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荒山夜雨

山不算很高,但是風很大,茅屋顫顫巍巍,嘈雜噪耳,生起的火堆也撲哧響動,吹的菸灰嗆鼻,羽瀅睡不着,見白岈精神銳利,一副把關的架勢。她笑道:“你在幹嘛?你在蘆風客棧是辟邪獸,跟我在一起是我的‘鬼公子’嘛,不用看門的。”

白岈臉蛋一紅,喃喃道:“呃……我怕茅屋被風吹塌。”

羽瀅道:“那你做樑柱吧,我可是困了,回到恆璧湖後你練武我偷錢,你搗蛋吸引我孃的注意,我好去偷她錢,好給訪仙伯伯買把寶劍。訪仙伯伯一直用的是普劍,連一把上好的寶劍都沒有,更別說什麼寶物了。訪仙伯伯是很窮的,娘都不給他錢,他在恆璧湖就像是個乞丐。”

白岈道:“他對你娘夠癡情的,明明被記恨、被埋怨甚至被懷疑,也對你娘不離不棄……只是對你不好……”羽瀅笑道:“所以我才喜歡訪仙伯伯,他不需要對我好,只需對我娘好就夠了,我是娘收養的而已,對訪仙伯伯而言,我覺得自己就像是個拖油瓶。”白岈安慰道:“不關你事,是他小心眼,還有八成是你娘故意的,所以跟你無關。”

羽瀅努了努嘴,道:“沒你這麼安慰人的,安慰我居然還說我娘和訪仙伯伯的壞話。”

白岈慌得急忙揮手辯解,羽瀅咯咯笑道:“逗你的,你說的對,都怪我娘,但不怪訪仙伯伯。”

白岈苦笑道:“唉……你不是被訪仙前輩養大的,居然站在他這邊,他還視你爲眼中釘,何苦呢?有你娘在,你只管吩咐他,讓他做你保鏢,還怕什麼朱妤?”

羽瀅託着桃頰道:“但是訪仙伯伯很可憐啊!”

白岈聽得愣愣的,覺得她蠻懂事的,似乎是撮合訪仙、霞韞染讓他們和解、結爲夫妻。見她雪白的肌膚嫩白如水,清潔靈美,當真是一朵雪白的牡丹花,生怕她受委屈,可偏生那訪仙討厭她。

正要開解一番,卻見十幾個頭戴斗笠的男子風風火火而來,爲首的那個手持五龍金棍的男子,笑道:“打擾了,天快下雨,無處棲身,我們來躲雨,擠一下,不介意吧!”

認得他是漁樵幫幫主裳讖,驀地了驚的身子一震,羽瀅早已縮在牆腳,於後小手抓住了白岈的衣衫。白岈鷹眸環視,雖是初出茅廬,但怕的不過是朱妤而已,何況羽瀅若有危險,他纔不顧及什麼漁樵幫幫主。

見他們抖抖衣衫,越俎代庖,圍在火堆旁邊,烤火取暖,那裳讖笑道:“你們不要害怕,我們都是好人。”

白岈唯笑而應,但眸子卻是分外機警。忽地風捲殘雲,大風吹起,一時間內滂沱大雨遽然而落,嘩啦噪耳,激揚不息。本是寂滅的山間茅屋淹沒在狂亂的煙雨之中。灰暗之中只看到羽瀅水靈的眸子,清澈優美,窈窕的身子骨盡被白岈的身子擋着。

裳讖等人把酒言歡,灑脫無比,毫無拘束,便邀請白岈喝酒。

白岈仍是唯笑而拒,裳讖哈哈大笑道:“都說讓你們放心就好,堂堂漁樵幫弟子怎麼會對付你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子?”羽瀅呢喃道:“恆璧湖早晚會發揚光大,我纔不怕你們!”

裳讖大笑道:“那你爲什麼縮在後面?”

羽瀅呢喃道:“冷唄。”

白岈試探性的問道:“你們這是要去哪?”

裳讖道:“哪?問的好,我們漁樵幫只有一個總舵麒麟港,平時我們都是居無定所,哪逍遙哪快活我們去哪?”

羽瀅道:“這裡不快活。”

裳讖笑道:“什麼纔是快活,有山有水我們就快活,今天更快活。”話後一衆人等哈哈大笑了起來。兩眼放光,極其猥瑣。

白岈恨恨道:“所謂漁樵淡者優雅,癡者悽苦,你們都是登徒浪子而已,並非真正的漁樵弟子,更非山水能者!”

裳讖也不發火,笑道:“你倒是讀過幾年書,也知道弊幫本命所在,充其量不過書生而已。俗話說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你在眼前沒什麼用處,乖乖把她交出了,我放你走!”

羽瀅膽戰心驚,那白岈嗔怒道:“我用不到跟你們多費脣舌!你也算是堂堂一幫之主!《鬼道流》秘籍已經被九幽妖徒搶走了,你們幹嘛死纏着不放!”

裳讖獰笑道:“吆,怎麼着還想打架不成?”

白岈怒火燃眉,氣的咬牙切齒,但是先不說他身後的漁樵幫弟子,單單這裳讖可是個幫主,武功鐵定驚世駭俗,哪是自己能對付的人。這些人果然是衝着羽瀅來的,可惡的枇雅娜知道也不多加囑咐,也不派人保護,居然事不關己,抽身事外,顯然就是牆頭草。

如此想來,八成是她請朱妤嚇走我們,免得打爛了她的客棧,心中越想越氣。

羽瀅囁嚅道:“我訪仙伯伯會殺了你們的!”

裳讖大笑道:“聞人訪仙?哈哈……他恨不得你死,我們殺了你他一定很高興。實話告訴你吧,就是聞人訪仙派我們來殺了你。只要你不在霞韞染身邊,他是不會過問的。縱他再厲害,敢得罪天下英豪?”

白岈道:“你纔不是什麼英雄!”

裳讖奸笑道:“我要是你,就不會辱罵敵人,好好考慮你們的處境,免得捱打,乖乖得投降就好了。是要跟我們走,還是被我們挾持走,你們自己拿主意?這小丫頭美的跟花兒一樣,潔白如雪,也免得跟着你受罪嘛!”

羽瀅嚇得桃頰蒼白,緊緊地抓住白岈的衣衫,再不敢多說一句話。白岈雙拳緊握,氣力一運,忽地星明閃爍,血氣翻涌起來。

裳讖獰笑道:“喔,這就是令朱妤垂涎的‘六合魂體’?果然是好功夫,可惜在你手裡不過是空架子而已。聽說過‘玄猿功’嗎?也是練體修魂之術,但對於內功也能精進不少,且有許多精妙招式,比你的‘六合魂體’強多了。你想與我好好切磋一番嗎?憑你是保護不了羽瀅,還到處亂跑,來生再好好反省吧,羽瀅可要歸我了。”

他身後的弟子當下猙獰大笑起來,有人囔道:“帶她走,財色兼收,不信霞韞染不救她,到時候……哈哈,連霞韞染這天下第一美人一併給收了。”

裳讖哈哈大笑道:“對對對,妙哉妙哉,霞韞染本來是命運多舛,居然收養了個小魔女,到處惹是生非,給她帶來麻煩……可惜可惜,不過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們母女,不用怕不用怕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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