白,抿了抿極薄的脣:“他……他承認了?”
“哈哈哈,三妹,你還狡辯說沒有,這不你自己也承認了麼?”李辛夷甚是開心,雙眸閃閃發亮:“三妹,下個月,老爺和大太太就要回來了。若是想此事,不被抖出去,那麼眼下只有一條路可走!”
“不……二姐,我求求你了,你斷斷不可以告訴老爺和大太太。若是老爺曉得了,定會打死我的。二爺……二爺是逼我的,若是我不跟他,我就會被他殺手的。”李辛夷立即踱步過來,雙手緊緊抓着馮木香的胳膊,哀求道。
“你在顧家,這些年的地位,可是堪比大太太。你說,若是老爺突然發現,自己憐惜的三太太跟自己的弟弟有染,會怎樣?”李辛夷故意擡高聲音,生怕周遭的人,不曉得。
李辛夷身子顫抖,近日憔悴得厲害,越發的瘦了,伸手緊緊捂住馮木香的嘴:“二姐,你小聲些!”
馮木香努力掙脫開來,氣喘吁吁的:“三妹,昨兒晚上,你可是叫的銷魂兒啊,絲毫沒有避諱,院兒裡還有十幾個下人在。怎麼,今日倒是害羞起來了?”
“二姐,我求你,斷斷不可將此事張揚出去。”李辛夷面色蒼白,不知是不是因爲被嚇着的緣故,面頰雙側,全是汗水。
馮木香瞧着李辛夷就像是一隻,被自己套住的兔子一般,渾身兒瑟瑟發抖,雙眸驚恐萬分,。眼下,就差跪在自己跟前兒求自己了,心頭的快感,油然而生:“三妹,咱們也算是一同進顧宅的。一同伺候老爺,也十幾年了,若是今日我不幫你,顯得我太薄情了些。”
“謝謝二姐,來世我定當牛做馬的報答你。”李辛夷這才鬆開自己抓着馮木香的雙手,面色稍微鬆快了一些。
“不過,我倒是不要你來世償還我。眼下,就有一個機會,是三妹表示謝意的機會。四姨太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三妹是一雙女兒,倒是無妨。四姨太眼下正得寵,怕是剩下一雙兒子後,老爺會更加憐惜疼愛了。我要你,盯着四姨太,接近她,她每日做了什麼,定要來向我說說。她肚子裡的兒子,絕對不能生下來。”馮木香嘆了一聲氣,眼瞼低垂,閃過一絲狡黠。
“呵呵呵呵……我就曉得,你是不可能放過我的。這座宅子裡的每一件事,都是要付出代價的,每一個人進來之後,都不是最初的模樣兒了。”李辛夷雙脣上揚,露出一絲,萬念俱灰的笑靨。
“對,要怪就怪,我們都進了這個宅子。它會將一個人活生生的逼成瘋子,三妹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你別無選擇。”馮木香難得跟她軟磨硬泡的,放了狠話兒,便轉身兒,踱步離去了。
“三太太,不要忘記了,咱們二太太可是一個沒有耐心的人!”越桃低垂着頭,尖聲尖氣道。
“哈哈哈,沒想到,最後我竟然會落在她手裡。”李辛夷瞧着馮木香一襲紅色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自己眼瞼了,冷笑道。
“三太太,二爺那般陰毒,不會是輕易承認的人啊。若說二太太功於算計,那二爺的心思,最差也能做二太太的師父。”李辛夷的貼身奴婢,待二太太和越桃一走,便開始嘀咕起來。
“呵呵呵呵……你還不曉得嗎,恐怕,她馮木香自作聰明,最後也在顧厚龍的算計之中。這男人啊,是靠不住的。”李辛夷踱步朝自己院兒裡去了,春寒一過,倒是有些炎熱了。
“三太太真是白跟了二爺這幾年,我都替三太太覺得寒心。早知道自己身邊兒是一頭虎,便不去沾惹了。”李辛夷聽見自己的貼身兒奴婢這般說,心頭越發堵得慌了:“他一直都不曾對我有過一絲的真心,他一直都在玩兒弄我。”
二太太要的繡品,顧婉君剛好繡了花蕊,正等着二太太染新的絲線。所以,今日便在院兒裡歇息。
瞧着院兒裡的梨花兒,已經只剩下花蕊了,突然想給大少爺做一個錦囊。便和碧青一起,採摘了一些,包了些冰糖和梨皮做了兩個錦囊。
做好之後,婉君便拿在手裡,去大少爺院兒裡。今日天氣很好,婉君心頭也格外舒爽。路過石橋,瞧見了二小姐。
顧舒錦性子溫順,更是敏感的很,一直覺着自己是寄人籬下,素日裡,也很少說話兒。
“二妹!”婉君頷首,禮帽的行禮。
顧舒錦一襲暗色的衣裙,將白淨的面頰,襯托得越發的憂傷白皙了,“大小姐,你這是要去哪裡?”
“去大少爺院兒裡!”婉君沒加思索。
顧舒錦睫毛密卷修長,扭頭瞧了瞧顧婉君手裡精緻的香囊:“大小姐出手,一個錦囊,都繡的如此精緻。難怪,顧家的少爺,都傾心於你。”
“二小姐,你是不是想說些什麼?”顧婉君扭頭,瞧着顧舒錦,顧舒錦眼瞼低垂,不正眼瞧着婉君。
“大小姐,我不管你是不是真正的大小姐。但是至少你比我過得幸福,最起碼你是自由的。你可以自由的選擇你的人生,你可以想去哪裡便去哪裡,想做什麼便做什麼。而這些,自打我一出生,便被剝奪了。”顧舒錦重重的嘆氣,仰着頭,望着天空。
顧婉君黛眉微蹙,心頭開始沉重了起來:“二小姐,這個宅子裡的每一個人,都是不容易的。至少,你還能跟金絲雀一般,關在豪華的籠子裡。而我,整日裡過着上刀山下油鍋的日子。二小姐,你比我幸福得多。”
“你到底是誰,我不管,你和顧家有什麼淵源我也股不着這麼多。但是有一件事,我想不大明白。你心頭掛記着大少爺,卻和二少爺三少爺交好,是爲何?”顧舒月終於,認認真真的瞧着顧婉君了。
顧婉君瞧着顧舒月漆黑的眸子裡,無盡的憂鬱,心頭倒是泛起了一絲的心疼:“二小姐,我是他們的姐姐,自然要照顧着他們。我與他們都好,也與他們都生疏。”
“哦,那爲何你要引誘二少爺爲你偷錢。還……還斷了三少爺一根手指。”顧舒錦說道三少爺的時候,聲音有些顫抖。
顧婉君忍不住,低垂着頭,笑了出來:“二小姐,原來,你竟然鍾情於三少爺啊。”
“是,我是鍾情於他。他長得英俊,通理寬厚,更是極其有才幹,只是老爺一直不將顧宅的事情交於他罷了。”顧舒錦嘆氣,眉頭微蹙。
顧婉君細細的瞧着她,在這個宅子裡,怕這份兒感情,是最真最純潔的了:“二小姐,你誤會我了。我並沒傷害三少爺,至於二少爺麼,我確實對不住他。我和你一樣,也有很多的不得已。”
“那爲何,我院兒裡的人,都說親眼瞧見三少爺爲你斷了一根手指。二太太差點,都嚇暈了過去。”顧舒錦眨了眨雙眸,眸子里布滿了疑霧。
“這個宅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一件這麼簡單的事兒,便可以傳入你的耳朵裡。不信,你可以親自去瞧瞧三少爺,他的一雙手,好好兒的呢。”顧婉君緊了緊自己手裡的錦囊,心頭泛起了一陣淡淡的憂傷。
“我信你!”顧舒月說完便踱步離去了,顧婉君怔住了。在這個宅子裡,第一次有人說:“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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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君瞧着二小姐,一襲墨色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自己的眼瞼裡。雙眸酸酸的,喉嚨像是被卡住了一般。
“你方纔,和我姐姐說什麼了?”婉君扭頭,正欲離去,瞧見顧舒月面部猙獰的站在自己跟前兒。
“說了什麼,你自己去問二小姐便是。”婉君懶得搭理她,她和顧舒錦雖然是同胞姐妹,但是性情卻大相徑庭。
“不要以爲,我姐姐溫墨寡言的,便是好欺負。若是有什麼,你儘管對我來便是。”顧舒月稍微仰着頭,雙眸透露出幾分恨意。
“我懶得跟你說!”顧婉君眉頭一蹙,便往顧舒月左邊兒繞了過去。
正好兒,瞧見三太太——李辛夷也跟在後頭。才幾日不見,顧婉君被三太太的模樣兒,嚇一跳。面色白裡透着青,雙眸凹陷了下去,四周全是黑色的淤青。額頭凸顯,鼻尖兒全是細小的汗珠子。
“她到底遇見了何事?”婉君雙手握拳,覺着背脊骨發涼,轉頭瞧着三太太搖搖晃晃的腳步:“怎麼覺着,她身上陰森森的。好像,長期呆在二爺房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